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尊儒雖然不是一生戎馬。但是國家在他的手中也還算是昌盛,不曾衰敗,只是近幾年被清朝鉗制,略有些心中不快,但是到底是多爾袞已經死去,清朝又已經承認了他們為所屬國的地位,自也是可以風流快活了。
如此好的形勢,李尊儒自然是不願意放手,在別人看來,他如今已經上了歲數,該是讓位的時候了,可是他自己卻不那麼想,好不容易可以不擔驚受怕,可以享受了,如今讓了位,即使是他的親生兒子,他也是從心里面不願意的,他前幾日奪了歆兒,不過是敲山震虎,想李淏點警告,告訴他如今大權依舊在他的手中。他那點小動作還是收斂些好。就如此刻他能坐在這里,依舊是同樣的想法。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丫頭倒是不識抬舉,真以為他真心喜歡?
李尊儒冷哼了一聲,眼楮朝著院落里面看去,心中暗道,一會兒定然要好好敲打敲打這個小丫頭,讓她知道知道好歹。
忽然戲台上鑼鼓齊鳴,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只見一個身穿白色衣衫的女子,抱著一方古箏,步伐翩翩的走到了戲台之上。
眾人在看清楚來人的時候,皆是一愣。
湖水練艷,山色翠絕,輝煌的燈火搖曳著身姿,將周遭的一切事物蒙上一層若有若無的華麗。
與靜寂清冽的湖水相較,岸上的人影傳動,自是熱鬧非凡。叮叮咚咚的一陣羅鼓聲,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嘈雜的鑼鼓聲後,竟留下了一段恍若無人般的沉寂。
眾目睽睽之下,簡單的臨時戲台上盈盈走上一個女子,這女子容色雖然稱不上絕美,但是卻也是讓人一眼難以忘記的姿色。身形高挑,垂首燕尾形的發簪,優美的嬌軀yu體,身著淺綠色的羅衣長褂。在燭光散射下熠熠生輝,彌漫著仙氣,淡然自若,清逸月兌俗,猶如不食煙火,天界下凡的美麗仙女。
眾人看著戲台上那一頭批著銀色紗巾的女子,同時驚愕得難以自制,難道這是仙女下凡而來?待眾人仔細看過之後,又同時升起萬般的疑慮,為何這仙子同皇上新納的慧妃有些相像?
一干人等的疑惑目光同時飄向了坐于首位的李尊儒,想從他那里得到答案,但是當看到李尊儒同樣不解的表情時,又都紛紛落下眼簾,心中各自揣測著個中緣由。
李尊儒此時也是一頭霧水,看著台上的女子風度翩翩,氣度不凡,雖然與那日朝堂上嬌羞的人兒有幾分不同,但是卻可以斷然確定,這女人便是他從側封為慧妃之後便沒有去看過一眼的歆兒。可是這一身打扮卻是為何?為何自己從來到這里,就感覺這里是一個沒有收口的口袋,就等著自己的到來?
歆兒裊娜的來到台中。手中抱著一尾古箏,微笑的看著從自己上台來就不曾挪開視線的李尊儒,微微頷首,卻沒有施行大禮。
歆兒抱著古箏,來到早已經擺好的道具前,款款坐下。優雅的放好古箏,素手輕拂琴玄,一生清脆的清音劃破夜空。
樂聲稍有停滯,旋即又起。曲調婉轉流暢,仿佛瀑布間的高山流水,大漠上落雁平沙;又如盎然一新的陽春白雪,苦寒幽香的梅花三弄,沁人心脾,百感橫生。
一曲已畢,眾人卻已經渾然不覺,過了好半晌,人群中忽然有人叫了聲好,接著掌聲雷動,叫好聲此起彼伏。正在眾人交口稱贊的時候,忽然听到李尊儒一聲咳嗽聲傳來,眾人才忽然意識到自己身處何處,趕緊都收了聲音,不敢抬頭,生怕皇上怪罪。
歆兒笑意濃濃的看著李尊儒,李尊儒也是一臉慍色的直盯著歆兒,一雙鷹眼已經噴出火來。
歆兒只是嫣然一笑,對李尊儒的眼刀視而不見,復又撫琴,琴音渺渺。漸漸消逝在風中幾不可聞。忽然黃鶯般的聲音伴著琴音響起︰「皇上,剛剛的曲子你可熟悉?那可是皇上曾經最愛听的曲子吧,可是前皇後所彈?說起前皇後,也真是可憐的人啊!前皇後,二八芳華就被皇上掠來伺君,歷經三載,為皇上留下一子酮,卻不知道因為什麼,被皇上您用妖異的辦法弄死在了地牢之中……
