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蒼淡淡地拋了句︰「不用懷疑,這個正是連氏先祖傳下的天靈芝。只是……」
他把盒子拿回來,輕輕地撫著︰「也不知什麼原因,這天靈芝自三百年前就已經生機斷絕,成了如今這副樣子。」
生機斷絕?
月露想了想問︰「是因為沒有護養好嗎?不然像這種天材地寶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連蒼搖了搖頭,放下盒子,嘆了口氣︰「這中間自然是有一番故事的。」似乎是開始回憶,他的眼神有些散漫,「五百年前,我連氏先祖還只是南方王族叔吳氏的普通族人,據說他的天資也像連勁一樣好,在十多歲時就有了覺醒征兆,而且因為潛力比較大,便被族長調選為少族長隨侍。或許是因為年齡相近,或許是因為有共同語言,他和少族長相處數年後,便以兄弟相稱,可謂是前途無量。」
「當時的叔吳氏少族長年輕有為,九歲覺醒索紋,十二歲名震沼澤,也許是年少輕狂,也許是自認為已經了得,他決定在他父王大壽前狩獵一只雷鷹作為壽禮,便沒有通知任何人,只帶了隨身近侍進了蒼茫外山深處,其中就有先祖。」
雷鷹?月露幾乎可以想像這位少族長輕狂的下場。雷鷹其實並不是怎樣強大的獸族,雖然可以飛天,生俱雷電神通,但是一旦傷了它們的翅膀,就只能任人宰割了。唯一的問題在于,雷鷹是群居生物,一般一個族群大約會聚集百只左右,這百只雷鷹的戰力加在一起顯然就不會簡單了。以這位少族長的年紀來看,他再如何了得,也沒有實力在群鷹中活捉一只的可能。
似乎明白她的想法,連蒼也苦笑了一下︰「少族長也知道以他們的實力,想活捉一只雷鷹很困難,便在山中守了月余,花了大量心思設下陷井,又耗費了月余的時間等到了合適的時機,終于捉到一只幼年雷鷹。只是到最後,跟著去的21個隨侍只有6個活了下來。」
居然捉到了?月露和連勁互看了一眼,不得不佩服這個少族長。
「可是」連蒼話鋒一轉︰「倒霉的是,他們卻在返程途中遭遇了結丹歸來的雷鷹王。鷹王怒他們殺它的子民還要搶奪幼鷹,便下了殺手,6個隨侍瞬間便死了5個。當時他們身處一道狹窄的地崖,迫于無奈,先祖和少族長便跳崖以求生路。」
「所幸崖下是一條地下河,他們落入水中從而得以逃生,只是當時卻不知受了什麼影響,少族長落水後索紋的力量開始反噬,不過幾天時間就昏迷不醒。先祖為尋出路,一邊照顧少族長一邊搜尋地下河,誰知,卻有了意料之外的收獲。」
「天靈芝?」月露有些犯暈,這可是典型的武俠式奇遇啊。
連蒼點了點︰「不錯,不過卻不是一枝,而是完好的四枝。」
月露的眼楮瞬間瞪得老大,連勁沒有表情的臉也不由得扭了一下。
「當時先祖尊少族長為主,敬他為兄長,想也沒想為他服用了一枝,可惜卻一直沒見他醒轉過來,只好繼續尋找出路,後來更是背著他沿地下河往下游去,折騰了十幾天總算是得見天日。一路上先祖沒敢耽誤片刻,以最快的速度回了部落,將少族長交給叔吳王,同時將剩余的三枝天靈芝呈了上去。」
暈倒,這也太忠心了吧,不怕人家一刀把你宰了啊。
「叔吳王本來就因為少族長私自進山而惱怒,見他生不生死不死地回來,但先祖卻完好無損,一怒之下將先祖打下深牢,處了死刑,幸虧少族長及時醒來將他救出。感念他的救命之恩,少族長不顧叔吳王反對硬是將其中一枝天靈芝賜還給他,還許他一個承諾。」
「先祖經過這一連串的打擊,有點心灰意冷,便請少族長放他自由,決定自己立族成事。臨走前少族長賜他連姓,許諾只要叔吳氏還在一天,那個承諾就一直有效。」
