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而行,那拉氏的心理面七上八下的。在來之前,她就得了十一王爺的書信,說是歆兒再這里。對于這個歆兒,她絲毫不陌生,從她嫁過去的第一晚,從她洞房那夜獨守空房開始,歆兒這個名字就好像一個詛咒一樣如影隨形。
三年了,這三年間,時不時的可以收到她送來的各種禮物,有珠釵,有筆墨紙硯,也有劍器,有的時候甚至只是失去了顏色的花朵。
這樣的女子,她從來沒有見過,也從來不曾接觸過,所以她很好奇,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到底是個什麼性情的女子,才會這般的讓她的夫君連洞房之夜都會棄她而去。
等了這麼多年,當她知道碩塞受傷的時候,還知道歆兒也在這里的時候。就再也坐不住了,一紙飛書,便已經帶著博果鐸趕了來。
馬車終于停止了,那拉氏卻有點不敢下車,她害怕看到她的夫君對歆兒深情以對,她希望看到歆兒,但是此事,卻又害怕歆兒,她知道她只是個中規中矩的大家閨秀,與那個處處都透著不羈性情的女子無法相比,若說她是庭中牡丹的話,那麼歆兒,卻是開在懸崖峭壁上面的雪蓮,讓人望而生畏。
輕輕的掀開簾子,偷偷的向外看去,這里不比京城的府邸,沒有高高的院牆,也沒有大宅,只是一個用木樁頂好的柵欄,柵欄的門口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她的夫君,另一個便是十一王爺博果爾。
很意外,沒有看到她想象中的倩影,說不上為什麼,那拉氏在心里松了口氣。
「額娘,我們不下車嗎?阿瑪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那拉氏回頭溺愛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伸手模了模博果鐸的頭發溫柔的說道︰「你先下去。你阿瑪肯定很想你了。」
博果鐸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額娘剛剛看起來很憂傷,但是听到那拉氏說碩塞會想他,立刻便將那個疑問丟在了腦後,雀躍的推開車門,也不等人扶,起身就從馬車上跳了下去,大聲喊著︰「阿瑪!」便飛奔著向碩塞撲了過去。
碩塞笑著蹲下伸手將博果鐸抱在了懷中,轉了一圈才捏了捏兒子的鼻子故作嚴肅的問道︰「這一路可有給你額娘添麻煩?」
「沒有,博果鐸很乖的,不信問額娘。」博果鐸女乃聲女乃氣的說著,一雙黑乎乎的小眼楮中防著閃亮的光芒。
碩塞笑著一捏博果鐸的鼻子︰「你敢不乖。」
博果鐸嘿嘿笑著,一把樓上了碩塞的脖子。
碩塞抱著博果鐸大步的來到那拉氏的身前,輕輕的執起那拉氏的手問道︰「這一路很累了吧,快進去好好休息休息,我已經叫人準備了午飯。」
那拉氏嬌羞的低下頭去,一張臉早已紅的跟秋天的隻果一般,甚是誘人。
「五嫂,你孩子都有了,還害羞啊?」博果爾見那拉氏嬌羞的模樣,不由得故意開口打趣。
被博果爾這麼一說,那拉氏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羞得抬不起頭來,最後只能從碩塞的懷中將博果鐸躲了過來,輕輕的說了一聲︰「王爺,我先去梳洗一下。」便逃也似的離開了。
博果爾看著那拉氏離去的背影,忍不住笑道︰「五哥,你可真是找到一個好妻子呢。」
碩塞知道博果爾話中有話,也只能苦笑著說道︰「進去吧,本來是接她們母子倆的,結果被你這麼一鬧,倒是她們先進去了。」
「我這孤家寡人的,不是見不得你們甜蜜嘛!」
博果爾與碩塞一邊說笑著,一邊並肩走了進去。碩塞在臨走進門的時候,還是回頭看了一眼,但是卻什麼都沒有看到。他不知道歆兒去了哪里,而現在他更不方便出面去尋找,回頭看看博果爾,他知道,就算是他說了,博果爾也不會去的。
