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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星星盼月亮,蕭家的子孫終于陸陸續續地從各地趕了回來。
先是在江南巡防公務的大公子匆匆而歸,緊接著二公子、三公子都回了王府。就連駐守在戰事吃緊的鳳凰城邊境的天策大將軍蕭震華,也趕了回來。
誰都知道,蕭王爺是個大孝子。
所以,蕭王爺在老夫人的靈前,一跪就是幾個時辰。而且他也學著皇帝的脾氣,揮退了所有下人,只道要單獨好好地陪陪母親。
王爺悲痛莫明地跪在地上,雙手慢慢地撒著冥紙,一片一片地丟進面前的火盆,火光映出他日漸蒼老的臉,嘴里喃喃地道︰「娘,您走了也好,免得他日夾在我們兄弟之間,左右為難!我與他,勢必會有撕破臉的一天……」
少頃,才見他神情寥落地出了慈安院,一言不發地往書房而去。
男人就是男人,男兒有淚不輕彈,更何況是他們都是軍人,早已把生死看透,所以面對老夫人的死亡,並沒有像婦人們那樣的悲痛。
所以父親大人這一走,幾兄弟終于又聚到了一起,七嘴八舌地訴說離別之情,竟也沖淡了靈堂里悲戚的氣氛。
雲迪有些艷羨地看著三位哥哥,在他的眼里,他們都是大大的英雄人物。而自己,不過是跟在太子身邊的哈巴狗。
「四弟,你好象不開心,有心事兒?」大哥蕭雲怡,遺傳了父親蕭震華的粗獷膘悍,英挺威武,還有方正國字臉下的絡腮胡子,跟他感情最好,早已覺察到他的不對勁兒,于是問道。
「沒有,大哥,見著你們我很高興。」
「是啊,上一次見面,還是三年前的事兒。我們弟兄幾個,聚在一起的日子是越來越少了。怎麼,在宮里當差的感覺如何?」二哥蕭雲銳看起來比較文弱,長相英俊,氣質蕭灑,如果僅從外表看,他根本不像個上陣殺敵的將軍。
「二哥,你明知道,我的志向並不在此?」蕭雲迪苦笑。猶記得幼年時,他就向這位哥哥吐露過心事。
「戰場,是個爾虞我詐,生死難料的危區,父親不讓你去,也是一番好意,我們蕭家的兒郎,無論在哪個崗位,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安慰他的是三哥蕭雲磊,是幾兄弟中最有謀略的一個,連安慰人的話也可以說得這麼豪情,他算是父親親自教出來的關門弟子,文武出眾,才貌雙全,出類拔萃,深得父親大人的喜愛。
據說連北武的公主都看上了他,央求她的皇帝老子停止戰爭,說是希望兩國聯姻,自願嫁到東黎國,當他蕭雲磊的夫人。但是好勝的北武皇帝卻是個雄心壯志的主兒,他當然不願意這麼做。
聯姻向來是戰敗國的恥辱求和方式,想他泱泱大國,又勝券在握,怎麼可能把心愛的公主嫁給敵國的一位將軍,這不是送羊入虎口嗎。
當然,北武的拓托將軍實在是個英雄,愛憎分明。他與蕭將軍在鳳凰城邊境上對峙日久,對于他的軍事才能,也是佩服至極,早有惺惺相惜之意。這次蕭氏父子能安然返京,參加老夫人的葬禮,拓托將軍有不少的功勞,他答應蕭將軍半月之內,不會發動戰爭。
所以,蕭氏父子得以月兌身,披星戴月趕回京城,但為了以防萬一,仍然做了不少周密的布署。
太子已經成年,且表現出驚人的治國天賦。所以這些年來,他已逐漸參與政事,雲迪在他的耳濡目染下,對前線的軍情多少有些了解。當然,對于北武公主看上三哥的事兒,也是知道的。
