天靈芝,與斷心花、九轉草、天回蓮並稱與世,乃大地上不可多得的寶物之一,鮮少現世。據說其有化死為生之能,配好藥物煉制成丹可以讓修士的功力大增還不會留有任何後遺癥。而對沼澤部族來說,它還有一個更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單服可覺醒索紋的力量,直接繼承到來自于祖神的某種能力。
陳方所留簡中提到的沼澤部族祭神壇有一個長老,就是數千年前服了一棵天靈芝,一躍成為當世有數的強者之一,而且他的能力也是很讓人忌憚的一種。這東西對其它的族來說都是個天品寶物,更別說拿著它更有用的沼澤部族了。
連氏部落居然還有這種好東西?若是讓其他部落知道了,還不得瘋了一樣地來搶啊,只怕到時小小的連氏部落支撐不到片刻就要灰飛煙滅了,也難怪有祺氏心心念念地不停來犯。
連蒼面無表情地看著有祺康,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笑︰「有祺康,你說拿便能拿得走嗎?別說那是個已經廢了的玩意兒,就是仍然完好無損,祖先留下的東西你們也休想從我連氏拿走。」
有祺康沒了笑︰「到了現在,你仍然騙我。哼,既然你想打,那就讓我見識一下你這幾年有沒有長進吧。」他嘴中突然發出尖利的叫聲,兩個膀子奇怪地耷拉下來,整個人以一種詭異的類似于蛇的行走方式襲上前來,護寨的河在他眼前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連蒼目光一凝,伸手把槍握在手中,渾身殺氣沖天,跳向空中槍尖迎著有祺康點去。
眼看槍尖到來,有祺康奇怪地笑了一笑,叫聲更厲,從小谷的山頂上,一道道帶著追魂響音的箭下雨一般射向廣場。連蒼臉色速變,認出了這不是普通的箭,應該是連機弩,否則射程不會有這麼遠。不好,老四。
想到守在山上的四弟,他卻來不及擔心,因為弩箭在眨眼間就已經射到眼前,若他不去攔,廣場上的族人只這一下就要死傷大半。有祺康,你夠卑鄙。
當下不得不將槍尖對準地面,力量爆發借著地面的反彈力彈上空中,槍勢變化,化作滿天繁星掃向弩箭。
有祺康攻勢不停,身形詭異地游動,也彈上了半空,兩條手臂忽然像蛇一樣扭動,散發著一層薄薄的綠光,居然就月兌離了膀子,凌空擊向連蒼。
眼看敵人正反兩面夾擊,廣場上連氏族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千鈞一發之際,人群後方一聲「吼」的低吼,人們感覺地面震了一下,兩道鋒利的石柱從地上射出正好攔住有祺康的手臂。
月露的眼瞪到最大,靈覺全部集中起來也沒看到有祺康是怎樣把胳膊當武器發射出去的,倒是荒牛的舉動就像是引信一樣,瞬間點燃了戰火。
有祺康無功而返,眼神凌厲地掃了眼人群,心中有些驚疑,怕時間久了有變,立刻下令死攻。一時間喊殺聲起,兩方射出的箭雨將寨門死死地堵住,各自準備著沖入對方的陣營。
兩個部落間的斗爭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章法,完全就是野蠻的打斗,一方拼命地攻,一方拼命地守,刀和刀刺耳的踫撞聲讓月露頭痛欲裂,不停地向後躲避,遙遙地听到山頂上也傳來打斗聲和連松的憤怒吼聲。
有祺氏這一次來的人不少,連氏出乎意料地居然落了下風,等到一只水桶般粗的怪蛇出現時,連氏這邊的人心更加浮動。那怪蛇 叫著噴出大股酸臭的黏液,人只要沾上即化成一灘膿水,連有祺氏的人都惶惶地退避三舍,也有幾個連氏的族人用刀砍在它身上,卻只發出金石相交的聲音,沒有給它造成任何傷害。
連山白著臉看到那幾個族人沒有來得及躲開,被黏液生生地化成了膿水,頓時眼楮更紅了。月露的胃里隱隱翻動,不忍再看,荒牛查覺到她的心情,打了個噴鼻,仰天一聲悠長的嘯聲,奔向怪蛇。