如此一來,碩塞即使心理面有些擔心,卻也只能作罷。
博果爾看出來碩塞所擔心的,但是只是冷冷的撇了撇嘴,對于博果爾來說,那個女人不回來才是更好的。
當然,此刻還昏睡在山間的歆兒並不知道這些,歆兒一覺醒來,卻發現涼亭中除了她
自己之外,早已經空空如也,若不是身旁還有這那麼多的酒瓶子。她定然以為是錯覺。
歪了歪頭,感覺頭還是暈暈的,動了動身子想起身,這次發現她的身上多了一件衣服。歆兒嘴角勾起笑容,還算這個叫靜羽的有那麼一點點的良心。
山間的霧已經散去,山下的一切景物都可以盡收眼底,歆兒站在風中看了一會兒,忽然肚子咕嚕咕嚕的叫起來,歆兒這才想起她到現在連早飯都沒吃呢,竟然喝了那麼多的酒,她也算是強悍的了。
將衣服隨意的掛在了樹枝上,反正不是她的,她也懶著拿走,索性就掛在這里,誰有緣分誰撿去好了。走了幾步,雖然不能走直線,但是至少還是可以走回去的。歆兒三步一搖的踉踉蹌蹌的下了山。
到了山下,卻看到她的馬還在,歆兒一邊慶幸自己的人品好,一邊扶著馬想上去,但是努力好幾次,這才爬上了馬背。
歆兒迷迷糊糊的跟著馬走,也不知道是她幸運。還是老馬識途,就是這樣,都能讓歆兒走了回去。當歆兒回去的時候,已經日過響午,想一想也應該沒有吃的東西了,歆兒又有些懶,索性就奔著自己住的地方,想好好的補一覺。
翻身下馬,歆兒隨手將馬綁在了門口,頭有些暈,歆兒便低著頭走路。沒走幾步,忽然踫到了一個人的身上,歆兒連忙說道︰「對不起,對不起!」說著,也沒抬頭看是說,便錯開身子要走過去。
「你是……」
歆兒皺了皺眉頭,這里除了她好像在沒有女人了,怎麼會听到女人的聲音?也許是她醉了,所以產生了幻听。
歆兒如此想著也沒有回頭看,揮了揮手笑道︰「不認識就不用認識了。不過是生命里面的過客,何必這麼認真。」
「你是歆兒……嗎?」。那拉氏斟酌了一番才試探著喊了一聲,因為她只知道大家都叫她歆兒,卻不知道她姓什麼,听著名字,應該是乳名,但是卻從來沒有人提起過她的大名,所以,那拉氏喊的時候,還略有些猶豫。
歆兒的脊背一凜,不用回頭,也知道這個人是誰,只是沒有想到她們見面竟然是這樣的情景。
歆兒慢慢的轉過身去,那拉氏溫柔如水的模樣便落入了歆兒的眼中,其實這不是歆兒第一次見到她了,第一次見到那拉氏便是碩塞向她求婚的那天,那天雖然離的遠,但是歆兒卻總也無法忘記,連帶著那拉氏那日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牢牢的刻在了歆兒的腦海之中。如今的那拉氏已經沒有了當初少女的純真,換而代之的卻是成為女人的嬌媚與成熟。
原來,這邊是她五哥的妻子,她的五嫂,雖然不是沉魚落雁的姿色,卻也猶如空谷之中的幽蘭,自有一股子清高的模樣。
就在歆兒大量那拉氏的時候,那拉氏也將歆兒看在了眼中。柳眉杏眼,面若桃花,不用說話,已經好似含情,窈窕妖嬈,單單是在哪里一站,已經美得讓人挪不開了眼楮,她想過歆兒會很美,但是她沒有想到過,歆兒竟然這樣的美,好似天山的雪蓮,高傲地讓人難以接近,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總覺得這個女子的身上有著無邊的孤寂,本來她應該嫉妒,甚至嫉恨的,但是當看到她的時候,感覺到她身上散發的那種孤獨的時候,沒有來得引得她的心絲絲的痛。
二個女人就那樣站著互相看了些許時間,還是歆兒先打破了沉靜,歆兒略帶著歉意的笑容看著那拉氏︰「原來是五嫂,實在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些喝多了,沒來得及去拜會五嫂呢。」說著,歆兒便要行禮,歆兒的酒意還沒有完全醒來,平衡沒有恢復,禮還沒行好,整個人道先晃了晃。