「住口!你這妖女胡說什麼?」李尊儒霍的一聲,站了起來,此時臉上已經青筋迸跳,暴戾之氣從身上散了出來。
「皇上,臣妾哪里說的不對?眾位元老級的大臣都在這里,你們可以說說,臣妾說的可有偏差?」藍暖暖依舊氣定神閑,直視李尊儒,不卑不吭的緩聲問道。
眾大臣們早已經從空氣中嗅出不尋常的氣味來,本都是在想如何月兌身,特別是幾個位高權重的老臣,更是想早早離開,此時被歆兒一喚,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全都緘默不言。本就凝重的空氣中。老臣的沉默不語,無疑是讓事情更蒙上了一絲真實的色彩。
「怎麼?你們都不敢說?右相,你看這些人,根本沒有像你說的那樣出來主持正道嘛,宴前我真不該听信你的,虧你那天還夸下海口,說什麼這樣說就可以彈劾皇上,扶持世子,讓嬋娟為皇後……」
歆兒嬌滴滴的埋怨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金卿嵐氣急敗壞的打斷︰「你這妖女,胡說什麼!」忽然發現李尊如正在盯著自己。嚇得滿身是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高聲說道︰「皇上名鑒,老臣一心為國,從來不曾有過二心,老臣之心日月可鑒,蒼天可表。」
「金相,本王可是听說您去了慧妃那里!」話音剛落,一個身穿華服的年輕男子跨步走了出來,撩起長袍跪于李尊儒面前。「皇上,臣親眼見金相去了慧妃那里。」
「皇上,老臣,老臣冤枉啊,老臣只是去探望慧妃的病情……」金卿嵐還沒說完,年輕男子冷冷的打斷他的話說道︰「金丞相,連你自己都承認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金卿嵐被問的一愣,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抬頭看到李尊儒越發鐵黑的臉,心中不僅駭然,連忙說道︰「皇上,老臣去的時候,世子在的,他們可以為老臣正是清白。」
李尊儒雖然驍勇善戰,但是生性確是剛愎自右,為人多疑,本來就對自己的兒子存猜嫉。此時一听到歆兒說金丞相為了扶持李淏,讓自己女兒當上皇後,與歆兒連手要彈劾自己,心中自然已經信了三分,在加上他自己也承認去了慧妃的寢宮,更是信了五分。再者這幾年金青嵐手中握有兵馬大權,而且還握著他的小秘密,他早就想找機會將金青嵐處死,只是苦于金青嵐做事情向來穩妥,沒有絲毫漏洞可循,他也只能隱忍。如今這麼一弄,李尊儒高興起來了,一石二鳥,干脆兩個人都處死,這樣也不會有人說三道四,一並按反叛的罪名治理了,卻是個好主意。
還不等李尊儒下命令,遠遠的從外面跑進來一個人。
來人正是皇宮負責訓練影衛之人,只見此人惶惶張張的來到李尊儒面前,撲通跪下,高聲稟告︰「啟秉皇上,在如煙湖發現兩具尸體,已經確定,正是皇上調去保護慧妃的兩位影衛。二人皆是中了分筋斷骨掌所死!」
金卿嵐一听,臉色慘白,分筋斷骨掌是他金家一脈單傳的武功,舉國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此時他真是百口莫辯。
「金丞相,你還想說什麼?」李尊儒黑著臉問道,不等金卿嵐開口回答,迫不及待的命令道︰「來人啊,給我把這大逆不道的罪臣和台上的妖女給我拿下!」
李尊儒一聲令下,四周呼啦上來一群侍衛,分別把金卿嵐和歆兒團團圍住。
此時的如煙湖已經不再一平如鏡,突如其來的烈風將湖水卷得波濤洶涌。也吹得岸上的一干人等衣闕翻飛。
