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心而論,月露覺得這雙頭烏長得真夠難看,羽毛是半禿的,眼神是凶惡的,有兩個頭不說,腦袋頂還長著兩團黑漆漆的肉瘤子,叫聲刺耳尖銳,听得人無比心煩。
不過看著龐祈放光的兩眼,她心里有不好的預感︰「不會吧,你相中這些家伙了?」
「怎麼不行?別看這東西長得丑,脾氣也壞,但論起飛行能力來說卻是一流的。而且它們生性好斗,充當坐騎之余,還可充當打手,哈哈,再合適不過了。」龐祈躍躍欲試,縱身跳上雷鷹的背,好一番安慰後,被欺負過的雷鷹心不甘情不願地飛了上去。
三只雙頭烏一直盤旋在天上不願離去,它們本能地察覺下面的人類不好惹,可是其中一個的氣息卻對它們有著莫名的吸引力,下去?不下去?真讓它們作難。
雷鷹鳴叫著一頭扎進雙頭烏中間,頓時讓猶豫著的雙頭烏著惱了,寬大的翅膀一扇,帶起數股大風,六只尖利的閃著烏光的爪子毫不客氣地招呼過來。龐祈拳套一亮,兩個灼熱的氣團已月兌體而出,直接命中其中兩只。
這幾只雙頭烏俱是普通凡獸,哪里敵得過,慘叫著落下來砸在地面上,已經是氣息奄奄,剩余那只個頭最大,估計就是龐祈看中的。它淒厲地一聲尖鳴,發了狠,不退反上,兩只尖尖的長嘴凶煞煞地直啄向雷鷹的眼楮,龐祈哈哈大笑,身子一彈,穩穩地騎上它的背,拳套不知何時收了起來,雙手緊緊地將它的兩個腦袋捏在手中。
月露抬著頭眯著眼楮看不清他的小動作,只看見他的索紋處空間輕微波動,然後雙頭烏掙扎著,痛苦地尖叫著,像過山車一樣在空中顛來倒去,直看得人手里捏了一把冷汗,偏偏這個時候,調皮的花孔雀還好奇地湊了上去,蜜蜂一樣飛來飛去,刺激得雙頭烏更加痛苦。
桐楓大奇,不由問道︰「師兄,他這是在做什麼?」
「沼澤部族神隨的血脈和力量承襲自祖神,據說那位祖神有號令天下凡獸的能力,所以神隨們都可以通過索紋秘法來降服野獸為己所用,不過這種秘法我也是今日才得一見,果然別具一格。」桐梧笑得溫和,眼光掃向連勁。
連勁初覺醒,很多力量和經驗都不夠,這種秘法也只是略略地听二哥提過,此刻見龐祈降了一只雷鷹和雙頭烏,不由得也動了心思。
雙頭烏在空中悲鳴翻騰,忽上忽下、忽高忽低,龐祈自穩如泰山,牢牢地卡在它身上,約模一頓飯時間,大家有點心急的時候,就听他歡喜地一聲暢笑︰「終于服了,你這凶鳥,早些降我不就不用吃這些苦頭了。」
雙頭烏疲軟地叫了一聲,無力地扇動翅膀緩緩落地,那股子凶神惡煞的勁頭早已不見,不過龐祈似乎也沒有好到哪里去,下地時一個踉蹌,臉色隱隱發白,連話都顧得上說,盤膝在地徑自斂息去了。
幾人都沒有打擾他,好奇地圍著那只雙頭烏打量,月露看它有氣無力喘氣都很困難的樣,不由得膽氣上升,伸手小心冀冀地模模它的肉瘤子,這肉瘤子手感卻意外的好,綿滑有彈性。雙頭烏細眯著眼看看她,親昵地在她手心蹭了蹭,雙嘴嗚嗚地委屈地低鳴起來。
看它這樣子,分明竟已通了點人性,看得月露稱奇,忽發奇想︰「神隨們能降服凡獸,那是不是也能降靈獸?」
桐梧失笑︰「哪里有這種好事?靈獸已經開始凝靈,靈魂不再懵懂未知,要降它們其難度要在凡獸的萬倍以上,龐祈師兄降一只雙頭烏就已動用了所有力量,要降靈獸,只怕搭上性命也成功不了。」
「桐師弟說的甚是,有能耐降靈獸的修為莫不是三百年以上,龐某還不夠看。」龐祈剛好醒來,接了一句,然後看看連勁,略一思考道,「連勁你尚未有馭獸飛行的經驗,降不了這雙頭烏,先將就騎我這只雷鷹練練手,待去祭神壇後我再陪你捕一只凡獸。」
連勁沒說話,看龐祈的目光變得柔和,重重地一點頭,熱切地看著一旁乖巧的雷鷹,恨不得馬上就能乘著它飛一圈。月露又忍不住偷笑了,他這該不會是怕桐楓再帶他飛吧。
連勁的試飛行並不太順利,或許是他的氣息太過凌厲,雖然已相處了數日,雷鷹還是對他有些膽怯,所幸是已經馴熟了的,很通人性,一人一獸努力溝通陪養感情,總算在三天後順利地飛穩了。