連蒼感嘆了一聲︰「那少族長倒是個重義重諾之人,先祖開了族後不忘當年情誼,一直多加照應,直到先祖去世。至于那枝天靈芝,先祖並沒有服用,本是想作為族寶傳下去的,哪知道三百年前,這枝天靈芝卻莫名地干枯了。」
連蒼的表情說不出該怎樣形容,惋惜中還帶著責怪,旋即他冷冷地笑了一聲︰「你們知道後來有祺卓為什麼就這樣不了了之了嗎?」。
「因為那個承諾?」
「不錯,那少族長後來雖然退了下來,但承諾卻一直有效,有祺卓先前並不知這天靈芝來歷,是以沒有想到中間還有這麼一層關系,否則再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肆意欺凌我連氏。
月露皺了皺眉,有些不解︰「那為什麼最開始你們不向叔吳氏求救呢?」
「先祖有遺言,非有滅族之危,否則不得擅用這個承諾,更何況他有祺氏雖然強我一籌,但我連氏又怎會怕他,把這個承諾用在他身上,太浪費了。」
月露點點頭,頗有同感,只是可惜這枝天靈芝了,怎麼會好好地就干枯了呢?象這種天材地寶,只要護養得當,其效力並不容易輕易消退,突然間就干枯了,實在有些奇怪。略一思忖了一下,她不好意思地道︰「連叔叔,我可以再看看嗎?」。
連蒼微微一怔,把盒子遞給她︰「有何不可,莫說想看,就是拿走也無妨,反正這東西再留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月露沒接話,細細地打量著天靈芝。天靈芝的樣子很像一節無葉的樹枝,已經干枯得走形了,她試探地將靈覺伸過去,想仔細查一查。
正如這枝天靈芝外表的樣子一樣,偏里面一點干得沒有一絲水分和靈氣,月露失望地剛想把靈覺收回,卻突然感覺有些不對。
靈覺再度凝聚,向更里面探去,果然,在根本無法察覺的最深處,一絲絲若有若無的生氣斷斷續續地傳來,月露小心地避過它們,生怕一不小心將它們驚散了,繼續往深處尋找,才發現在最中心的部位,尚保存著一點點幾乎就要干掉的組織,這枝天靈芝竟然還沒有徹底死去?那為什麼別的人都沒有發覺呢?不應該啊。
心中激動萬分,小心地把靈覺往回撤,準備告訴他們這個意料之外的好消息。這時,她還頗為惡意地想象了一下連蒼會出現的表情。
……
殿中二人一直沒有動,好奇地盯著月露,看她閉上眼似乎是準備細細地查探一下。
連蒼還無奈地搖了搖頭︰「這枝天靈芝枯後,當時的族長還特意去叔吳氏尋了那個少族長,連祭神壇的長老們都說已沒救了,再看也是枉然。」
連勁沒說話,眼楮幾乎眨也不眨地看著月露,連蒼心中好笑,這到底是看人呢還是看寶呢。
沉默了沒多長時間,連勁突然蹭一下站起來,急步走到月露面前,臉上有些擔憂、不解。他剛剛沒有放過一絲表情,月露最開始似是已經探查明白,一臉的失望。可是隨即不知發現了什麼,居然開始激動起來,不過眨眼的時間,她的臉就開始變得蒼白,沒了一點血色。發生了什麼事?
下意識地扶住她,連勁駭然地發現,她的身體冷硬如冰,沒有一絲溫度,似乎就在這一瞬間,她失去了生命一樣。
然後就在兩人面前,一副堪稱奇跡的變化展現開來,大量的天地靈氣蜂擁而至,那枝干枯得沒有一絲生氣的天靈芝,居然開始泛起暗紅的色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潤澤起來,一股旺盛的生命力和靈氣合著微微的幽香在大殿中蓬勃散開。
月露的手無力再握住天靈芝,任它掉落在地,軟軟地癱倒在椅中,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