對比已經驚慌失措的金卿嵐,歆兒更顯得從容自若。從始自終都做在椅子上,不曾挪過半步。即使被包圍,也還是視若無睹。一帶水袖,調(tiao)音起調(diao),迷人姿態傳出悠揚縹緲的琴聲,淡雅清幽意境優美,摻合著月光回蕩在庭院里,似風似雨似花似幻似霧似虹似霓又似夢。
眾人都被歆兒這份處世不驚的從容所震撼,不約而同的注視著眼前的這位佳人。只見歆兒高昂著頭,雙眼楮晶瑩剔透,眸球烏靈閃亮。笑容晃若*光般的明媚,櫻桃小口一張一合,婉轉的聲音便飄了出來。
那些涌出來的士兵忽然見天人一般的女子波瀾不驚的模樣,一時間也有些悶,互相看著彼此,卻不太敢上前,實在是面前的這個女子太過震驚,太過不真實,他們真怕是真的妖婦,憑著他們的凡胎沖上去,就是找死。
「你這妖女,拿命來!」就在所有人都沒有出手的時候,金丞相見事情不好,恐怕自己老命難保,忽然大喝一聲,向歆兒撲了過去。
實際上這向歆兒撲的動作是假,因為歆兒背對著是如煙湖,如煙湖邊便是城牆,金丞相本就是武功絕倫,若是讓他到了牆邊,縱使再來個千軍萬馬,也逮不到他了。
就在此時,忽然听到老遠又有人跑了過來,急急的喊道︰
「報!」
「什麼事情?」
「皇上,大事不好了,御前兵部全員中毒!」
李尊儒心下一驚,未及開口便又听到下臣接連來報。
「皇上,大事不好了,後宮嬪妃半數中毒!」
「皇上,大事不好了,皇子們半數中毒!」
李尊儒眼看著金丞相虛晃一招,提氣逆走,而此刻又听此噩耗,頓時間氣火攻心,再加上他已經年過半百,接連的變故直激得他腦中一陣天旋地轉,一個踉蹌,重重坐在椅子上,險些暈了過去。
「皇上,請您保重龍體!」眾大臣齊齊跪下,俯首拜下,不敢起身。雖然異口同聲,但是此時變故連連,眾大臣中心中幾經動搖,既害怕李尊儒就這麼一命歸天,來不及搬下遺詔,又暗中揣度哪位皇子更得冷尊儒心意,好及時推薦,以保自己的榮華富貴。
老皇帝積威猶在,眾大臣中有人有心想前去探看,卻又不敢輕易犯險,畢竟伴君如伴虎,一步錯就有性命之憂。眾人心思各異,一時間竟無一人說話,襯托得如煙湖水流動的聲音越發的響亮,場面詭異非常。
李尊儒緩了口氣,才慢慢恢復了呼吸,厲聲問來人︰「可有迅速施救?」
「回皇上,不知道所中何毒,無法施救!」
「什麼?那些太醫都是做什麼的,難道就沒有一個能為朕分憂嗎?」。李尊儒正欲發作,忽然听到歆兒的哈哈大笑。
「給我把她拿下!」歆兒這一笑,李尊儒猜想起來歆兒還沒被抓,連忙喝令。
「你們休要上了,要是再近前一步,我就自殺!」說話間,歆兒的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匕首,匕首架在她白皙的脖子上,隱隱約約見了鮮血。
李尊儒劍眉微挑︰「毒是你下的?」
歆兒微微一笑︰「正是小女子,你先讓他們離我遠點,不然我可不知道我手中的利刃會不會忽然失手,若是不小心讓您黑發人送白發人了,小女子真是不好意思啊!「
李尊儒緊繃著的臉上忽然綻出笑容,哈哈大笑兩聲,李尊茹收住小聲,冷聲說道︰「不過是後宮幾個嬪妃,你以為就這幾個人就能鉗制住朕?真是笑話,來人啊,你們還愣著干什麼,給我上!」
歆兒眉心一動,她沒有想到李尊茹如此的冷血,後宮中不是她的愛妃,就是他的兒子,他竟然依舊面不改色心不跳。
此刻的情景已經超出了歆兒的預算之中,歆兒也不再以自己的姓名相要挾,拿下匕首,依舊笑靨如風。歆兒看著朝他小心涌上來的士兵,宛然一笑,款款的坐回了古琴前,不去看那些士兵,而是仰頭看向李尊茹︰「皇上,其實臣妾不過是跟您開個玩笑,何必這麼認真,臣妾這就把她們到底中了什麼毒告訴您!」
這一句說的嬌滴滴,脆生生,就好像被咬在嘴里的花生米,嘎 一聲,連自己都能听到響動。
李尊茹冷眼看著歆兒,一揚手,示意那些人下去,待所有人退下之後,李尊茹面色略顯威嚴︰「說吧,若是說得好,朕暫且饒你不死。」
