灑雲天 第一卷 第四十八章 王爺的打算

作者 ︰ 海緹

第四十八章王爺的打算

趁著天還沒亮,妙妙嘰嘰咕咕的跟他倆說青樸的掌故。

據說千百年來無數的高僧大德都在此悟道修行。這里也是虔誠的信徒們一生非常向往的地方。據說人死後要經過審判,神對你的一生清楚得很,做一件善事留一個白石頭,做一件惡事留一個黑石頭,審判的天平上黑的多就注定下地獄了。青樸正是審判處的入口。所以一渡過雅魯藏布江,在前往青樸山的路上就擺滿了一堆堆的小石頭。人們說是提前排隊搭個小房子,好在死後漫長的等待審判的過程中遮風避雨。如果你一生三次前往青樸朝聖,那麼死後就免檢了。因為你用你的虔誠之心證明了你對神佛的堅信。這樣的人當然進入天國,哪怕這一輩子干點壞事,也能一筆勾銷。

「這樣,那我連續來三天。」卓湛雖然是天然呆,有時候也會打打小算盤,「妙妙,你每年都帶著馬幫來麼?」

「不一定,這是第三次了。以後也可能還會來。」

天亮之後,他們發現這座山很高,高高的山峰向左右兩邊沿伸下來,象一個佛展開雙臂坐在那里。佛的身子就座落著青樸寺和許許多多苦修的洞,這個山的一切都和一百零八連著的,有一百零八個天葬台,一百零八眼聖泉。一百零八個什麼什麼——誰也沒有對證過,一百零八是言其多,言其圓滿的意思。也末見得就是湊數,一百零八是佛家的說法,比如佛珠是一百零八顆,梁山好漢是一百零八個……

修行者們在一個石頭縫的外面稍微壘起來一行小石頭,搭一個小窗戶,勉強遮風擋雨。有的索性就在面對太陽的崖壁上,自己開鑿出一個洞,就在里面修行。起居用具都極其簡陋。

妙妙拎著裝滿食物的袋子走過一處山壁又退回來幾步,楞了一會兒,又繼續走過。

「怎麼啦?」李瀚文發現長草叢中依稀有個洞的輪廓。

「沒什麼,三年前我來時,這個洞上還有個小孔的,听說里面是個老喇嘛,每天由他的徒弟送一頓飯,沒想到現在都長草了。」她低聲道。

李瀚文與卓湛還是第一次看見有這樣的修行者,他們將洞口堵住,只留下一個小孔供外面的人放進水和食物,每天一碗水和一小團糌粑就足夠了,也不見他們排泄。春去秋來,年復一年,在漆黑的山洞里安然修行,直到有一天,他幾天都不吃也不喝,那些水和糌粑都沒有動過,到這樣的時候。洞就不再打開,不再驚動他,直接把這洞封上。以後這個洞長了草,誰也看不出來。洞里的修行者不知道是得證菩提還是已經往生。

青樸的陽光在天亮後許久才能灑進山谷,當陽光倏忽間來到,雲霧消散,一股暖流立刻讓人覺得熱熔融的很舒服。這時,山谷里活了起來———此時有藏民陸陸續續上山,身上都扛著個袋子,邊走邊布施,原來他們上來的路邊上就有好些修行者,大概他們急著趕路,妙妙有些迷失方向,都沒有注意。修行者都很消瘦,但是沒有窮困潦倒的愁態,目光安詳,神態平和,一個個看上去都不知歲數,當然,時光流逝對他們而言沒有多大的意義。有些老者只是用手勢比比劃劃表示感謝,卓湛被這一切震撼。不敢多說話,下山後才敢問妙妙︰「怎麼啞巴也來修行?」,妙妙失笑︰「他們修行到一定時候是要噤聲的。」

當他們回到駐地,已是天黑,秦梧等候多時,見他們回來松了一口氣︰「妙妙,王爺昨天就在找你。」

妙妙不知為什麼有些怕這個大師兄,雖然他人長得很富態,中等個兒,兩條腿因為長期騎馬有些羅圈,笑眯眯地很和藹,氣定神閑,不像是個戎馬半生的大將軍倒像個富商,只有那雙狹長的眼楮有時候會泛出一絲冰冷陰鷙的光。听李瀚文說,在拉薩的時候,楊琛敢挑釁陳和春,卻從來不敢直接對上秦梧。雖然莫桐總是黑著臉,妙妙還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但是自從見了這個從未謀面的大師兄,她一直老老實實不敢妄動。她恍惚憶起,老爹似乎也很少提到這個大弟子,但是有時候會寫信罵罵二師兄莫桐。

卓湛跟著妙妙一起去見康親王,擔心道︰「要是王爺覺得你騙了他怎辦?」

「我哪有騙他?」妙妙反問,「他說過吊橋,你們進藏後走過吧?」

卓湛點點頭。

「做夢嘛,誰能肯定廟一定是在吊橋旁邊,也許只是暗示要走這麼一座橋。他說要找一座大廟,桑耶寺夠分量吧?要是覺得不滿意,還有青樸寺。它在山上吧?雖然比桑耶寺小。當然啦,雲霧也不是每天都有。」

