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上的,歆兒還沒有睡醒。就被秋桐強行從被窩里撈了出來,而導致歆兒無法睡到自然醒的罪魁禍首就是她門外跪著的兩個婢女。
歆兒懶洋洋的從床上爬了起來,穿戴整齊之後,才將兩個婢女叫了進來,歆兒眯著眼從兩人的面上掃過,一個低垂著頭,看不清楚長相,而另一個卻剛直不阿的將頭抬起,長相還算清秀,只是那一臉的不屑卻絲毫不加掩飾,一雙杏仁眸子也不避開歆兒的目光,與歆兒直直的對視。歆兒下意思的挑了挑眉毛。
有意思!
歆兒嘴角揚起,掬起一個淡淡的微笑,眼中漫不經心的目光卻徒然一變,凌厲了起來。隨著眼光的改變,整個人的氣勢也突然改變,不再是那個眼光下懶洋洋的好像貓咪一樣的女子,而此刻的歆兒卻好像是一只昂頭要攻擊的響尾蛇,四周都滿布著殺氣。
那丫鬟顯然是沒有想到歆兒會忽然間好像變了一個人一般,不由得一愣,但是馬上。那丫鬟終于意識到了什麼東西,嗖的一下,迅速的低下頭去,不在看歆兒半眼。
歆兒哼出一聲冷笑,瞄了一眼地上跪著的兩個丫鬟,便不再去看,也不說話,只是自顧的端起茶杯,小小的嚼了一口。但是也只是喝了一小口而已,一口喝過,歆兒皺了皺眉頭,啪的一聲,重重的將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地上的兩個婢女也隨著那啪的一聲,嚇得全身不自然的一抖,但是二人再也沒有人敢抬起頭來看坐在她們前面的歆兒,甚至連偷瞄都不敢瞄一下。
歆兒自然是將二人的反映都看在眼里,嘴角悄然的向上翹了翹,但也只是片刻,歆兒的臉上便恢復了平靜。歆兒沒有再喝茶,而是拿起桌子上的指甲挫,慢慢的修起了指甲。不時的吹一吹落在指甲上面的灰塵。
偌大個房間里靜得出奇,除了剛剛茶杯踫到桌子的聲音和歆兒不時發出的細小的吹著指甲的聲音,便在沒有了別的聲響。
屋子里的氣氛極其的凝重,就好像暴風雨來臨之前一般,壓抑得人喘不過氣來。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天氣雖然不熱,但是跪在地上面對兩個婢女卻覺得焦躁不安。豆大的汗珠向下滴著,沒多長時間,脊背上面竟然已經大漢淋灕。
不知道過了多久,二人才听到頭上面傳來輕輕的咳嗽聲,二人這才心理面一松,不管這主子要做什麼,要來的總是會來的,躲也躲不掉的,不如就快點來啦,總比那樣壓著要好受得多。
歆兒自然也知道二人的反應,她估模著時間也差不多了,這才輕聲開口問道︰「你二人是奉皇後的命令來伺候本宮的?」
二人早已經被之前的沉重氣氛打壓的大氣不敢喘,此刻听了暖玉的聲音如獲大赦,但是二人明顯性格不相同,那個之前就安安穩穩,老老實實跪著的婢女,依舊是低垂著頭,沒有說話,而剛剛直立著身軀,與歆兒對視的那個婢女听到歆兒問,連忙抬頭。用著那雙明亮的大眼楮看著歆兒,略有些高傲的回道︰「是!」
歆兒扯了扯嘴角,她只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如果硬要說起來她的用處,那也只能算是福臨作為對付孝惠章皇後的一顆棋子,這些人還真瞧得起她,紛紛派了眼線前來。同樣是棋子,怎麼就沒有看到這些人對靜妃和佟妃那麼‘用心’?
