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嘿嘿一笑︰「你還想如何?」嗖得提起劍直抵歆兒的脖子下面。厲聲喝道︰「滾!」
歆兒心中焦急,如今又遇到一個不講理還胡攪蠻纏的主兒,心中更是焦躁起來,這進是進不去了,讓她無功而返更是不可能的事情,歆兒眼楮一眯,干脆豁出去了,就站在門口大聲的喊道︰「五哥,我是歆兒,我是歆兒啊!」
那公子先是一愣,但是當听到歆兒的話的時候,忽然收回了手中的寶劍,上前一步皺著眉頭問道︰「你是歆兒?你就是歆兒?」
歆兒被這個公子的態度弄的有點懵,剛剛還一副死也不讓進的模樣,怎麼一听到她的名字,忽然變了一個模樣了?
歆兒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還不帶歆兒說話,那公子已經執起了歆兒的手,不由分說的拉著歆兒就往遠離里面跑。
「你到底怎麼回事?」歆兒有些惱,但是對方不放手,她也只能一邊不高興的質問。一邊繼續跟在那個公子的身後跟著。
「你要是想見到五哥,就別說話!」
歆兒一愣,五哥?他也叫五哥,難道他是皇子?其實若說起來,歆兒確實不知道皇太極到底有多少個兒子,最小的又是誰,不光是因為這個時代的消息閉塞,更是因為歆兒根本不關注,更不想關注,有的事情,甚至是刻意的躲避開于皇宮有關系的一切。
歆兒害怕這個公子哥改變主意,便真的不開口說話了。
跟著這個公子穿過了幾條回廊,七轉八轉的轉到了一處院落,雖然時值盛夏,但是此處卻有些格外的幽靜。
一眼望不到邊的竹林就那樣不防備的映了滿眼,在這些郁郁蔥蔥的綠色中間,女乃白色的房屋一角向上翹著,好像一直正欲展翅高翔的雄鷹。
推開木門,歆兒更在那公子沿著竹林中的小路往里面走去,穿過重重疊疊的竹林,眼前豁然開朗,就在竹林的盡頭,一座假山上面,一宗清泉由上而下的流淌著,細小的水流在陽光下閃耀著光芒,涓涓流水落在下面的一截子小竹筒上面,當竹筒結滿了水的時候。忽然被壓倒,嗙!小竹筒打在石頭上面,發出清脆的響聲。
再抬頭,小樓的二層中間的窗戶是開著的,一個滿頭血白頭發的男子正在仰頭看著天空,風吹過,揚起白色的發絲,好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般,仿佛剛剛從九天而來,又好像正欲往九天歸去。
「五哥!」歆兒張了張嘴,卻無法發出聲音,只在嗓子里面嗚咽的念著這兩個字
五哥,你怎麼會這樣?
五哥,怎麼變成這樣了?
五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
還有好多好多的不解和疑問,歆兒都想問他的五哥,但是當站在樓下仰望著二樓那個頂著已投銀發的碩塞的時候,歆兒便什麼都問不出口了,什麼也都無法說出口,她怕一張口,眼淚便會不爭氣的留下來。
她知道她的五哥今年是最後的大限了。她想過永遠不要看到她的好五哥,她就是不想送碩塞最後一程,在這個世界上面,對她最好的小額娘,是她親自送走的,她不想再送碩塞一程,她害怕再次受傷,她害怕心如死灰的感覺。
可是,她還是沒有逃開,沒有辦法逃開……
歆兒定定的站在樓下,死死的盯著樓上的人,不知不覺的,便覺得眼楮發酸。
歆兒仰起頭,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只是這今天的天空是那麼藍,藍的直耀眼,耀得她眼淚直流。
「歆兒,是你嗎?」。蒼老略帶著沙啞的聲音從樓上傳來,每一個字掉落在歆兒的心理面,都好像一把尖刀在刺著歆兒的心髒,那麼痛,那麼痛。
歆兒仰起頭,臉色露出燦爛的笑容,將手放在嘴邊,大聲的喊道︰「五哥,我回來了,我回來嫁你了!」
很顯然碩塞很高興,掙扎著要站起來,就在這時候。碩塞的身邊出現了一個嬌小的身影,那拉氏正小心翼翼的將碩塞扶起來,顯然碩塞已經站不穩了。
碩塞不想讓歆兒看到他那種模樣,輕輕的退去那拉氏扶著他的胳膊,雙手死死的把著窗台,眼楮一離不離的看著樓下那個俏人兒,雖然是一身的男裝,但是風吹起她炸成馬尾的秀發,依舊讓人感覺飄逸,這就是他的歆兒,他的歆兒。
他的歆兒回來了,他的歆兒回來嫁他了!