想到這個事兒,他的心情似乎好了許多,忍不住取笑道︰「听說北武的公主是個人見人愛的美人兒,當然也是個人見人怕的玉羅剎,三哥,嘿嘿,你婚後的日子不會寂寞喲!」
蕭雲磊白了他一眼,有些氣惱他把這事在哥哥們面前抖了出來,很是不悅地道︰「哪有?八字都還沒一撇呢,再說人家是公主,還是敵國的公主,你以為北武皇帝是個傻子嗎?」。
「北武皇帝不是傻子,但那公主是個傻公主唄!」老大蕭雲怡說完,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緊接著老二雲銳也湊趣道︰「三弟,莫非你真看上人家了?否則又何必在乎北武皇帝是不是傻子!」
被三人這麼一笑,雲磊頓時漲紅了臉,強辯道︰「大哥二哥,別盡听四弟胡說!我才不喜歡北武的公主呢,四弟你想要就自個兒跟太子爺要去,別盡往我身上推!」
「嘿嘿,三哥,別害臊嘛!」
「呀,幾位哥哥都在呀!」隨著說話聲,蕭府里最小的小公子雲皓也出現了。
「皓兒,這麼晚了,還不睡?」雲磊借助岔開了話題。
雲皓有些委屈地道︰「你們都在這兒,就撇下我,叫我怎麼睡得著嘛。」
雲怡板著臉,佯裝訓戒道︰「大人說事兒,小孩兒就得睡覺,知道不?」
雲皓有些不服氣地嘟著嘴︰「我已經長大啦!別老把我當小孩子看!」
「喲!幾年不見,還長脾氣了呢!」雲銳蹲,順手揪了揪他的小臉蛋,笑道。
「二哥——」雲皓懊惱地打掉他的手,小臉漲得通紅,大聲嚷嚷道︰「我再說一遍,我已經長大啦!」
「小屁孩,個子小身子小心眼兒也小,你哪里大嘛!」
「我,我,我有喜歡的人啦,這算不算?」雲皓憋得不行,月兌口而出道。
「啊!」
眾人都以詫異地眼光望著他。
良久,雲磊才訝然問道︰「喜歡的人?喜歡誰呀?」
「紫竹院里的嫣姐姐!」雲皓不假思索地回答。
「嫣姐姐?哪個嫣姐姐?」除了雲迪,其他三人都愣住了。在他們的印象里,根本沒有嫣姐姐這號人物。
「就是雲謹姐姐的貼身丫頭凌嫣姐姐呀!」雲皓很是驕傲地回答。
「咳咳!」雲迪早在听到他提「喜歡的人」的時候,就意識到大事不妙,但還來不及阻止,這小屁孩兒就把凌嫣抖了出來,弄得他又尷尬又氣憤,卻還不能表現出來。
當下咳了兩聲,才道︰「你們別听死耗子胡說,他牙都沒換完呢,有什麼資格說喜歡與不喜歡!」
「我就是喜歡她,我要快些長大,然後娶她!」小雲皓根本就忽略了雲迪臉上可怕的神情,依然信誓旦旦地表白。
「別說了!」雲迪再也忍不住,大喝一聲,臉上的神情相當可怕。嫣兒是他的,誰也別想搶走。
「四弟,怎麼了?」雲怡雲銳雲磊都不約而同地看著他,有些不可置信一向性格姣好的他怎會為了這麼句玩笑發脾氣。
「死耗子,快去睡覺,否則我修理你!」
「我,我!」看著四哥可怕的眼神,雲皓委屈極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終究沒有掉下來,然後低著頭,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雲皓這一走,三兄弟幾乎同時向雲迪發難︰「四弟,你干什麼?」
「皓兒那麼小,你居然舍得凶他!」
「他不過是說了些傻氣話而已,你何必嘛!」
「好好好,你們都怪我,我走,我走還不行麼?」雲迪氣呼呼地,轉身就走了出去,其他三人面面相覷,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