那拉氏早就看出來歆兒喝的有些多了,心中想著可能是因為她的原因吧。如此想著,又有些內疚,因為她知道,她才是和她的夫君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如果按照先後,她倒是後來者居上了。
這樣想著,不但無法討厭歆兒,心中還多了幾絲的同情和不忍。那拉氏見歆兒要倒下,連忙伸手扶了上去︰「你喝多了,我扶你去房間吧。」
歆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輕輕的推了推那拉氏的手︰「嫂子,我行的,你不用管我的。」說著,便將那拉氏的手推開,結果剛剛推開那拉氏的手,一時間沒有了依托,歆兒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又晃了晃,驚的那拉氏連忙伸手扶住歆兒。
那拉氏剛要說話,忽然听到身後傳來一聲冰冷的呵斥︰「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臉?」話音剛落,人已經串到了二人身旁,伸手扯下了那拉氏扶著歆兒的手︰「五嫂,你別太善良了,她明明知道你今天來,還喝的爛醉如泥的,做給誰看呢?」
歆兒皺了皺眉頭,她喝醉干別人什麼事情?冷眼瞟了博果爾一眼,歆兒冷聲一聲︰「我當是那個大人物,原來是你個討厭鬼。真是的,我喝醉關你什麼事情?」說著,輕蔑的瞟了博果爾一眼,淡淡笑看著那拉氏︰「嫂子,今天失禮,先容妹妹退下,明日再去嫂子請安。」說著,歆兒若無旁人的轉身離去。身子依舊是搖搖晃晃的,只是這次歆兒不允許自己有一絲的懦弱表現出來。
那拉氏看著歆兒倔強的背影,第一次惱博果爾,那拉氏略有些不悅的說道︰「她不過是個姑娘家,你……」說到這里,那拉氏忽然意識到博果爾的身份,便又打住了要說的話,只是一跺腳離去。
博果爾看著那拉氏離去的背影,心中便窩了一股火,明明他是好意,可是如今倒好像他做了多不好的事情,他倒成了惡人。也不知道那個丫頭到底使了什麼法子,不光他五哥成天想著她,如今剛剛見了一面的五嫂也被迷惑住了。
心中憋著一股悶氣無處釋放,博果爾只能一甩袖子離去,而心中對歆兒的厭惡便又多了幾分。
那拉氏有些不高興的回到住處,剛剛進屋,就看到碩塞坐在屋子里面,因為心情不好,那拉氏沒有說話,而是一轉頭進了里屋。
碩塞從來沒見那拉氏如此過,連忙起身跟了進去。伸手從那拉氏的身後將那拉氏摟入懷中溫柔的問道︰「怎麼了?十一又惹你生氣了?」
那拉氏被碩塞這麼一抱,所有的氣頓時都不見了,轉過頭,那拉氏仰著頭看著碩塞︰「王爺,歆兒她……」
一听那拉氏提到歆兒,碩塞忽然有些緊張,不待那拉氏說完,連忙問道︰「歆兒怎麼了?她惹你生氣了?」
碩塞緊張的表情那拉氏盡收眼底,剛剛涌起了想為歆兒說句好話的心思卻被碩塞這樣的緊張給埋在了心底,那拉氏看著自己的夫君,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她的夫,她的天,她的一切,她再大度,也沒有辦法和別的女人共同分自己的男人。
張了張嘴,原本要說的話全部咽了回去,那拉氏只是淡笑著搖了搖頭,略有些落寞的說道︰「沒有的,不關歆兒的事。」
她越是這樣說,碩塞越是有些不相信,碩塞了解那拉氏,她向來性子柔弱溫柔,容忍大度,不會說別人不好的,如今這模樣,明顯是受了委屈又不想說的模樣。
碩塞一把將那拉氏摟在懷中︰「你讓讓歆兒,她還小,不懂事。」
一句話好像一盆冷聲潑在了那拉氏的心里,她沒想到她的夫君竟然護著歆兒到如此地步,原本不怨恨的心開始慢慢的失去了平衡,藏在袖子中的手慢慢的握成了拳頭。心里不由得冒出了一個想法來。