想到此,碩塞就覺得他的世界一下子就變得有了色彩,不禁開始感謝老天爺,其實他死了真的不遺憾,唯一遺憾的便是無法看到歆兒,他是那麼想,那麼想再看歆兒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了他最後的請求,就在他想著他們的過往的時候,歆兒竟然就這樣出現了,出現在他的面前。
碩塞只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小孩子一般,激動地蒼白的臉頰都染上了些許的紅色。
「老爺,你還是做一下吧。你這樣撐著會很辛苦的!」那拉氏柔聲的勸著碩塞,眼楮卻飄向了樓下,這個時候看到歆兒,她也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又感謝,也有恨,更多的是嫉妒,到了最後,她也不是她夫君最愛的哪一個,即使她為他生兒育女,即使她一直陪在他的身旁。
歆兒是一路小跑上樓的。當跑到樓上的時候,碩塞就那樣站在了她的面前,一身雪白的衣衫飄逸瀟灑,雪白的發沒有扎,只是隨意的散著,卻不顯得凌亂,只讓碩塞越發的顯得碩長挺拔了。
「五哥!」歆兒緊走了幾步,來到碩塞的面前的時候,又有些不敢往前走了,只是皺著眉頭看書碩塞︰「五哥,你怎麼會這樣?」
「我沒事,你看我不是還好好的嗎?」。碩塞滿臉堆上了燦爛的笑容像歆兒伸出了手,一如小的時候,明亮溫暖的笑容中,他向歆兒伸出手,從此讓歆兒冰冷的心多了一縷陽光。
忽然碩塞的身子一晃,碩塞眼前一黑,整個人向後面倒了過去。沒想到,最後還是沒有能保持形象,還是讓歆兒看到了他虛弱如此的模樣。
嘴角蕩起一絲無奈的笑容,也許,他的時日真的要到了,要離開的日子,可是他多麼的舍不得啊,舍不得的事情那麼多,他還想多看一眼這個小丫頭呢,他想著看著她在他身旁撒嬌,喜歡听她邊彈琴邊唱著他沒有听過的小調,喜歡……喜歡的那麼多,可是,卻沒有辦法在看了。
閉上眼,碩塞只覺得身子輕飄飄的,眼前黑乎乎的混沌一片。
歆兒沒有料到碩塞會倒下,就在歆兒要上前攙扶的時候,忽然被那拉氏猛然推了一下,歆兒幾個踉蹌,一下子沒站好。跌坐在地上。
此時的那拉氏早已經哭得跟淚人兒一般,一邊吃力的扶著碩塞一邊向歆兒哭著喊道︰「你回來干什麼?王爺的雙腿都已經折了,要不是你回來,王爺也不會勉強自己站起來,要不是因為你,要不是因為你……」那拉氏再也說不下去,將碩塞抱在懷中哇哇的大哭起來。
歆兒呆坐在地上,雙眼空洞的看著碩塞,耳邊回蕩著那拉氏的那句話,王爺的雙腿已經折了,折了?雙腿折了,他到底是怎麼站起來的,又是忍耐著怎麼樣的痛苦微笑著向她伸出手的?
呆呆的看著,看著那拉氏叫來人將碩塞放到床上,呆呆的看著,看著他一直健壯如牛的五哥,他的五哥就那樣靜靜的躺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那樣一動不動的躺著,那樣安靜的躺著,在她的印象里面,她的五哥從來沒有這般安靜過。
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歆兒才緩緩的站了起來,來到碩塞的床邊,靜靜的看著那拉氏︰「姐姐,讓我陪王爺一段時間,可以嗎?」。
那拉氏一雙已經哭紅的雙眼早已經腫的好像桃子一樣了,剛想開口說什麼,卻被帶著歆兒來此處的那個公子一把拉住︰「姐姐,我們出去吧!」
歆兒直到此時才知道,原來這個公子是那拉氏的親弟弟,但是歆兒此刻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感激的向那拉氏的弟弟點了點頭,算是道謝了,之後便旁若無人的坐在了碩塞的床邊,靜靜的看著碩塞,碩塞蒼白的臉色卻掛著笑容。
伸出手,慢慢的扶著碩塞的臉龐,才幾個月沒有見,她的五哥竟然瘦的如此厲害,整個臉色已經見了顴骨。
歆兒就這樣看著,靜靜的看著,偶爾會說些小時候的事情,一個人說著,自顧的笑著,一切事情都不假他人之手。
開始的時候,那拉氏還很生氣,但是幾天過去了,歆兒還是不眠不休的照顧著碩塞,那份真情看在她的眼里面,最終還是被感動了,最後就那樣人有歆兒一個人照顧著碩塞。
一天,兩天,三天
已經過了四天了,碩塞沒有醒來,而陪著碩塞的歆兒也一直沒有睡過,就那樣不停地不停的跟著碩塞說著小時候的事情,所有人來勸說都沒有辦法,歆兒恍若入定了一般,眼中只剩下碩塞,其他人的什麼話都听不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