歆兒起身盈盈一拜,細聲細語的嬌聲說道︰「臣妾不過是小小的送了些禮物而已。」歆兒見李尊茹的臉色略變,連忙不再打機關,笑著解釋︰「臣妾不過是做了一道菜送到了個個嬪妃哪里,謊稱是皇上您賞的,這道菜便是蜜汁鯉魚,蜜汁是好東西,甘甜潤口,鯉魚也是上等的補品,只是這兩樣東西踫到了一起,可就要出大問題了。」說完,歆兒笑得更加的嬌媚起來,仰起小臉,歆兒遙遙的望著遠處的李尊茹問道︰「皇上,你覺得那道菜好吃嗎?」。
從剛剛歆兒開始說蜜汁鯉魚的時候,李尊茹低頭便瞄見宴席之上,一只首尾皆翹得偏偏欲飛的鯉魚,鯉魚上面半個魚身子已經被他吃光,心里咯 一下,但是面色李尊茹卻無一絲變色。
歆兒看著李尊茹明明心中已經害怕,還假裝鎮定的模樣,更是笑得張揚了起來,聲音也越發的嬌女敕︰「皇上,您說臣妾聰明嗎,用一條命,換了這麼多條命相陪,是不是很合算?」
「不劃算!還沒等李尊儒說話,忽然一個聲音從如煙湖畔的假山上響起。
眾人同時抬頭向假山上望去,獵獵的大風中,一襲白衫隨風飄舞。墨黑色的長發在風中飛揚。
「淏兒!」
「世子!」
「是你?」
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成為眾人焦點的李淏卻依舊一臉淡然,清秀的眉目沒有一絲莊重之感,從容不迫的氣度恍若此事與他沒有半點干系。一雙耀眼墨黑的雙目,從他出現的那刻起,就沒有從歆兒身上移開。
歆兒心中冷笑,當時的時候,她便知道李淏早晚得出這一手,只是她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歆兒拼命的托時間,不過是想等著錢西等人來救,沒想到來的卻是這個金主。
李淏將歆兒陰晴不定的表情全數盡收眼底,一抹笑意在眼中閃過。歆兒收回眼光,身子微微轉向李尊儒的方向說道︰
「父皇,孩兒救駕來遲。」
李尊儒一見李淏的到來,早已經忘記了要打壓李淏,喜上眉梢,連聲說道︰「不遲,不遲,皇兒,拿下那妖女,問出解救大家的方法來。」
「父皇,孩兒恕難從命。」
「你說什麼?」無論怎麼樣,李尊茹都沒有想過李淏會背叛他,此刻听到李淏如此說,忽然之間有些愕然。「李淏,你可知道,現在有大把的人命握在她的手里。」李尊儒冷臉厲聲提醒李淏,希望能警醒他這個痴迷不悟的兒子。只是這些話很是徒勞,李淏並不領情,只是微微一笑,看著李尊茹說道︰「那又如何?區區數十條人命,父皇連後宮的那些妃子都不放在心里。兒臣又怎麼會給父皇丟臉呢?」
「你?」李尊茹氣得指著李淏的手指都開始顫抖了起來,一口氣勉強喘了上來,才喝令道︰「來人啊,把世子給我拿下!」
一聲令下,李尊儒卻不見有人應聲,憤怒的吼道︰「你們都聾了嗎?把世子拿下!」然而侍衛們听而不聞的樣子讓李尊儒覺得,他的聲音似乎還未傳出便在空氣中消散了似的,他不由得整個人都頹唐了下來,仿佛瞬間老了十幾歲。
李淏依舊視若無睹只是再次吩咐道「來人啊,父王他身體欠佳,把他送回寢宮!」
李淏懶懶的聲音劃破夜空,隨著大風飄而遠去,看著被人架走的李尊茹孤寂悲愴的身影,莫名的,李淏的心里有些堵。
作為皇族,悲哀的是毫無骨肉親情,最親的人隨時都有可能成為最致命的敵人。無時無刻不是殫精竭慮活在算計之中。無限的榮華和至高無上的權利讓人利欲燻心。難以保持一份淡定。
特別是從小就生在這樣家庭里的李淏,更是心里有著不同尋常的體會。
人都說母憑子貴,但是這句話卻單單的沒有應在他李淏的身上。即使他一出生便被父皇封為了世子,但是依舊無法挽救不了自己母親的性命。
一切都是荒謬的,莫須有的借口,動作迅速的治罪,陷害的手法拙劣一個四歲的孩子都看得出來。
就在那個曉月初掛的夜晚,李淏親眼看著荒謬的事情的發生。毫無家族背景的皇後四圍都是父王和各個門閥耳目的皇後拿什麼去通敵?那麼愛著父皇的母後,每日以淚洗面的母後,每日坐在深宮中等待父皇恩澤的母後,怎麼能是背叛國家,背叛父皇的人呢?
