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蘭花開 第一卷 降生蒼茫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初至元上派的生活(三)

作者 ︰ 水雲默

觀星台,是青元殿最高的建築。站在這里,可以看到被凝練得中正平和的靈氣用肉眼可見的方式從腳下向四面八方鋪去,舒展出一派雲起雲涌的絕妙奇觀。

而一抬頭,就可以看到蔚藍無邊的天空,以最寬廣的姿態將世界擁抱。

奇陀在這里呆了多天了,他仍是那身破衣爛衫,一頭亂糟糟的頭發被吹過高空的風吹得瘋狂舞動,將他的臉遮掩得嚴嚴的,看不到絲毫表情。

「阿婧、小離兒……」喃喃的呼喚被風吹得支離破碎,也將他的思念和痛苦撕得粉碎。

奇陀仰頭,大大地灌了口烈酒,說不出是難過還是絕望,就那麼嚎了起來。

他一生性情至剛至強,年輕時更是狂傲無比,但卻只對兩個女人柔情似水,一個是他的至愛阿婧,一個是他的心頭肉女兒青離。可就是這兩個他心尖上的人,卻相繼地離他而去,成為一個醒不過來的噩夢。

已記不清是什麼時候的事了,這麼多年瘋瘋癲癲的情緒讓他忘掉了好多事,也丟掉了太多斗志和念想。可是如今他卻得到了一個契機,一個讓自己從夢中醒來的契機。

至于這個契機帶給他的後果是幻滅還是希望,已不在他的考慮之中,這條路,他必行。

揚起手,那團神之寶鑰散發的光暈攝人心魄,這是讓天下都會為之瘋狂的東西,也讓奇陀漸漸地清醒過來,亂發後的那雙眼楮,迸射出精厲的光芒。

……

元上派四峰除如今由奇陀所掌的卓玉峰之外,其余三峰分別是落霞峰、雲冠峰和雲繡峰,元上派對外的大殿修在落霞峰,負責接待各方來客,處理派中各種事務,由懷蒼長老執掌。

此時正值午際,有數人破開島外的濃霧直接飛入島中,而在山外的原野上空,已有數位元上派弟子等候在此多時了,見到來人,忙迎了上來。

「師兄終于回來了。」弟子中一人排眾而出,先和畢陽打了招呼,又轉向雲若等人︰「弟子見過靈族諸位前輩。」

雲若向那四尊通天主峰望去,心里放下了一口氣,因為同命花那異樣的躁動已為他指明了月月的方向。

身負重任的他這一路緊趕慢趕總算是比預期提前了兩天到了這里,幾乎是穿過了整個蒼茫大地,而此時,花城盛會早已結束。靈族封族令正式昭告天下,所有的靈族人都開始向玄靈山轉移,只留下部分族人留守花城,隨時注意各方動態。

隨著時間的推移,靈族封族已在大地上傳開,不過還未傳入海上。靈族這突來的做法讓天下人為之震驚,因為從古至今,封族或封山令是只有在面臨生死危機時才會開啟的。靈族到底遭遇了什麼樣的事需要封族?這一點令天下人議論紛紛,無數猜測雲起不斷。

元上派中,畢陽前面帶路,穿過重重山脈來到落霞峰下,一條筆直的台階路在郁郁蔥蔥的林木中時隱時現通向山頂,而從半山腰起就看不到上面的情況了,那里雲霧繚繞,將一切都遮掩在其後。

「前輩,我們直接飛上去吧,要從這里走的話,還不知要走多久呢。」畢陽苦大仇深地瞪著對台階,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厭惡,旁邊的元上派弟子也是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模樣。

雲若敏銳地察覺到,這條台階路似乎還有些與眾不同的地方。不過馬上他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從半空一路上去,可以看到那蜿蜒無際的階梯上,有三三兩兩的弟子門人斷斷續續地艱難向上爬行,他略微一探才發現,原來整個階梯的範圍內都被某種力量禁錮了,在這個範圍內,真神階段以下的修為都會被完全的壓制住。

「這是?」

「還不是戒事堂搞得鬼,女乃女乃的,也不知道是哪個出的餿主意,犯了錯的全被趕來這兒爬石梯了。」畢陽一腦憤恨,看起來沒少受這苦。

「如果你給我放安生點,會讓你受這份苦嗎?」。一道冷得簡直要掉渣的聲音從頭上傳來,抬頭看去,一個仙風道骨的中年男子颯立風中冷冷地盯著畢陽。

「爹!」畢陽的臉頓時苦了,貓一樣地叫了一聲。

「爹?」男子重復了一遍,以眾人始料不及的態度徒地暴吼起來︰「小畜牲,你還記得有我這個當爹的?我怎麼不知道我還有你這麼個兒子!好啊,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竟敢偷了我的東西私自下山去蒼茫山,你想死直接跟我說,我拍死你個不孝子……」

