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陣沉悶的踫撞聲低沉地爆響。以拳與網相交的地方為中心,一股可怕的力量波動暴散開來,高台的地面也被爆出條條細小的裂縫,台下觀戰者更是齊齊地退出兩步。
擋住了?怎麼可能?
岩剛的眼瞪得極大,他感覺自己就像砸在一面堅不可摧的牆上一般。
而月露即使有心理準備,那強大的力量還是讓她連連後退,最後不得不翻身向後連躍才勉強卸掉余勁,能打到現在的對手果然沒人是簡單的。這人以煉神期修為竟然修出了這麼強的拳勢,將人身周的空間凝固以達到限制對方行為的目的,分明就是借化了山力而為。
不過即便如此你也羸不了。
兩根根藤條卷成盤狀飛快地將她托起,她伸出雙手快速地結了一個印,靈覺盡可能地調動天地元氣中的金屬性之力。
「屬性賦予——金!」
高台上天地靈氣異樣地波動著向藤條涌去,藤條扭動著根根直立在月露面前,藤條表面上,暗金色的斑點一剎那間蔓延開來,眨眼之後黑色的藤條全部變成暗金色,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金屬特有的冷芒。
更多的藤條從漂浮在她肩膀上方的暖玉盒中破空而出,整整十二根,每根都有手臂粗細,那根根暗金色矗立在高台上猙獰中透著危險的氣息。
這一變故在火石電光中完成。此時岩剛方才緩過一口氣,待看見這稱得上詭異的一幕後臉色頓時變得更加凝重。
「這算是什麼術法?」台下有人驚問。
可惜卻沒人能回答得上來,仰頭望著藤條上衣帶飛舞的女孩兒俱是一臉驚疑之色。
月露感覺有些疲憊,元氣一刻不停地在體內快速流轉,如鯨吞一般吞噬著靈氣。
「咻——」尖利的破空聲震得人耳撕裂般疼痛,她在全力恢復元氣的同時,靈覺引動藤條狂暴地向岩剛抽去。
岩剛深吸一口氣,下肢一沉,全力防守,當藤條挾著劈石開山的氣勢抽來時,沉沉地低喝了一聲,拳如虎嘯般擊出。
「砰、砰——」岩剛悶哼一聲,兩拳砸飛當先的兩根藤條,心下不由大駭,感覺拳頭隱隱發麻,一時間竟不不敢張開。
不好,他當機立斷,不假思索地身形一變,將將避開呼嘯而來的藤條。
啪啪啪——藤條揮空的聲音不間斷地傳來,月露沒有給他一絲反擊的機會,攻勢如狂風暴雨般讓他疲于奔命。
再這樣下去非敗不可,這些藤條全是對手所控,要想反擊,機會全在對方身上。岩剛牙根一咬,深深地吸了口氣,元氣如開水一般沸騰,一股力量從肺腑間升騰而起。如炮彈一般沖口而出。
「啊——」
巨吼聲如炸雷一般憑空炸響,月露感覺腦袋一震,動作微微有些遲鈍,幸好元氣一直流轉又迅速地回復清明。
好機會,岩剛迅速抓住這一頓的瞬間,兩拳橫空砸出,生生砸飛四根擋在面前的藤條,雙腿狠狠地踹在身側的藤條,整個人騰空而起如炮彈一樣借力砸向月露。
半空中,他的拳似慢實快地擊出,一拳、兩拳、三拳……重重拳影在空中影影綽綽。
空氣隨著他每拳的擊出都變得更加凝固,拳拳之勢層層疊加,當他接近月露時,那凝重的拋已將半個高台籠罩在內,連呼吸都成了奢望。
壓力就是動力,在這種壓迫下月露的元氣如河奔流將之消弭一空,看著岩剛流星一般的拳,她在心中宣判了他的「死刑」。
砰——
巨大的撞擊聲再度爆響,高台在颶風般肆虐的力量波動下申吟作響,裂縫進一步擴大。岩剛悶哼著以比來勢快一倍的速度倒飛而出,炮彈一樣砸向對面。生生地高台砸出一個淺坑。
觀戰者不約而同地吸了口氣,感覺像是自己砸在那上面一樣,面露不忍,築造高台所用的材料可是沉金石啊,煉神期以下根本無法傷之一毫的號稱最堅硬的石材啊,將沉金石都砸出一坑,那得有多疼啊。
方才眾人看得一清,就在岩剛的「千山萬重拳」即將砸在月露身上,大家都心里暗呼的瞬間,又有八根閃著瓷白光芒的藤條結成的巨網橫空而出,他的拳狠狠地砸在網上,藤網向後一蕩快速地反彈回來,那可怕的拳力重重地反擊在沒有一絲防備的岩剛身上,至剛則易,變通之力薄弱,所以就變成現在這一幕。
岩剛是個資質中等的人,他不愛術法,不愛器物,獨獨沉迷于自身的實力,尤喜拳法,是典型的武痴,在艱難的修行中他幾乎是以虐待自己的方式領悟出了千山萬重拳,從最初的三重一直到可以疊加三百重,威力之可怕從他一路輕松過關就可看出一二。
今天他終于知道自己的拳力有多重了,渾身像是被上古異獸碾過了一樣,好像全身的骨頭都碎成碎片,劇烈入骨的疼痛讓他恨不得立刻昏過去,可惜他的體質之強讓他始終保持著清醒,所以更加痛苦。
裁斷如電一般飛上來。低頭一診,發現他沒有外傷,內傷卻重得驚人,當下連忙掏出丹藥喂他服下。
月露也是一驚,飛快地掠到他身旁,伸指搭在他腕上,在裁斷詫異的目光中,元氣連綿不絕地小心地輸向他體內。