嘯聲在小谷中來回傳遞,兩族的人俱是一愣,連蒼心中一喜,明白是荒牛相助,心放下大半不再留手,槍勢更加凌厲,索紋力量爆發,槍尖處噴出鋒銳的氣芒,有祺康不敢硬接,一退再退。
荒牛一聲長嘯,怪蛇也是一愣,待兩者面面相立時,怪蛇神色慎重,天生的本能在警告它最好立刻退走。荒牛不屑地看了它一眼,調動內丹的力量,頓時小谷里的天地靈氣凝聚,怪蛇這時想退已經晚了。
大地一陣顫動,大片的地刺從地面長出,箭一樣射向有祺氏的人,而更密集的地刺毫不客氣地招呼到怪蛇身上。怪蛇 叫著噴出更多的黏液,將地刺化為烏有之後,轉身跳進護寨的河準備逃走。
河中一面土牆平空升起擋住怪蛇,地刺更是密密麻麻地向它射去,寨牆邊上一枝藤蔓詭異地瘋長,趁它被荒牛的地刺拌住時,毫不客氣地將它里三層外三層纏住。怪蛇每掙月兌一次,藤蔓就迅速地再纏上去。
出乎月露的意料,隔空操控植物如此地耗費力量,她感覺體力和精力在迅速地流失,這麼短短的一會兒,就快支撐不住了,她心急如焚地喊著︰「快殺了它,我堅持不住了。」
荒牛四蹄一踏,轉瞬來到河邊,不過它卻並沒有動手,因為連蒼擺月兌了有祺康,浮光掠影般沖過來,槍尖白芒吞吐,狠狠地插向怪蛇的腦袋。
河中的水開水一樣翻騰,被瞬間涌出的血液染成紅色,怪蛇淒厲地 叫著,翻滾著,水花騰起三尺高。
「連蒼,你敢!」有祺康的聲音都變了調,臉憤怒得青了。這怪蛇是某個修士為他們部落當做報酬捕捉的,是他們準備震懾周邊小部落最大的依仗,本想拿連氏開刀,誰想到居然冒出一頭已經到了結丹境界的荒牛,竟慘死當場,他如何不怒。
可是這口氣他卻必須吞下去了,因為這次之所以會一個人只身領命前來,就是依仗著有怪蛇,怪蛇一死,他自身都要難保了。
怪蛇一死,荒牛一出現,連氏部落所有的人如同吃了定心丸一樣,信心大增,面對著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有祺氏,殺氣和仇恨燒紅了他們的眼楮。
「給我殺。」連蒼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率先跳過河,殺向有祺康,沒了最大的後顧之憂,他再也不用留手。
有祺康恨恨地看著他,心里拿捏了一番,不得不下令撤退。
月露雙腿一軟跌在地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雙方你追我逃,殺進林子,連山見有機可趁,也抄了刀模進隊伍,誓要殺幾個回來。
荒牛默默地守在她身邊,低低蹭蹭她,她無力地笑了笑,盤膝在地,閉上眼楮斂息,天地靈氣蜂擁而至,被她引導著吸入體內,在身體中流轉不休,失去的精力開始慢慢回聚。
天開始放亮的時候她醒過來,谷中一片寧靜,大戰後的連氏部落滿目瘡痍,燒了一夜的大火已經停歇,只偶爾在燒焦的木頭上發出劈啪作響的聲音。
看樣子,連蒼帶人殺出去後還沒有回來,她想了想,準備到後山去找羅花。臨走前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河外的樹林,她的心神猛然一緊。
迎著晨光,從樹林中蹣跚地走出一個人,那人雖然一身狼狽,但身形挺拔,走得近了,才看到居然是連勁。連勁似乎很疲憊,渾身上下都是讓人觸目驚心的傷,手里也拎著一個圓圓的東西,明顯他也看到了月露,張了張嘴欲說話,可惜還沒有發出一個音,就撲通一聲栽倒在地,昏迷過去。
那個圓圓的東西咕嚕嚕地滾了幾圈,正面向上,月露驚得後退三步,兩腿有些軟。
是有祺康,有祺康的人頭。
廣場後邊傳來駁雜的走路聲,羅花響雷一般的聲音傳到耳中,月露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這一夜,真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