畢陽冷汗淋淋,小心冀冀地往雲若身後躲,不過這一舉動顯然更加觸怒男子,眼楮瞪直了伸掌向他一抓,又往他身上一拍,他便慘叫著落向石梯,其叫聲跌宕起伏令人毛骨悚然。

「忤逆子。」男子猶自憤怒難平,重重地哼了一聲,才想起還有遠客在此。連忙望去,尷尬地整了整衣服︰「失禮了,在下畢顯,奉師祖之命在此迎接貴客,請隨我入殿吧。」

落霞峰的主殿座落在山巔人為闢出的廣場上,廣場以石玉鋪地,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出乳白的光芒。

懷蒼長老並沒有在正殿接待他們,而是在偏旁的閣樓。元上派一直以來和靈族保持著比較親密的關系,是以兩者之間並不需要太過嚴肅。

「弟子月華靈族雲若見過懷蒼長老。」雲若是初次到元上派來,依足了禮節行了個大禮。

懷蒼是閑雲、奇陀那一輩的長者,執掌落霞峰數千年,大多時已經不怎麼管事了,只是听說來者竟是月華一族的人後才決定親自接見,此時見到雲若,才有些唏噓之感。

「孩子,不必多禮了,我與你爺爺相交堪深,你姑且就當我也是你的爺爺便是。」懷蒼上下打量著雲若,心中頗為感慨,當年老友險些飲恨多羅小城,深受重傷瀕死歸來,從此郁郁心結不得解,身體一日比一日差。他曾想將他接到元上派來修養卻被拒絕時,他就知道老友是存了欲死之心,勸也勸不動,蓋因兒子孫兒葬身蒼茫,絕了他所有的希望。

誰知世事無常,那麼多年之後,竟忽然傳來消息得知他那小孫兒仍在人世,甚至已娶妻生子時,由衷地為他高興。這孩子,倒也苦了他了,那般小小年紀就歷盡磨難。不過這些倒也無妨,畢竟最終還活了下來就是萬幸中的大幸了。

「那就謝謝爺爺了。」早被雲軒叮囑過的雲若倒也沒有矯情,對他來說,有了這麼一份較為親密的關系也對月月是極有利的。

「你此來的目的訊簡中寫得也不太明了,莫不是有什麼要事發生了?」懷蒼對靈族的處境多少了解一些。

雲若看了看左右無人後將一塊令牌交給懷蒼︰「雲若此來目的有三,一為靈族封族之事,二為神宮,三為小女程月露,這塊令牌是封族的通行令,族長特命我將它交給您。」

「程月露?」懷蒼想起被奇陀帶回來的那個小丫頭︰「那個本代嬌蘭的小丫頭?」

「是,」雲若眼楮一亮,急急地問道︰「月月被奇陀長老帶回了元上派,現下應該就在派中。」

「呵呵,這個你且放心吧,閑雲師佷已讓人將她記入弟子名冊,讓她拜在奇陀門下為徒,這恐怕也是你的意願吧。」懷蒼撫須而笑。

「多謝掌門成全。」雲若徹底松了口氣,拜在元上派門下好處多不可數,最月月來說亦是最好的選擇,而且還可以托庇在此,諒那大師也不敢到這里來放肆。

他不是沒想過將月月帶回玄靈山,可是靈族封族後將自顧不暇,那種環境下對她的成長極為不利。

「封族?靈族還是走到這種地步了嗎?」。懷蒼手指撫過令牌,但見牌面上雕著碩大的「通行」二字背面卻是靈族特有的刻印。

雲若沉重地點了點頭,若是還有別的路可以走,怎麼也不至于封族,可是如今……

「情況越來越差,我也是回到族中才知道,最近數百年時間才誕生了不到千數的血脈族人,而年齡較大的族人也從千年前就開始……不過區區幾百年,族里數十萬的人口竟然降至不足十萬,若再不封族自保,只怕再過幾百年,靈族就要在這凡間除名了。」雲若雙拳緊握,艱難地說出這番話,他還沒有說出,如今靈族面臨的更大問題。那是使每一個靈族人隨時都可能消失的可怕問題。

懷蒼緩緩收起令牌,直視眼前溫潤的男子︰「所以,神宮便是唯一的機緣了?你可知道,此事事關眾大,各族各派都已在暗自動作,只為求得最大利益,也許再過不久,這大地上就又是另一片腥風血雨了,你們確定要參與進去?」

「是,」雲若沒有一絲畏懼,直面懷蒼︰「這是靈族唯一的機會了,若是抓不住,等待靈族的便只有滅族,而如今能幫我族的,其它眾族不能考慮,唯有元上派了。」

能給靈族帶來生機的也許還有別的路,可是誰也不知道那些路在哪里,如今他們卻別無選擇,只能從曾經能夠改天換地的神氏那里尋到一線生機,這是不論付出任何代價,他們也要去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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