岩剛只感覺一股股勃勃欲發的生機歡快地融入自己的元氣中,一邊梳理散亂的元氣一邊流轉全身,一陣麻癢感覺傳來,疼痛很快地消退,他嘗試著動了動腿,能動而且不痛了。
看著月露收回手,他霍地一下坐起身,嚇得裁斷臉都變青了。
「沒事了?太好了,看你剛剛的樣子,讓我差點以為你要翹了呢。」月露松了口氣,強自壓下涌到胸口的氣血和巨痛,讓自己看起來更自然一點,然後調皮地開著玩笑。
岩剛吶吶地看著笑顏如花的女孩兒有點不知該如何反應,只得撓了撓頭道︰「那個,師妹謝謝你。」
月露一愣,噗嗤一下笑了︰「你這人真是。我傷了你,你還要說謝謝。對了師兄,你那拳法有名字嗎?真的很厲害,要不是我有後著,現在躺這兒的人就變成我了。」
岩剛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這拳是我自己領悟出來的,叫千山萬重,師妹,也是我不好,只想著怎麼羸你卻忘了你可能接不了這拳。幸虧你有後著,不然……」
這人倒有意思。月露笑了笑︰「比斗想要羸那是理所當然的,我又沒有怨你。千山萬重嗎?剛剛你打出了三百拳嗎?算是三百重嗎?」。她有些咋舌,三百重都這麼厲害,萬重的話只怕真神期高手來都不敢接吧。
岩剛一提起自己的拳,馬上就忘了現在的形式︰「對,我現在只練到三百重,不過這只是一山之力,後面還有九百九十九山呢,要是這拳練到大成,這天下能讓我怕的人只怕也沒有幾個了。當然這只是我在修煉時推斷出來的,還待日後來驗證……唔?」
他忽然停住了,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怔怔地出神︰「不太對啊,以我的體質三百重一山之力足以讓全身骨碎了,可是我只是中度的骨裂和嚴重內傷而已,這……嗯,肯定是哪里還有問題是我沒有注意到的,該怎麼改進呢?」
裁斷和月露愕然地望著已然陷入自己世界的岩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裁斷忽然欣慰地笑了,以此子的勤奮和對武學了的痴迷,將來的成就定然不低,倒是個可以重點培養的弟子。他只顧著欣慰了,渾然忘了他骨裂後還能霍然起身的詭異表現。
月露也是好生感嘆了一番,這人還真是武痴,這種情況下想到的仍是自己的拳法之不足,這樣的勤奮,即使天資不是絕佳又如何?這未來的天下強者中,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這一戰當真是有點轟轟烈烈,尤其對戰雙方中還是一名外表柔弱的少女,那暗金色的詭異藤條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戰後有弟子上台看了看,看到凡是被藤條抽過的地方全部都是深深的溝壑,更是驚嘆連連。
月露下了台後迎上了笑容滿面的雲楚和畢陽,他們也是苦戰一凡後僥幸勝出。
走到近跟時,畢陽忽然臉色一變,打量了一下她,抽手拍在她肩上。
「嗚——哇!」這一拍讓月露再也忍不住。張嘴噴出一口鮮血,面白如紙,嚇得雲楚驚呼一聲臉色也變白了。
「受了內傷不能強忍,否則只會讓自己傷上加傷,你是傻子嗎?」。畢陽冷道,飛快地掏出丹藥就要往她嘴里塞。
月露苦笑著乖乖服下去,千山萬重拳,果然很厲害,那可怕的拳勢雖然全部反擊回去,但重重的拳力仍透過藤條砸在她身上,因此也受了不輕的內傷,只是一直壓制住而已。
雲楚沒敢耽誤,當即讓畢陽帶著她飛回卓玉峰治傷。
而就在這一天下午,只有三人挑戰勝出者,一人失敗,兩人勝利,在天色變黑後,大比名單出新鮮出爐。
卓玉峰程月露、雲楚、姚錦,落霞峰的畢陽,天波峰的綠袖,金水島鵬坤,雲冠峰的實三環、錢文鐘,千丈峰的岩剛,雲繡峰乾歌,其中岩剛和曾玉是挑戰後勝出的。
對于岩剛那麼重的傷勢下午還能參賽,並且還戰勝了對手,也成了眾弟子的一大談資,他本人也徹底名揚元上派。
選比結束後三天,這十人就在畢顯和一位名叫映月的長老的催促下動身準備前往度國。
倉促下跳上船的月露和大多數人一樣,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這才想起畢陽似乎提過這回事,當下跑去追問。
誰知畢陽把臉一仰,鼻孔朝天道︰「我怎麼知道?」氣得月露扁了他一頓,跑到船頭看海上風景了。
他們的船是向北行駛,月露頭一偏就看到離這里近十里外的海面上,一艘巨型大帆船向南而去破浪而行。
她如今的眼力今非昔比,這麼遠的距離也能模糊看到那里的東西,忽地她怔住了。
「那兩個人,怎麼感覺好眼熟啊。」
(呃,看了武神和武極巔峰,有點受影響,呵呵,今天實際字數三千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