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塞因為還擔負著福臨的安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歆兒離去,看著歆兒漸漸遠去的身影,忽然有種蒼老的感覺,真的覺得自己不年輕,沒有辦法跟歆兒比了。
再次看了一眼血流成河的山谷,那邊早已經聚集很多人,因為手中沒有兵力,對于那些已經死去的人,他也只能派人去李淏調查出這些人是否還有家人,給予他們家人最好的補償了。
輕輕的從樹上躍下,碩塞將放在樹下的福臨扛了起來,既然有埋伏,必然是有內奸,如果此時再不走的話,恐怕就要走不掉了。他現在身上肩負著整個大清,容不得他又半點馬虎。
在他來到這里之前,便已經放棄了馬匹,他自己和福臨也改變了裝束,現在他是一個行腳商人的打扮,而福臨已經被易容成了一個貴公子。
碩塞剛剛要走,忽然听到見上面的福臨傳來了一聲申吟。聲音雖然很小,但是碩塞還是听見了。
連忙將福臨輕輕的靠在樹下,碩塞輕輕的單膝跪下,輕輕的搖著福臨︰「皇上,皇上!」
福臨慢慢的蘇醒過來,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碩塞關切的表情,福臨心中一暖,剛要說話,忽然想起他與歆兒一起騙他的事情,心里又憋著一股氣,嘴角倔強的抿在了一起,不再看碩塞,轉過頭去不說話。
碩塞知道福臨生氣了,低聲說道︰「皇上,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若不是如此,恐怕那里現在已經是咱們的葬身之地了!」
「什麼?」福臨一驚,他沒想到還真的讓碩塞他們料著了,福臨連忙左右探看,但是除了茂密的樹林,這地方在沒有其他人。
福臨一把抓住碩塞,激動的問道︰「歆兒呢,歆兒哪里去了,她怎麼沒有跟你在一起?」
「她走了!」
听到碩塞的回話,福臨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還好,她沒事。但是轉而又皺著眉頭問道︰「她走了?她去了何處?」
「臣不知!」
「你怎麼不攔住……」
不待福臨說完,碩塞冷聲說道︰「請皇上起駕回宮,如今您的身份已經暴露,現在這邊又出了事情,若是不早點趕回宮去,若是讓這里的消息先一步回了宮去……」
碩塞說到這里,便停了下來,沒有再說,這其中的要害根本不需要他在說,福臨也自然會明白。
福臨看著碩塞,輕輕的嘆了口氣︰「咱們走吧!」說著,扶著地站了起來,若是可以,他真的很想將歆兒留在身邊,若是可以的話,其實他更像能暢游天下,江山算得了什麼,自由隊他來說,才是難能可貴的,只是,他沒有那麼機會。
碩塞也隨著福臨站了起來。二人意見達成了一致,當下不再耽擱,繞開了官道,抄小路焦急的趕著回京。
且說歆兒離開之後,確實沒有可去之處,先找了地方換了便裝,買了一身黛色的男人的衣服,又帶了斗笠,為了安全起見,歆兒連馬都給換了,又找了地方買了把寶劍掛在腰間,如此一打扮,到已經看不出她是個女子,倒像江湖中的俠客。
歆兒騎在馬上慢悠悠的走著,沒有目的,歆兒便隨著馬匹自己走。沒走多遠,正看到前頭有個一人白衣男子也如她一般,放任馬匹慢慢行走,只不過那人看起來比歆兒更加的悠閑,手中拿著一本書慢慢的研讀,更有趣的是,這白衣男子在馬的四只蹄子上面掛了鈴鐺,馬匹一走,鈴鐺一動,清脆的聲音傳了出來,倒也很有節奏,恍然一首動听的曲子一般。
歆兒覺得這人好笑,左來她也是無事,不如上前搭訕。做個伴游好了,如此想來,歆兒便催馬上前,待到了與那男子並肩而行的時候,那男子卻並沒有抬頭看她,讓歆兒好生好奇。
本來是想開口搭訕,但是這男人不說話,歆兒忽然也冒出一個好玩的想法,她倒要看看,這個男子倒地什麼時候才能注意到他,或者說,什麼時候,才能夠願意注意到她。
如此想著,歆兒便有意無意的控制著馬匹與身旁的男子並肩而行,因為無事,歆兒便左右看著風景,清脆的銅鈴聲在小路上回蕩在,卻有些悠然自得的感覺。
就這樣,歆兒也不說話,只是與那男子同行同止,直到日快落到西山的時候,那男子才難得抬起了頭,男子看了看天邊的紅霞。這才嘴角帶笑的看向身側,雖然帶著斗笠,穿著黑色的衣服,但是仔細看去,還是能看出窈窕的身段來。
歆兒正在想著晚上去哪里住,忽然覺得有人注視自己,心中樂開了花,看樣子這個男子終于忍不住了,終于願意注意到她的存在了。想著,歆兒的嘴角勾起了笑容,轉過頭去。但是當歆兒轉頭看到那個白衣男子的時候,笑容一下子凝結在了臉色。
一聲爽朗的笑容從白衣男子的嘴中傳了出來,而且是越發的肆意,笑到後來,竟然扶著肚子,滿眼的淚水。
歆兒終于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恨恨的看著笑得前仰後合的白衣男子喝道︰「靜羽,你早就是故意的對不對。」
靜羽勉強抑制住笑容,面上依舊含笑說道︰「怎麼會,只能說明你我有緣分而已,如此天大地大都能踫在一處。」
歆兒白了靜羽一眼︰「你以為我會在相信嗎?你遠在高麗國,怎麼就這麼巧,能在千里之外的這里與我偶遇,你這也太偶然了吧。」
靜羽笑著一挑眉,反駁道︰「我早就不在高麗國,你不知道嗎?」。
靜羽這麼一說,歆兒才想到,除了第一次在山上見過靜羽之後,她好像在高麗國呆的那段時間,都沒有看過靜羽一面,這麼說,他確實不住高麗國內?