歆兒嗯了一聲,又是半天沒有說話,那丫鬟偷偷抬頭看了歆兒一眼,見歆兒正歪著頭看向窗外,雙眼目光發直,若有所思的在想著什麼。
那剛剛回話的丫鬟剛想張開說話,卻感覺到自己旁邊的梅兒扯她的袖子,她頗有些憋氣,在皇後那面,她也是數一數二的大丫環,結果剛剛來這里,就被人當場來個下馬威。
她的不服氣和旁邊丫鬟的小動作,歆兒一概看在眼中,但是歆兒剛開始的時候,卻沒有動,只是靜靜的看著。稍微觀察了片刻,歆兒得出一個結論,就是那個不說話的才是更厲害的角色。
歆兒輕咳了一聲,見兩個人都有些收斂,才緩緩開口︰「秋桐,把內院所有的人都叫進來吧,趁著這個檔。也把咱承乾宮里的規矩說上一說。」
秋桐自然是明白歆兒的意思,她在宮里面那麼長的時間了,更何況她又與普通丫鬟不同,她是跟在皇帝的身邊,什麼人和事情沒有看過,如今歆兒只是一個眼神,她便已經明白歆兒要做什麼。
秋桐點了點頭,轉身出了屋子,不大工夫,待秋桐再回來的時候,身後跟了很多人。
歆兒抬頭看了看跪在堂上的眾人,喝了口茶,才開口說道︰「本宮不管你們以前是伺候誰的,既然有緣分來了這承乾宮,以後本宮就是你們的主子。」歆兒居高臨下的掃了一眼眾人,沒有一個表現異樣的,皆是規規矩矩的跪著。頓了頓,歆兒接著說道︰「這是本宮的一點見面禮!」
歆兒話音剛落,秋桐已經端了一個托盤,里面放著格式的頭花,耳環,雖然不是頂好,但也都不是很差的東西。
秋桐一一分給眾人。眾人接過東西自然是表情各異,有的高興,有點卻有點憂郁,而有的卻是不開心,非常的不開心,但是,不管是如何表現,這些人沒有一個敢拒絕歆兒的好意的。
所有人都拿了東西,齊齊的跪地叩首︰「謝娘娘!」
歆兒剛剛進宮的時候還算得上是平易近人吧,但是她向來秉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必犯人的做法,如今這些婢女都是一些頭頭臉臉送來,她可不想裝什麼老好人,她還沒有好到可以原諒自己的敵人。
歆兒高高的坐在上面,大大方方的接受了叩拜,但是歆兒沒有馬上就說話,而是優雅的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才開口︰「每個宮里的規矩都不一樣,來了承乾宮,你們就是承乾宮的人,承乾宮里面規矩也不是很多,平日里秋桐自然會提點你們,但是……」歆兒語氣頓變,冷的好像是千年寒冰一般︰「本宮最容不得背叛,也容不下多嘴的人,若是有人敢犯,就別怪本宮不客氣!」
歆兒忽然上揚的語氣讓跪在地上的幾個被分配來的婢女皆是渾身一顫,這位主子明顯與外界傳的並不相同。
宮里面人盡皆知,承乾宮的那位雖然是皇上親自帶回來的妃子,雖然是董鄂大將軍的女兒,但是這位將軍之女似乎並沒有遺傳到其父親的勇猛無敵,不但沒有學會一身的武功,身子更是出奇的嬌弱,才到宮里半月不到,便大病了一場,最後求的聖恩,可以閉門不出,所有人都以為她不過是個軟柿子,可以隨意捏來捏去。
屋內悄無聲息,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聲,紅漪仗著自己是皇後派來的,有皇後這個靠山,抬起頭來,剛想開口找茬,卻被歆兒飄來的一記眼刀彪中,嚇得她連忙低下了頭。只是剎那間,她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紅漪可以發誓。她長這麼大以來,從來沒有看過如此犀利的眼光,那眼光比冰還冷上萬倍,就好像……就好像在看死人!
又是一個冷戰,紅漪再不敢抬頭去看,如此沒有一絲感情的目光,直直的射在她的心底,不偏不倚的留下了陰影。
歆兒嘴角閃過冷笑,但是卻轉瞬即逝。迅速的收斂氣息,歆兒柔聲說道︰「其實本宮這里人本不多,現在有了你們的幫襯,想是以後這承乾宮也不會過于冷清。你們原來的名字也不要用了,且不說好不好听,單說那名字原是別人給的,本宮心里就不舒服。」歆兒頓了頓,拿起秋桐剛剛換好的熱茶嚼了一口,指著皇後派來的兩個婢子說道︰「你叫丁香,你叫白芷。」接著又指著梅妃送來的兩個婢女說道︰「你叫半目,你叫燈草!」最後指著院子里面剩下的兩個女婢說道︰「你叫紫蘇,你叫南竹。你們可滿意?」
「謝娘娘恩典!」
歆兒滿意的接受著眾人的謝恩,柔聲又道︰「本宮的院子里,容不得沒有規矩的人,所以你們六個人要分為兩組,每組三個人,紫蘇,半夏,丁香,你們三個人一組,由紫蘇負責,剩下的三人一組,由南竹負責,不管你們組里面誰犯了錯誤,都會被連帶懲罰。也就是說,假如半夏或是丁香犯了錯去,那便是你紫蘇的失責,所以紫蘇一樣要罰。至于要罰什麼,本宮會酌情處理。你們可懂了?」
「奴婢明白!」
歆兒滿意的點了點頭,略帶疲勞的揮了揮說︰「吳心,帶他們下去吧,該做什麼,該怎麼做你吩咐便好!」
「是!」吳心恭敬的鞠躬後,帶著眾人出了門。
歆兒若有所思的看著眾人離去的背影,半響後對秋桐說道︰「秋桐,出宮把這所有的人底細給我查一查,包括吳心。」
秋桐先是一愣,隨即會意的點了點頭,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