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清歌使出銀針讓某人安睡——讓他們陪著一起折騰,好意思麼她?
次日,喜來早早醒來,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春丫服侍,喝著洪楊差洪福送來的用骨頭熬的雞蛋粥,指使著二殘子給她燒洗澡水。
二殘子抓狂,「你這副樣子洗什麼澡!」
「擦個身也成啊,再不清洗就跟你一樣味了。」
「隨便弄個什麼擦一下不就得了,燒什麼水!」
喜來推開春丫送到嘴邊的湯匙哭嚎著,「我一個可憐的傷殘患者你沖我嚷嚷,好意思麼你?太欺負人了!」
二殘子悲憤︰「老娘也是傷殘。」
傷殘的二殘子不僅要指派人手給某人燒水,還得差人去一趟輔明齋,看不習慣某人擺大譜,躲到蹲點地去卻被堵著回答「喜來健康大普查」,對上幼崽倆父子可憐巴巴的眼楮,二殘子無語噎咽︰該去哪尋她那片沒有喜來的寧靜天地。
喜來張嘴接住春丫撕得細細的饅頭,經過幾天休養,已經告別靠流質飲食的某人,開始不滿足起來,「唉,什麼時候才能起來啊,都躺腫了。」
春丫翻白眼,以示不屑,「你當你是饅頭啊,還不斷發酵。」
喜來欣慰地看著春丫,「幾日不見,春丫變聰明了,還懂得發酵了。」
再翻一眼,怎麼都不覺得她那話是贊揚。
「春丫,我們來聊聊天吧,這幾日閑得嘴巴都快發毛了。」
「才好一點嘴巴又不得閑,沒見過比你更話嘮的。」話是這樣說,可還是將自她昏過去後發生的事細細說與她听。
說著說著,春丫放下饅頭,從懷里掏出幾張紙問道,「這是什麼?」
喜來歪著頭,看到「李喜來財產分配聲明書」幾字,瞥了眼春丫的臉色,心頭一跳,眨了幾下眼,決定先聲奪人,「這東西怎麼會在你那里?春丫,好孩子是不能隨便拿人家東西的,念在你初犯的份上這次我不追究,下次可不能這麼做了,知道不?」
被倒打一耙的春丫恨不得上前給她幾腳,「還假傻?領事都告訴我了,你還不老實交待?」
任憑她怎麼問某人死都不肯改口,一個勁地叫嚷不知春丫問的是什麼,末了捂著胸口直嚷疼。春丫明知她在心里竊笑卻無法,只能拿眼干瞪著她。氣死她了。
說是二殘子將事都說與她听,也不過是誑喜來的。
二殘子不過跟她說如若喜來挺不過來。那麼幫里原本許諾給喜來的領事一職由她擔任,且往後幫里的各項分紅,她都佔上一大份,而另一份,則給二殘子。
當時听了,她想到那一夜二殘子怪異的神色,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如若當時領事走得慢一些,或者,不派出幫里所有的姐妹去找大夫,或者不去通知洪掌櫃,又或者,在最後不請出那位神醫,那麼,喜來必死無疑。
只要領事起了佔有這些分紅的心思,喜來必死無疑。
領事還說,如若找不到這紙合約,那麼她們就分不到里面提到的財物,喜來那夜硬撐著跟她耳語,為的就是說出這紙合約所藏之地。
連她都猜得到的,喜來又怎麼會想不到。可是喜來還是將合約所在之處說了出來,這說明什麼?果然沒錯,喜來最令人討厭了!
喜來得意了一陣,抬眼見到春丫的臉色,心下一暖,月兌口道,「春丫,對不起,是我錯了,以後再也不了。」
桃花眼晶亮亮,漾著溫情。
自女乃女乃逝後,生活于她,並沒有大太的意義,抱著活一天賺一天的念頭混著日子。原本以為她會那樣腐爛的過一生,可終究還是礙了那個名義上為她繼父的男人的眼,千方百計致她于死地,也怪她,許久沒過生日的她被突如其來的溫情攻勢蒙了眼,令他有空可鑽。車禍哎,多麼常見的意外,多麼狗血的經歷。
對于自己就那樣離世,除卻居然被那個男人暗算到了的不甘與憤怒,她並沒有別的反應,甚至在想,結束也好。
不知為何游魂到這個與二十一世紀諸多觀念顛倒的世界,她冷眼瞧著,遇上好玩的事樂上一樂,興致來時玩上一玩。不習慣欠別人的恩情,于是幫春丫倆祖孫擺月兌溫飽的困撓,籍由此同二殘子她們搭上線,知道她們各有各的思量,但比起那個男人,她們可愛多了。只要不摻上太多的內幕,不危及春丫兩祖孫,她不介意與她們走得近些。
受傷的那一夜,听著老沖及春丫的哭喊,不知為何,她有種是時候離開了的感覺。撐著將合約所在的地方說與二殘子听,她早留了心眼,不怕二殘子連同春丫她們那一份也昧了,事實上,如若春丫及老沖任何一人出了意外,那份合約就會失效。
閉上眼的那一刻,有淡淡的惋惜,也松了一口氣,就這樣離開吧,趁著感情還不是很深,還割舍得下,將所有的一切定在感情未變質的那一刻。
卻沒有想到,二殘子竟沒有捂著那份大額分紅,是看不上眼還是因為別的?