歆兒疑惑的看著靜羽︰「你不是李淏的臣子?」
靜羽輕笑︰「我向往閑雲野鶴的日子,那些成天勞心勞力不適合我的。」頓了頓,靜羽又笑道︰「你這是要去往何處?怎麼就一個人?」
「我?」歆兒自嘲的笑了笑︰「你何時見過我不是一人過?」
「不是有那個王爺?」靜羽一邊說著,一邊撥弄著馬頭。
歆兒呵呵笑了兩聲︰「我不過是天邊的一朵雲,無根無源,哪里會有什麼王爺?」
靜羽斂了笑意,歪著頭看著歆兒,好像在確認她的話是否正確一般。歆兒看著靜羽認真的模樣,不禁笑道︰「看什麼,我的臉上長出了花來不成?」
靜羽沒有接歆兒的話,倒是認真的問道︰「你從來沒有想過要嫁人?」
「嫁人?」歆兒下意識的重復了一句,卻無端的又想起了碩塞來,想起了那也那刺目的紅色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若是她那個時候在堅持一些,是不是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呢?
亦或是。她嫁給了碩塞,也許歷史上的董鄂妃就會變成了別人,其實,即使歷史不會為她改變,但是,她卻可以改變自己啊,若是那時候堅持,是不是其實她的命運就會變了?說到底,還是她怯懦了,她沒有勇氣去改變,她也沒有勇氣跟別的女人來爭寵,雖然她知道歷史上的碩塞只有一個老婆,其實如今想來,也許正是因為感情太深了,所以她才不敢去試,她更害怕的是一個人獨活吧。
是啊,她現在的感情,不過是緩緩流入心田的涓涓細流,可進可退,若是嫁了,真的親眼看到碩塞的死去,真的親自送他離開,那樣的痛,恐怕會讓她無法再站立起來。
睡著馬匹的搖晃,忽然歆兒醒悟過來,她竟然自顧的沉入到了自己的思緒當中,而忘記了身旁的靜羽。
轉頭看去,靜羽只是筆直的坐在馬背上,目不斜視的看向前方,英俊的身軀在風中顯得更加的碩長,衣衫隨著風舞動,有著超乎平凡的英氣。
歆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走神兒了!」
「我也經常這樣!」靜羽善解人意的附和一句。笑看著歆兒,靜羽沒有在追問,而是換了個話題︰「今兒恐怕無法住店了。」
不住店,那就是要在野外?歆兒皺著眉頭,雖然天氣不是那麼寒冷,但是歆兒還是更像能住在旅店里面,可以洗個熱水澡。
「那我麼住哪里?」歆兒知道想的再多也沒有用,夢想很豐滿,而現實卻很骨感,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想找一處人家實在太難了,而且這路兩旁都是山林,夜間趕路實在是太危險了,就算不遇到打劫的山匪也會遇到大型的野獸,為了安全著想,還是停下來找個安全的地方過夜才是正理。
「就這里吧,咱們可以睡在樹上!」靜羽一邊說著,一邊比活著在哪里找她們晚上棲息的大樹。
歆兒只是靜靜的听著,有的時候能夠附和的說上兩句,但是更多的時候,歆兒還是保持著沉默。
靜羽見歆兒沒有反對,便悄然的去準備了,留下歆兒一個人繼續沉思著。
想起了碩塞,歆兒確實也沒有什麼精神,便也任由靜羽自己一個人忙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