一夜的好睡,待歆兒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照三竿了,溫暖的陽光從窗楞打了進來,投在歆兒的臉上,晃得歆兒有些睜不開眼楮。適應了好一陣子,才緩緩的睜開眼楮。嘴角勾起弧度,歆兒淺淺的笑著,滿足的感受著太陽的溫度,每當這個時候,歆兒都覺得自己好幸福,也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覺得她自己是真真實實的在活著的。
忽然敲門聲響起,歆兒懶懶的轉過頭去問道︰「誰啊?」
「是我,我可以進來嗎?」。
歆兒一愣,但是馬上說道︰「誒,五嫂我還沒穿衣服,你稍稍等一下哦!」
「怕什麼啊,都是女人家的。」隨著聲音落地,那拉氏已經推門走了進來,手中竟然端了一盆清水。
「五嫂,你這是……」歆兒顧不得她還衣衫不整,連忙下地結果那拉氏手中的水盆,就算她在昏,也知道沒有讓嫂子伺候她洗漱的道理。
那拉氏沒讓歆兒端水,輕輕一躲,便逃過了歆兒的手,那拉氏將水盆放在了旁邊的凳子上,親自為歆兒開始疊被子。
歆兒剛開始還開口阻止,但是她阻止了這樣,那拉氏就做另一樣,歆兒本來就很是聰明,如此一來,歆兒忽然冷靜下來,也不再阻攔,任由那拉氏做著一切。
「歆兒,讓我幫你梳頭吧!」那拉氏做好了一切,實在沒有什麼可以做的了,那拉氏便將眼楮放在了歆兒還沒有挽起的長發上面。
歆兒看著那拉氏的眼楮中早已經沒有了溫度,歆兒坐在床上抬頭看著那拉氏︰「五嫂,你又什麼事情就直說吧,不用做這些,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會做的。」
那拉氏微微楞了一下,她沒有想到歆兒會如此直截了當的問她,雙手捏著衣服袖子,早已經將衣袖牛的不成了樣子,咬了咬牙,那拉氏這才在歆兒的對面坐下,沉寂了半響,好像下了決心般,這才抬頭看著歆兒,再抬頭,已經沒有了猶豫,開口說道︰「都是女人家,都想嫁個好男人,可是,可是你能想象得到洞房花燭夜的時候,獨守空房的滋味嗎?」。
歆兒看著一臉委屈的那拉氏,淡淡的笑著︰「我不知道。」這句話說得有些冷情,歆兒看著那拉氏略有些變得難看的臉,緩緩的起身走到了窗前,看著外面已經枝繁葉茂的柳樹,原來不經意間,已經快要進入夏天了,前一陣子還覺得是初春,有些冷呢。如今,卻已經變了天氣,原來一切都在悄然的改變著。
攏了攏青絲,歆兒回頭淡笑看著那拉氏︰「五嫂,你怕什麼呢?若是我想嫁給五哥,又怎麼會有今天的你呢?」
一句話問的那拉氏語塞,是的,這是事實,若是眼前的這個人兒想嫁給碩塞,恐怕她們的這份姻緣早就不在了,哪里還由得她在此處訴苦,那拉氏有些慌亂的解釋︰「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五嫂,五哥永遠是我的五哥。」歆兒不待那拉氏說完,輕輕的打斷了那拉氏的話。微微的抬起頭,歆兒半倚著牆壁笑得嫵媚之極︰「五嫂,我會離開的,你放心吧!」
「我……」那拉氏咬著下唇,她確實是這個意思,但是如今被歆兒如此大方的說出來,她倒覺得她做了十惡不赦的壞事。
歆兒搖了搖頭,打斷那拉氏的話︰「以後我不會在買東西,也不會在送東西,更不會再回來見五哥了。」說著,歆兒笑著起身。
「我……你……你不能走!」忽然那拉氏起身瘋了一般的將門關上,整個人倚在了門上,有些驚恐的看著歆兒。
歆兒也不去看那拉氏,自顧的收拾著東西,其實說是收拾東西,不過是將幾套她長穿的衣服抱起來而已,對于她來說,天大地大,卻無她容身之地,收拾到最後,卻翻出來碩塞給的那把匕首,寶石依舊是那麼的耀眼,歆兒愛不釋手的摩挲著匕首,這麼多年,也許一直沒有變的只有它了。
「你不能走,你,你走了去哪里?」直到此刻,那拉氏才忽然想起,她從來都沒有听人說過歆兒的家人,沒有人提起,是不是家人都已經逝去了,若是,若是她只剩下碩塞這一個親人,那麼今天她將歆兒趕了出去,歆兒將來要怎麼過活,一個姑娘家的,要怎麼生活?
