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雲迪縮在角落里,雙手抱著頭,萬分懊惱,他氣自己為何如此粗心,竟連凌嫣受了重傷都沒看出來,又氣凌嫣為何要瞞著他,更氣三哥雲磊為何不告訴他真象,把他一個人蒙在鼓里。
雲磊看著他痛苦的表情,心里也很內疚,可是他不能說出來這是凌嫣的意思。
過了好一會兒,雲迪才抬起頭來,神情落寞地看著雲磊,眸子里流露出強烈的責怪之意。
雲磊黯然,他知道︰從此,他們兄弟之間,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一時間,劍蘭閣的空氣里,彌漫著濃濃的感傷。
「三哥,麻煩把凌嫣姑娘送回紫竹院!」良久,雲迪終于淡淡地開了口。
「好!我這就去安排!」雲磊也說得客氣,轉身出了房門。
不一會兒就見蘭香領著軟轎進了院子。
雲迪也不多言,輕輕地抱著凌嫣上了軟轎,連招呼也沒打,就督促轎夫起轎離去。雲謹、海棠緊隨其後。
雲磊有些悵然若失,半天才回過神來,開始思考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蘭香,進來一下!」他忽然叫道。
「誒!奴婢在!」一閃身,蘭香在他面前垂首而立。
「傳言出去︰就說紫竹院的丫鬟凌嫣犯了急病,此病具有很強的傳染性,叫府里的主子下人們都小心著點兒!」
「好的,公子,奴婢這就去!」蘭香說完走了出去。
她跟隨三公子多年,自是了解他的一慣作風,也知道該怎樣傳達他的意思。雖然她不清楚這個中凌嫣的丫鬟跟她有著怎樣的過往,但三公子要她做的,無論刀山火海,她都會去做。因為在她的心里,三公子是她此生最最重要的人。
院子里靜靜地,只能听見他自己的腳步聲.
雲磊有些焦躁地踱著步子,愁眉不展.雖然剛才在父親面前表現得聰明睿智,但實際上心里一點兒底都沒有.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凌嫣出現得又太突兀,簡直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很明顯,刺客就是要她死!她不過是一個丫頭,有誰會跟她有如此深仇大恨,非要置她于死地呢?難道是府里的下人,嫣兒平時得罪了他們?
這也不太可能啊!
「磊兒——」話音剛落,一位身材嬌健的中年美婦出現在院子里。
「娘,您怎麼來了?」雲磊說著,含笑迎了上去。
「你不來看我,難道我就不能來看你嗎?」。五夫人嬌嗔著。
「是磊兒不對,磊兒早該去給娘請安的!」
「死小子,跟著你爹出息了,連娘都不認了!」五夫人模著他的頭,又忍不住笑罵道。
「哪有——磊兒不是有事要處理嘛,沒來得及!」雲磊謙順地擁著他的母親,笑著解釋道。
「有事?就是你跟紫竹院凌嫣丫頭那點兒破事兒?」五夫人嘴角一撇,有些不屑。
「我們怎麼啦?」雲磊也想知道外面的謠言如何在傳。
「都說你看上紫竹院里的丫鬟凌嫣了,不惜與迪兒爭風吃醋,甚至大打出手!」
「啊!怎麼會這樣?」雲磊愕然,他有些啼笑皆非,不過好歹與真象沾了點邊兒。
低頭想了想,才道︰「娘,其實事情不是那樣子的。我不過才回來幾天,今天才第一次看到她,怎麼會喜歡嘛。」
「那你說,剛才是怎麼回事兒?那麼多人瞧見你不顧身份地抱著那丫頭一路飛奔,而且來了你這劍蘭閣!」
「是這樣的啦,今天早上雲謹姐姐不是在葬禮上發病了嘛,然後四弟把她打暈送回了紫竹院,回來後父親有些不放心,就叫上我們弟兄幾個去探望,哪知道正撞見凌嫣姑娘犯了急癥。娘,您也知道,我跟著師父那些年,學了不少治療疑難雜癥的偏方,所以心里一急就抱到劍蘭閣了。」
「嗯,這還差不多!」五夫人似乎這才放了心,末了又瞪了他一眼,帶著警告的意味道︰「你呀,以後少惹那個凌嫣,她可不是個簡單人物!」
「是嗎?凌嫣怎麼了?」雲磊好奇心頓起。
「她現在是大夫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以後準沒好下場!咱們母子在王府呆著不容易,可不能惹出什麼亂子來!」
「為什麼?她不過是個丫頭,大娘針對她干什麼?」
「還不是因為她的美貌!你大娘的忌妒心那麼強,怎麼可能容忍王爺對別的女人動心思?」
「啊!」雲磊懵了,「父親跟凌嫣?父親大人喜歡上了凌嫣?不可能,這決不可能?」雲磊搖著頭,很快把這個荒唐的念頭按了下去。
「這麼說是大娘派人下的毒手?」
「不會不會?大娘才不會干這種蠢事兒。」
雲磊一遍又一遍地否定自己的猜想,但心底深處卻有另一個聲音在強烈地呼喊︰對,事情的真相就是這樣,因為王爺迷上了凌嫣,大夫人下了毒手!
「听到沒有,以後少去招惹凌嫣!」五夫人注意到他的神情有變,忍不住再次強調道。
「嗯!」雲磊呆呆地應著,如遭重擊,腦子里卻依然是那些揮之不去的荒唐而可笑的想法。
真的會是這樣嗎?那個高大威武的將軍,那個所向披靡的英雄,那個受人擁戴的王爺,其骨子里卻是個風流成性的男人,竟連家里的奴婢都不放過。
父親,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雲磊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吶喊。
不過是一夜之間,他找到了,又失去了;他慶幸了,卻又失望了。那個美好的影像只在他的心里存在了一個晚上,現在全都化為了泡影。
他的父親,他的弟弟,一起澆滅了他所有的幻想。
「磊兒!」
「磊兒!」
「磊兒!」
他終于听到了,是母親在叫他。
雲磊強力壓制住內心的痛楚,淒然笑道︰「娘,您先回去,孩兒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完了馬上過來陪您,可好?」
「你怎麼啦?像丟了魂兒似的?」五夫人很是訝異地望著他道。記憶中,她的磊兒從來沒有這樣失態過,他一向是個懂規矩講禮貌的好孩子。
「沒什麼啊,可能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有點犯困!」
「那就先去休息吧,事情明天再做也不遲!」五夫人倒沒起疑心,只是有些心疼
「嗯,孩兒知道了!」雲磊一邊笑嘻嘻地虛應著,一邊很沒禮貌地把五夫人往外面推。
「去睡吧!晚飯我再來叫你!」五夫人邊走還邊在嘮叨。她的這個兒子,從小聚少離多,可沒少讓她擔心,只是她不像六夫人那樣想不開,所以日子要過得快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