因為回去時仍然同路,所以月露仍由桐梧帶著飛,不過龐祈卻沒有騎雙頭烏,而是死皮賴臉地讓桐楓帶著他,還將理由說得振振有詞︰「初降的凡獸傷精氣,若是沒有你們在,也只好委屈它一番,現在有你們帶我,說不得讓它好歇歇,養養再說。」不得已,桐楓只得以苦大仇深的表情來表達自己心中的不滿,看著月露的眼神無限委屈。
路上沒了耽擱,速度自然加快了不少,可謂日行千里,不過月露思念銀霧爹娘心切,見諸事已畢,恨不得立刻就能飛到祭神壇,見過驚雲長老後快快趕去花城。
桐梧、桐楓亦是如此心理,七籽芝已到手,雖然欠下一個人情,但結交了一位性情中人的沼澤族人,也是意外之喜。不過出門在外已經三年,三年中經歷了不少的事情,見過了無數強者能人,深深地為世界之大所震撼的同時,更加想念美麗祥和的桐島和諸多師兄弟妹們。
白雲在頭頂飄動,被風吹出各種形狀,大地被甩在身後,卻又有更寬廣的天地展現在眼前。一路風餐露宿,連續不停地飛行十八天後,距離祭神壇已經很近,只剩下五天路程了。
「桐梧師弟,此番回了南方,以後萬不要忘記多聯系,否則再路過沼澤時哥哥定饒不了你。」到底相處了幾日,桐梧這人瞧著也不錯,多結交一個兄弟總是沒壞處的,嘿嘿,等哪天去了南方他總不能不給口酒喝吧。龐祈一邊說一邊笑得焉壞。
「哪里敢忘師兄,也請師兄到南方多走動,桐梧一定擺宴相迎。」桐梧依然笑得溫和,如一陣春風吹過,風度翩然。旋即微微轉頭,輕側身,「程師妹,這是我的信物,將來有機會到南海時不要忘了來桐島做客,讓我也有機會一盡地主之誼。」
桐楓沒精打采的情緒噌一下就升高了,激動地看著自家師兄,唔,還是師兄好。
有帥哥相邀,當然是好事,月露欣然點頭,不過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去南海了,听說那里「神人」遍地啊,隨意揪一個都有可能是高手中的高高手。
鷹的嘯鳴聲從後邊傳來,遠遠地一道金色的光線快速地接近,然後直接無視劍芒形成的護罩,直接落在月露肩上,花孔雀的情緒似乎有點不安和害怕。月露驚疑地轉頭眺目望去,一個黑點快速地在眾人眼中放大,雷鷹展著翅膀已滑翔到了他們近前,不過連勁那一臉的焦急懼怕是怎麼回事?
「連勁,發生了什麼事?」就這麼幾息的時間,龐祈突覺整個天空的氣氛都開始變得壓抑,剛剛還很晴朗的天空以幾不可覺的速度暗了下來。
雷鷹和雙頭烏似乎已經感知到了危險一樣,驚懼不安地低鳴著,連飛行都有些不穩了。桐梧和桐楓互看一眼,警覺起來,各自祭出防御法寶,將速度減慢,臉色凝重,他們也清晰地感覺到了,後邊一種可怕的壓力漫過來,越逼越近。
「雷鷹示警,有危險。」連勁的索紋從剛才開始突突跳動,跳得他的頭都有些痛了。
「啊——」月露一直看著後邊,這時指著後邊臉色發白,沒了一點血色,啊了半天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幾人同時回頭看去,臉在同一時間變色,連勁和桐梧同時大吼一聲︰「快下去——」
北方肉眼可見的天際,一道黑壓壓的烏雲撲天蓋地的壓過來,速度快得驚人,不過幾息時間,幾人就已經看清了,那烏雲遮天蔽日,漆黑不見一物,將天空完完全全的遮住了,隨著烏雲到來的是可怕的壓力和氣勢,充斥著天空,壓抑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就連地面都受到了嚴重的影響,烏雲所過的地面上,百獸哀鳴,匍匐在地,戰戰兢兢。
「快下去!」龐祈急得眼都紅了,不過他們身處高空,不是說下去就能下去的,而且就在說話的這當口,那烏雲竟然已經到了近前。
、啪、轟隆……
幾道粗大的電光突然在烏雲中炸響,同時還有幾道金光自烏雲中迸射出來,伴著這轟鳴的響聲,兩個巨大的說話聲響徹天地︰
「該死的老魔,把東西給老子放下!」
「嘿嘿,老家伙,東西到了我的手里你還想奪去嗎?門都沒有,哈哈哈哈……」
笑聲猖狂,震耳欲聾,月露的耳朵嗡嗡作響,心跳劇烈,險些暈了過去。偏偏那「老家伙」還以更憤怒的聲音咆哮︰
「老魔,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