而春丫這個孩子,曾經說過,最大的心願便是衣食無憂,不用再為生計麻煩,現下為何如此氣憤?為了她麼?她比她心里那最大的心願還重要麼?
洪楊,又是為何?
還有一品長老,那個神神秘秘叫清歌的男人,就這樣請出來,不怕露了她們幫派的底麼?
什麼時候,孤伶伶的自己身邊又有了可以相依相伴的人。
感情是不是能用時間的長短來衡量?
突然覺得昨晚自己的決定是那麼的可笑。難道她還要再受那個男人的影響麼?他配在她心中那麼重要麼?她的人生,不應是為他而活的,他不配。
「春丫,以後請多多指教。」
春丫一怔,顯然不習慣她如此嚴肅認真的模樣。倒是窩在一旁靜靜看著她們的老沖,一下子紅了眼。
她就知道,這麼聰明的孩子,總有一天會明白過來的,雖然不知是什麼令她年紀輕輕就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但人生,沒什麼坎是邁不過去的。
晌午洪福剛把吃食送來,二殘子後腳就跟著進來了,喜來嚴重鄙視,「身為一個領事,居然帶頭翹班,還跟個病患搶食,要不要臉了你。」
受到指責的二殘子將草履月兌下,將腳伸到她鼻下,直接用行動回答她,又不顧她的強烈反對,洗也不洗的直接用腳夾起筷子開動起來。老沖匆匆塞了幾口便去給喜來喂食,春丫跟一品長老雙手並用吃得歡暢。洪福搖搖欲墜地拒絕一品長老的盛情邀請,她還是回紅富吃去的好。
雖然不像其他人一樣帶著異樣的眼光看這群丐戶,但她老人家還是接受不了她們有時過于豪放的舉止。能與她們泰然相處,果然她家掌櫃也不是尋常人物……
飯後,春丫被喜來打發去紅富拿果子,老沖則被二殘子叫去清掃外院。屋內只余喜來、二殘子並一品長老三人,房門大敞,窗戶洞開,無論誰接近都能立馬發現。
二殘子打著飽嗝用腳夾著稻草剔著牙,喜來感嘆道,「何必多此一舉呢,就算剔干淨了那牙也會被燻臭。」
二殘子深以為然,毅然改為用稻草撓喜來的腳板,被一品長老一個爆栗阻止了。
「鬧什麼鬧,還有個輕重沒?沒听清歌說要戒喜戒悲麼?」斥完改訓喜來,「你也是的,明知自己身體現下不經鬧,還老主動招惹旁人。」
喜來板著臉喝道︰「你也真是的,明知是要談正事,還老往別的事上扯,有個輕重沒?」
看在她是傷患的份上,忍了,一品長老活動了一下手指,對著二殘子又是一個爆栗,「不是說要談正事麼,還不快些,春丫腳程快著呢,這會不定都往回趕了。」
二殘子用腳趾安撫她受到傷害的額頂,得意地接受喜來「柔韌度好好」的崇拜眼神。嘿嘿,不是白虛長幾歲的,沒有三兩下,姐哪敢出來混。
一品長老倒退三步,攤在椅子上,一副後繼無人飽受打擊的模樣。
一個是沒正形,一個愛耍寶,一個是頑童,正事它表示鴨梨很大。
笑鬧了一陣,終于艱難地進入正題。待喜來將那天遇險的事詳說了下遍,一品長老細思一會,大膽下了個結論,「你說,那人會不會是被你的狼嚎給震傷了?」
喜來瞪大眼楮,臉上寫著「難以置信」四字,「不會吧?難道我就是傳說中百年難得一遇的歌神?天吶,我只是想做個平平凡凡的芸芸眾生,為何你要給我如此出眾的才華,讓我鶴立于雞群之外,獨嘗這高處不勝寒的寂寞!」
二人皆嘔,紛紛舉白旗叩頭認輸,對于這種披著牛皮做人臉的人,她們表示,超越她成為天下第一不要臉是相當據有挑戰性的事。
「咳,你說那黑衣人是個男人?」老人家氣管總免不了有些小毛病,清清就好。
某人輕輕點頭,一臉的悵然,「是啊,我模到他的胸了,身材不怎樣,模起來軟軟的,好感不佳啊不佳。」
二殘子神情激動,「到生死危急的關頭居然還能在意這種事,成為天下第一婬神那是指日可待的是,喜來,我看好你!」
這一章是補昨天晚上的,晚上十一點再補上今天的。
本來在碼這一章的時候我仍在心痛昨天的三千字,上來的時候看到皓星親跟棕黑色親兩人給的票票,立馬什麼憂愁都忘了,O(∩_∩)O第一次收到票票和打賞,異常興奮,再次說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