他想不通,亦救不了。
從那之後,李淏便變得不苟言笑,冷冷的防備著身邊的一切人,包括他的父皇。
如果不是自己乖巧听話,又可以為李尊茹所用,恐怕自己也早就隨著母後去了吧!李淏即使不想如此想,但是事實卻依舊擺在面前。
隨著李尊茹被李淏軟禁,一切也都落幕,歆兒自然也都沒有受到一丁點的委屈,只是他心中的那種郁悶,無論如何都無法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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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習習,李淏依舊習慣性的坐在從前陪同母後等待父皇的月杉樹下,看著遠處發呆。終于走到這一步了,王權終于伸手可及了,只是,為何自己卻並沒有想象中的喜悅?
「淏兒!」
一聲輕輕的呼喚喚醒李淏,李淏目光溫柔如水的看著放在自己面前的寶劍,那日之後,他找了他的師父,用了奇怪的法力,將她母後的靈魂附著在了這把寶劍之上。听著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柔情的笑容渲染了俊容,如果被別人看到,誰都不會相信,這樣的表情會出現在他這個冷面世子的臉上。
輕輕的回應著那個溫柔的聲音;「母後!」
「淏兒,從母後走後,你就每天侯在這里嗎?」。
「是啊,母後,還記得小時候,月杉樹開花,花瓣撒了一地,母後就拿月杉花做月衫糕給孩兒吃,那清淡的香氣,孩兒到現在也難以忘記。」李淏說著,眼光飄向了遠方,好像在那里,可以看到兩個身影,一大一小,共同拾撿著滿地的月衫花瓣,偶爾兩人一同拿了同一個花瓣,二人便爭著搶起來,當花瓣一份為二的時候,二人相視而笑。女子的銅鈴般的笑聲伴著小兒稚女敕的歡笑聲,久久不能散去。
淏兒,我的淏兒!」一聲聲的呼喚泄露著一個母親的無邊悲傷,如果可以,哪個母親願意自己的孩子受到傷害?如果不是自己當年自己的痴迷,又怎麼會落得如此下落?
她多麼想伸手將自己的兒子攬入懷中,奈何人鬼殊途,終究是做不得任何事情。
「母後,我前幾日打听到,有一種仙石名喚‘復來’,此石集天地之精華,日月之光輝所成。將此石碾成粉狀,摻和上人參熬成高湯,活人飲用可以延年益壽,剛死之人服下可以起死回生。如果將此石放置在人的靈魂所附之物上面,不出幾日,便可將靈魂幻化實體。」
「兒啊,此話又怎麼能當真!」嘆了口氣,老太後不抱任何希望,畢竟她早已經死去,就是她這靈魂能夠存活于至今,都是一種奇跡,能看到長大後的兒子,能再次看到自己的兒子,已經是老天給她最好的禮物,她不奢求更多。
李淏見母親如此,連忙獻寶一樣的說道︰「是師父他老人家說的。」
太後一听,心里卻騰起了幾絲的期許,畢竟她此時能夠附著在寶劍之上,也是受兒子的恩師幫助,若是此人說有,興許……想到這里,太後喜不勝收。可知道,她附在古琴之上,苦等有緣人數載,方得以擺月兌禁錮。讓她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淏兒失而復得,還成長的如此英俊瀟灑。如今又有這樣的仙石可以助她恢復真身,真是蒼天有眼,不負她苦等多年。
「在父皇手中!」李淏的聲音幾不可聞,無邊的冷意絲絲滲漏了出來。
「那就讓你那沒心肝的父皇交出來,她欠我的債,也該還了。」
李淏听聞當談起父皇,母親便咬牙切齒的聲音,想開口說什麼,但是欲言又止,只是張了張嘴,復又閉上,提起劍,向李尊儒寢宮走去。
李淏前腳剛踏進寢宮門口,便听得里間傳出李尊儒暴躁的咒罵聲。
「李淏,你這個無恥小兒,竟然如此對待你的父皇,你定遭五雷轟頂,萬箭穿心,不得好死!……」
李淏抬了抬劍眉,冷聲向看守問道︰「他一直這樣?」
「回世子,皇上他從被關在這里開始,已經不眠不休的罵了一天一夜了!」
李淏眉頭深鎖,一臉的陰郁之色嚇得守衛不敢做聲,生怕多說一句便會惹來殺身之禍。
李淏定定的站在門口,靜靜的听著惡毒的咒罵聲,偶爾其中夾雜著東西的破碎聲。李淏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父皇,在他的心目中,父皇永遠是高高在上,臨危不懼,一呼百應的英雄,可是現在,自己僅僅軟禁了他幾日,為何就變成如此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