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我便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搜索玉骨琴的材料事業中。即使知道祈恩對于我沒有什麼特殊的感情,雖松了一大口氣可心里反而覺得空蕩蕩的。說到底,玉骨琴畢竟為我而毀,心里的內疚還是每一天都鞭撻著我。Boss材料在丸子團子的幫助下已經收集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就是一些普通常見的材料,雖然涉及的怪物並不高級,可是那些數量依舊恐怖的讓人發指。現在,幾乎每個下午,我都一個人揣著老殺送的紫金匕首去獵材料,有時候蹲在逆流沙城整整一下午都打不夠長長清單中的一種材料。
不斷枯燥地反復著手中的招式的時候,我總會覺得無聊。看著一波一波的人從我身邊經過,有衣著零散的新人一個人揮舞著小棍子在硬拼的,有幾個看上去差不多的人組成一隊一團一團的拉了很多怪的,也有一身華麗的高手牽著一個小朋友的。我望著他們,我就想起自己的從前,從什麼都不懂的時候開始,拽著祈恩的衣角,躲在角落一邊吃經驗一邊看祈恩打怪,就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現在,一片片的回憶,就把時間填的滿滿的。
其實,現在的我,也不懂好多事情,只是比起一般的人來,好像懂得多那麼一點點。
因為老殺老是罵我笨,一邊罵,一邊跟我絮絮叨叨說些他認為常識到不能再常識,可是我卻始終覺得很復雜很復雜的規則。丸子也常常跑到我面前講她稀奇古怪的經歷,雖然她認為那些很蠢的事情我還是覺得很神奇。更有祈恩時不時丟給我一些完全不是我等蟻民可以承受的裝備啦技能書啦稀有材料啦,滿滿的塞了我整整一包裹。我一個一個物品說明看過去,才發現,原來游戲里有這麼多驚世駭俗的寶貝。每次我好奇的問她哪里可以打到的時候,她都溫柔的看著我,然後對我說,「你乖乖在家,我會為你把整個江湖搬回家。」
腦子糊里糊涂的惦記著他們,也沒留神看身邊,總想著仙人掌們如今已經是女敕得每打一下就仰頭斃命。誰料一個不留神,我竟然被一股刺眼的血光劈倒在地。
我我我我……我死了??
憤怒地吐掉滿嘴的泥沙爬起來,幸好我帶了丸子新研制出來的黃泉飲,也就是傳說中的復活藥。帶著滿腔怨氣掃視四周,竟然每個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好像,和每個人都沒有什麼關系。可是,可是,我明明被放倒了啊,這種鐵打的事實我是不可能搞錯的!拍掉身上的泥土,剛站起來,又被放倒!我頓時就怒了,在當前頻道大吼一聲︰「誰?」
一聲嬌笑,玲瓏剔透,如銀鈴般晃蕩的身影從天而降。「我!」她笑著,一身性感魅惑的裝扮讓我這個女人看的都血脈噴張,她一身飄逸的白綢,可是絲毫不像是衣服,只是片片綢緞直接圍在了她的身上,好像遮住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阻擋。舉手投足間,都讓人充滿了遐想的味道。
「你就是倚笑麼?一點都不禁打,真菜!」她上下打量著我,滿臉的不可思議和鄙夷,嘴上卻是笑著的,樣子竟然依舊是性感妖嬈的感覺。「祈恩也真是的,怎麼找你這樣的人,替她難過啊替她難過。女人誒,嫁不好就是一輩子的事情!」
說完,白綢女子就原地轉了個身,消失不見了。我慌忙中只來得及把鼠標放在她的身上,看到她的名字,叫,裂眉。女子排行榜第二的裂眉,情義無雙的裂眉,一串碎金鈴一襲綺白衣的裂眉。
我雖因為鳳鸞鐲的原因常常遭人挑釁,但如此惡行昭著直接把我撂倒的裂眉還是第一個。更何況以前常來數落我的多半都是些霸氣十足的男孩子,像裂眉這樣的小姑娘為祈恩直接找上門來的我還是著實沒有見過。可就算這樣,被人活生生的打趴在這泥漿之中讓我好生不爽,辛辛苦苦打了一下午的材料被零散的暴在了四周。一股悶氣頓時堵在胸口,我握著對著她消失的方向心里說不出的郁結。
誰料屋漏偏逢連夜雨,裂眉倒是打完人直接閃掉了,這螳螂捕蟬還有黃雀在後,有人竟然在此時機將我打了一個下午材料盡數收進了自己的囊中。最討厭宵小乘人不備,游戲世界亦如身邊的真實一樣,總有人一些趁亂打劫,落井下石。我頓時一股怒氣,直沖到頭頂,從地上蹭的一下跳起來準備開罵。
一抬頭,喲嘿,這江湖可真夠小的,竟然是那個冤有頭債有主的烏鴉!
我也一直納悶那烏鴉自從那次公開叫囂之後竟再也沒來找過我,既沒有對著我頻頻的「對不起」說句「沒關系」,他把我發給他的所有裝備直接退信退回給了我,也沒有如我料想的前來索要什麼其他,那件事情,好像從沒發生過一樣,讓我常常恍惚到底是不是做了個夢。好在,冤有頭債有主,今天,這烏鴉,總算找上門了。
系統提示玩家[烏鴉]請求交易,是否同意?
我一愣,這……
是他幫我撿起的所有的材料,他竟絲毫不落的全部重新交易給了我。頓時一堆小人多慮的小錘頭嗡嗡的敲打著我的腦袋,一瞬間只會傻呆呆地看著他,傻呆呆地說了一句「謝謝」。
和第一次初見時他的狼狽不堪相比,這次,好像我們完全調換了角色,我一身污泥滿身邋遢,他卻頗有幾分世家公子的味道,一身逍遙套裝貼身而干淨,在滿是飛沙走石的逆流沙城里衣炔飄飄卻不染絲毫塵埃。他依舊並不理會我的謝謝,只直愣愣的看著我,那眼神好像要射穿我的心肺,盯得我心慌,背後陣陣陰涼。真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呢。
「陪我去趟七星魔潭,我們的恩怨一筆勾銷。」他平靜的敘述著,亦如多日前夕陽如血的黃昏,好像所有的事情在他那里都是處亂不驚。就像上一次我在世界頻道一次又一次的道歉,他依舊我行我素的重復著他要說的話,周圍的一切在他的眼里似乎都是空氣,即使存在卻從不影響著他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