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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繼續前進,誰也沒有發現其中的異樣。
至此,凌嫣再也沒有回過王府。她在尚武街一個叫著貓耳胡同的地方租了間民房住著,又用事先從何清遠那里學來的易容術,掩飾了她原本傾國傾城的美貌,偶爾出門買點日用品,也是一副病懨懨潺弱不堪的樣子。
這天傍晚,一向簡陋的貓耳胡同里,,忽然來了頂精致豪華的大轎,轎旁還跟著兩位精明干練的中年婦女。其中那位身材高大、穿著青衣的女人,輕喝一聲︰「停轎!」
轎子立馬停在門口,又見她殷勤地上前掀開簾子,嘴里說道︰「夫人,已經到了,您請下轎吧。」
話音剛落,就見一位雍容華貴的夫人,在青衣婦女的攙扶下從轎子里走出來,「確定是這里嗎?」。
「沒錯,就是這里。奴婢前天來過,還見了微姑娘一面,瞧她那身子,病得不輕,夫人真要把她接到府中,只怕還得派人悉心照料。夫人,您想好了沒有?」
婦人蹙著眉,面上的神情很淡漠,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既然答應了那丫頭,就得按照她的意思去做。以後咱們蕭府,倚仗她的地方多著呢。快,上前叫門去!」
青衣婦人應了一聲,掂著小腳急忙上前,在木門上輕叩了幾下,然後就听見屋里傳來微弱的聲音,「誰呀?」
「微姑娘,是我,青嫂,夫人看您來了,麻煩開下門吧!」
屋里有人「哦」了一聲,然後是悉悉索索起床的聲音。
不一會兒,門開了,現出一張異常憔悴的臉,驚愣地打量里門口這一群不速的客人。
「你叫凌微?」大夫人努力露出慈祥的笑容,試探地問。
「嗯,大夫人好!」被叫著凌微的女人一邊難為情地扯扯那件看起來有些破舊的衣衫,一邊道著萬福。
「唉,真苦了你了,孩子。」大夫人走上前去,親昵地拉住她的手,有些心疼有些憐愛,「你放心,嫣兒既然把你交給了我,那我一定會盡心盡力地照顧你,再不讓你受委屈了。」
凌微听到她的前半句,神色不由為之黯然,之後听了她的後半句,已是轉憂為喜,「真的,大夫人真的願意接小女子進府?」
大夫人含笑點頭,望向她的目光中多了幾分真摯。
「謝謝大夫人,謝謝大夫人!」凌微立馬跑倒在地,不停地磕頭致謝。
「微兒,你也不用謝我,要謝就謝你的好妹妹,我既然認了她做女兒。自然也希望她的家人過得平安快樂。」
「嗯。」凌微激動得無以自制,不由得暗自抽泣起來。
青嫂看了也覺心酸,趕緊把她扶起,擁著大夫人進了屋。凌微抹了眼淚,忙不迭地端水倒茶,招待大夫人這位貴客。
三人又閑聊了好一會兒。臨走大夫人又說,叫凌微把行李收拾好,明兒一早就打發人過來接她。
凌微自是再次言謝,恭恭敬敬地把主僕二人送出門口,看著她們鑽進轎子,看著轎子漸漸遠去,這才心事重重地回屋收拾行裝。
「嫣兒,想不到你這麼快就進入了新的角色,看來我不用擔心了。」隨著說話聲,從床帳後走出來英俊瀟灑的蘭沐風。
原來這個叫「凌微」的女子居然就是凌嫣。
只見凌嫣撇著嘴,滿臉無奈的表情,「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啊,還不是你和如夢出的餿主意,搞得我現在必須得改頭換面的做人,真是窩火!」
「不這樣,難道你真想進宮當太子的女人?」蘭沐風調侃地道。
「我可沒說。」
「其實以這樣的身份進蕭府,你跟蕭家四少爺還可以再續前緣。」
「啊?你怎麼會知道我跟雲迪的事兒?」凌嫣自認這件事瞞得風雨不透,卻沒料想蘭沐風會在這個時候點破,心里震驚極了。
只听蘭沐風又接下去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嫣兒,你是東黎國的長公主,你身上肩負著復國的重任,你不能因為兒女私情而違背這個使命。所以,但願蕭四少,不會是你的仇人。當然,也但願你能愛上我。」
凌嫣怔怔地望著他,她實在不明白,蘭沐風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對她說這些話,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像是知道她心里的疑問,蘭沐風笑笑又道︰「嫣兒,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我今天只所以對你說這些,是想讓你看清自己的心,同時也要顧全大局。坦白說,蕭四少並不是能夠助你成就大事的人!」
他雖然說得婉轉,其實也是一種間接的警告,警告凌嫣千萬不可感情用事,否則會壞了整個大局。
凌嫣知道他說的是實情,當初之所以答應這個李代桃僵之計,潛意識里也是希望能夠繼褲留在蕭府,守候雲迪。如今被蘭沐風看穿,心里真有些不是滋味兒,只得暗自咬牙,低著頭默不作聲。
蘭沐風見她這副模樣,心里沒來由地一軟,也就不再提及這件事了。「嫣兒,你要有思想準備,大夫人是為了進宮的凌嫣,才答應接你進蕭府,這根本不是她的本意。一旦你在王府有什麼不軌行為,被她抓住了把柄,只怕仍會落個被趕出府的下場。」
凌嫣何嘗不知道大夫人存著這個心思。但看眼下的情形,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只要如夢那邊進展順利,她總會想出辦法留在王府的。
當下嘆了口氣,沒來由地對面前的蘭沐風生出幾絲怨念來,憂憂地道︰「你放心,我心中自有盤算,你只要做好份內的事就好,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蘭沐風當然知道她在生氣,生氣他剛才那番話,可是這些話憋在心里很久了,如果再不說出來,只怕以後就更沒有機會了。
他一向什麼事都順著她,依著她,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哪怕為此丟掉性命,他們蘭家生就是她們葉家的裙下之臣,可是這麼多年來,她對他總是那樣,看起來很親密,卻總讓他感覺不到她的心。
他無法定論,她與蕭四少之間,是真情還是假意,可是心里那股莫名的酸意,每次都折騰得他發狂。曾經有好幾次,他隱在暗處,眼睜睜地看著他倆濃情蜜意,指甲都掐進了肉里,,心里仿佛要滴出血來。可是為了顧全大局,他終究忍住了。
他始終認為,她一定會是他的。
所以,當大夫人認了她做義女,而凌嫣也非常理智地選擇與蕭四少分手,他提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可是光昭皇帝的一道聖旨,卻要召她進宮,雖然在何清遠的幫助下逃過一劫,可是卻又在大大夫人有心的安排下,使她與太子邂逅重緣,光昭皇帝的再一道聖旨,嫣兒再次面臨進宮的命運。
他逼不得已,犧牲了如夢,換回了凌嫣的自由。可是他現在仍然擔心,嫣兒以這樣的身份再進蕭府,只怕與蕭四少仍會舊情復燃……
他,他實在不想再看到那樣的局面,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一時之間心亂如麻,怔怔地望著窗外出神。
良久,蘭沐風終于出聲,「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說完也不待凌嫣應聲,一閃身出了屋子。
凌嫣默然,心里苦澀,打起精神繼續收拾行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