卓湛模模鼻子︰「妙妙,王爺這次很認真。」

「我也很認真啊。」妙妙漫不經心的回答。

卓湛擔憂地看了一眼妙妙,她對于不喜歡但是又拒絕不了的人和事帶著一種消極的抵抗敷衍,此時的妙妙帶著一絲疲憊,與青樸山上認真布施的那個虔誠的姑娘判若兩人。

青熙穿著烏雲豹大氅,雙手舒舒服服的袖在狐皮袖籠里。他在這里感覺比在拉薩好多了,能起身走動幾步,這讓他覺得心情很好,等了妙妙一天也沒有生氣,笑眯眯地招招手︰「跑哪去了?下次說一聲,你大師兄都急得火上房了。」

妙妙面上紋絲不動,心里卻詫異,那個四平八穩的大師兄?很難想象他著急的模樣。她野慣了,就是老爹都不管,雖然長大收斂了很多,但是那性子自幼養成,又做了十年的趕馬人,趕馬人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拘無束的職業之一。這段日子跟在秦梧身邊被人管束讓她很不習慣,康親王那故作親昵意有所指的話更是讓她厭煩。

「秦姑娘,你還沒行禮?」浮生突然涼涼地冒出一句。

妙妙偷偷打個哈欠,正準備跪下,青熙擺擺手︰「算了。天天見,哪那麼多繁文縟節。你今天去哪了?」

「給王爺找神醫。」見浮生的臉色很難看,卓湛連忙打圓場。

「秦姑娘對王爺還真上心。」浮生笑得古里古怪。

死太監,妙妙在心里亂罵。這段日子浮生動不動就告訴別人他家王爺跟秦家姑娘如何如何,听得人臉上異彩紛呈。讓妙妙很惱火的是,秦梧沒有出言阻攔半句。

她不搭理浮生,徑直回答青熙的話︰「回王爺,今天我去了後面的青樸寺給修行者布施,王爺也可以去看看,也許青樸寺就是王爺想要找的地方。」

青熙挑挑眉︰「青樸嗎?」。

「王爺知道?」

「知道。」青熙忽然低頭不語,隨後揮揮手示意三人退下。

三人退出帳篷。浮生冷哼一聲正想開口,妙妙斜了他一眼︰「你主子不肯配合你演戲,也不用把氣撒別人身上。」隨後甩手而去。

浮生氣結︰「等回了中原我看你神氣!」

卓湛假模假樣的做憂慮狀︰「浮生公公。」公公兩字咬的特別重,他跟著妙妙混幾天口齒也伶俐起來,「什麼時候太監也兼職媒婆了?別忘了,現在的妙妙不是十年前的那個小孩子。要是真想拉攏秦梧,我記得他有個女兒。」這些天浮生干的事太不地道,只要眼楮沒瞎都看得出來。

「哼!是啊,你也別忘了,他的女兒有個綽號叫胭脂虎,跟你那三個姐姐不相上下。」秦家卓家專出悍婦,家風真是糟糕,就是暴發戶都比他們體面些,浮生冷笑。

這下子踩到卓湛痛腳,兩人怒目相向。

青熙在里面咳嗽一聲︰「浮生進來。」

浮生昂首挺胸走過卓湛身邊︰「別仗著王爺跟你是發小就敢壞了王爺的事,到時候害了王爺,大家都落不了好,想想你那三個姐姐被發賣教坊是什麼下場。」

卓湛氣得臉色發白,轉回帳篷的時候依然余怒未消,但是浮生說的很對,卓家自從他當上了康親王府的侍衛統領就跟康親王站在一條船上,王爺要是倒台,他們家也就完了。

桑耶寺的風沙很大,一晚上風夾著沙粒拍打著帳篷,那聲音大的讓人睡不著,卓湛心中有事,難得的失眠了。第二天頂著兩只熊貓眼起床,卻看見妙妙等在外面。他嚇了一跳︰「怎麼不進來?」以前妙妙都是直接沖進來逮人的,最近變得客氣有禮,卓湛很別扭

「算啦,這一走進去不知道那個死太監又編排我什麼。」妙妙翻個白眼。「唉,我是想問你,王爺到底想做什麼,我師兄難道……」

「是,秦將軍以前在國丈謝錦江的手下,謝大人對他有提攜之恩。」

「那我二師兄呢?」

「恩,莫總督他一向勤于王事……」

「皇帝的人?」妙妙的眼楮看著浮生帶著一隊侍從捧著盥洗用具從康親王的帳篷里退出來。「你知道王爺昨晚找我有什麼事?不會是想要我幫他拉攏我二師兄?」

「那倒不是。」卓湛回來後,幾個侍衛偷偷跟他說了,「王爺他同意你的那個九師兄當噶倫,也許再過一個月,皇上的聖旨就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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