想到這些,那拉氏慌亂了起來,如果歆兒走了,碩塞會如何,她的夫君是不是也會隨著她一起離開,離開她,離開孩子?不敢再想下去,那拉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兩行清淚早已經流上了臉頰,那拉氏捂著臉哭道︰「我求求你了,你不要走,你不要走,你要是走了,王爺她……王爺他也會跟你一起走的。」
歆兒已經收拾好了一切,將頭發高高的扎了個馬尾,來到那拉氏的身前輕輕的將那拉氏扶了起來︰「五嫂,五哥不是那樣的人,五哥若是一個無情無義的負心漢,你又如何會為他生子?若五哥真是這般無情無義的人,她便不是我的五哥了。你讓我走吧,即使你不來,我也是要走的,三年前,我走的時候沒給他理由,三年後,我依舊不會又什麼理由。嫂子,好好和五哥生活,他……」歆兒說到這里,想告訴那拉氏,碩塞已經時日不多了,但是到底沒有說出來,只是淡笑著說道︰「他是個好男人,值得你為他付出的。」
輕輕拍了拍那拉氏的肩膀,歆兒沒有一絲猶豫的推門離去。是的,這里已經再也不屬于她,這里她也在不需要留下。
那拉氏到底還是沒有去挽留歆兒,她的心底還是私心佔了主導,她不想失去,也害怕失去。慢慢的起身,帶她轉過頭去的時候,卻一下子愣住了,碩塞正站在門口,看著遠處消失的背影發呆。
那拉氏嚇得全身顫抖,語無倫次的說道︰「不是,王爺,我……」
碩塞回頭看著臉色蒼白的妻子,輕輕的嘆了口氣,淡笑著將妻子拉到自己的身旁︰「她說得對,我不是無情無義的人。當初,我因為國家,放棄了她,而如今,我為了妻兒,依舊要放棄她,我沒有立場去挽留她,也沒有勇氣跟她走,我只是個平凡的人啊,太平凡了,以至于無法擁有她。」
雖然只是平淡的幾句話,那拉氏卻已經感動的一塌糊涂,她沒有想到,原來她和兒子在碩塞的心中竟然有這這樣高的地位,輕輕的將頭靠在碩塞的肩膀上,心中溢滿了幸福。
「走吧,天冷了,你身子素來都虛,別站在這里吹著了。」碩塞溫柔的扶著自己的妻子,卻再也沒有回頭去看屋子里面那把匕首,在陽光下閃耀著耀眼的光芒,是那樣的灼人眼目,讓人睜不開眼楮,讓人容易落淚。
歆兒騎著馬慢悠悠的沿著路走著,其實她不知道她該去何處,但是想想,這三年來,她也一直是這樣漫無目的的飄著,這幾日不過是偶爾停一下,停靠過後,便又該揚帆起航了。
自嘲的笑著,仰頭看著天空,淚卻不經意的流了下來。伸手拭去眼角的淚水,歆兒抬頭看向遠處,這一看,歆兒忽然伸手將馬停了下來,就那樣傻傻的看著遠處,看著遠處那個穿著一身白袍的男人,看著那個她再熟悉不過的男人。這是第二次凝眸的遙遙相望,第一次,是三年前她走的時候,那個時候,是她目送著他離開的,如今,卻緩過來了嗎?
在艱難的路都還是要走的,歆兒一夾馬月復,慢悠悠的朝著碩塞走去,來到跟前的時候,當看到碩塞微笑的看著她的時候,歆兒也笑了起來。
翻身下馬,歆兒來到碩塞的面前︰「五哥,經此一別,恐怕再不相見,你要多保重。」
「你……不回來了嗎?」。
歆兒搖了搖頭,雖然嘴上沒有說,歆兒的心里卻在那吶喊著︰她不回來了,她永遠都不回來了,因為她無法面對親自送她的五哥死去,她無法看著她的五哥一點一點的走向死亡,而她卻只能看著,只能無力的看著,什麼都不能做,那種等死的感覺,讓她望而卻步。
「那把這個拿著吧!」說著,從懷中掏出歆兒放在床上的匕首︰「這匕首是我一生的最愛,就讓我的愛,隨著你去吧。」
抬頭看著碩塞,她的五哥,她英姿煥發的五哥,一直寵愛她的五哥,再也不會有了,這一別,真的是天人永隔了,這一別,真的是來世今生了,這一別,真的就再也不會見面了。
歆兒忽然撲倒在了碩塞懷里大哭起來,碩塞輕輕的將歆兒攬在懷里,這是他最後一次這樣抱著他的歆兒了,也是最後一次見到歆兒了吧!他太了解歆兒,歆兒就是那種說走便真的會走,一步都不會停留的人,她說再也不見,恐怕這輩子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了吧。
緊緊的將歆兒抱在懷里面,緊的好像要把歆兒柔到骨子里面,碩塞恨不能將歆兒變小,每天都攜帶在身上,那樣她們就再也不會分開。
只是,一切都是夢想,他只能這樣緊緊的抱著,記住歆兒的味道,記住歆兒的眼淚,刻在心理面,再也不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