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兒前腳剛剛踏進門檻。人還沒有進到院子里面,老遠就听到有人喊道︰「董鄂娘娘請留步!」
歆兒腳步一頓,將伸進門的半只腳又抽了回來,轉身覓著聲音看去,見是佟妃的的轎輦從不遠處行來,佟妃正單手先開了轎子的門簾,向歆兒招手。而無心正亦步亦趨的跟在了轎子旁邊。
歆兒的心理面一暖,其實要說來,也許就是緣分,她前些日子偶爾遇到玄燁得了小病,她便綁了個小忙,沒想到,如今便換了佟妃幫她,真的感覺這個世界很多巧合。
正看的功夫,佟妃的轎輦已經來到了近前,佟妃麻利的從轎子上面走了下來,幾步來到歆兒的面前,關切的問道︰「她沒對你怎麼樣吧?」
歆兒感激的笑著搖了搖頭。
佟妃見狀,也不多說,攜著歆兒便往院子里面走,歆兒在前。先進了門,佟妃緊跟在後,剛剛走到門口,不想大門左右的侍衛將手一欄︰「皇後娘娘不在,佟妃娘娘請回吧!」
歆兒一听此話,臉頓時綠了大半,明明是她派人帶強制帶她來的,此時卻說不在,這不是明顯在撒謊嗎?
佟妃看了一眼歆兒,朗聲問侍衛道︰「皇後娘娘何時外出的?又何時會回宮,可有交代?本宮與皇後有要事相商。」
「這……」門口的侍衛面面相覷,皇後只是吩咐下來,今天概不見客,如果有人來,就說不在。可是卻沒有交代下來何時出門,何時會歸,此時該如何回答?
佟妃見二人支支吾吾不語,面露難色,心中已經了然。
佟妃也不著急,一拉歆兒的手,笑著對門前的那兩個侍衛說道︰「我剛听說皇後娘娘叫了董鄂妹妹要問話,原來皇後娘娘一直不在啊!」說著,又轉頭跟歆兒說道︰「這宮里到底是什麼人這麼大膽,竟然連皇後都敢冒充,這還得了。如果姑息這樣的惡人,這後宮以後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沒樣。董鄂妹妹,你且跟我回轎輦里坐會兒。我們倆就在這里等皇後娘娘回來!我馬上去派人請皇上來。」說完,又吩咐道︰「吳心,你在這里看著點,要是皇後娘娘回來了,也好吆喝我們一聲!」
吳心連忙領旨,站在寢宮門前一動不動。
佟妃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也不理門口兩個已經鐵青色臉的侍衛,拉著歆兒往自己的轎輦走去。
兩個侍衛眼睜睜的看著兩位妃子走回了轎輦,卻沒有任何辦法。他們倆只是普通的侍衛,沒有級別,沒有身份,無法將佟妃攆走,而侍衛在當班的時候有規定,不得擅自離開半步,連上廁所都不可以。此時又有吳心在此處盯梢,他二人斷是不能能回去稟告。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現對無言,真是欲哭無淚。
而此時,在宮中的皇後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正高興的坐在大堂中央。
早上的時候,新得寵的妃子庶妃巴氏派人前來向孝惠章皇後告密,說歆兒身邊的丫頭秋桐是個手藝高超的大夫,說她手藝高超,不僅是在醫術上,就連美容方面也無人能及。而且還撩開袖子,讓孝惠章皇後看以前一巴掌大的燙傷處,因為用了秋桐所制的藥,而變得平滑的胳膊。之後才說出,在秋桐給她治療傷口的時候,無意間听秋桐說過,她有一副孤方,能制出可以青春永駐的丹藥來。
對于女人來說,永遠的青春是一個及其大的誘惑,對于她們來說,青春就好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樣,永遠散發著神秘而持久的吸引力,那種吸引力讓人無法抗拒。特別是在這深宮之中,年年新顏換舊人,永遠有數不盡的有著青春美貌的女子大批的涌進宮來。誰不想永得聖恩?誰不想永享恩寵?
當孝惠章皇後听到這個事情的時候,心中頓時生了念頭︰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而且現在歆兒又被下冷宮,如果能把這個叫秋桐的丫頭籠絡到自己的手下,更是如虎添翼。
這樣想著,孝惠章皇後也是這樣做了,派了人將秋桐強制性的抓了來,開始審問。
孝惠章皇後高高的坐在堂上的軟座上,端起了茶杯,開口抿了一口。皺了皺眉頭,又將茶杯放下。
這已經是她喝的第幾杯茶,她已經不知道了,但是從茶水一點一點的變濃,直到變得此時無法下咽。右嬋娟又抬手捏了一枚酥餅,放入嘴中,酥餅入口即化,才將剛剛喝入嘴中的苦味沖的淡些。
孝惠章皇後抬眼看向堂下︰「秋桐,你只要把那青春永駐的藥方子寫給本宮,本宮保你以後吃穿不愁,你何必死心眼,偏要跟著那個沒有前途的主子!」
秋桐再次無奈的低頭回道︰「回皇後娘娘,奴婢真的沒有什麼可以讓青春永駐的方子,如果皇後娘娘想讓奴婢開些可以滋養身體的藥方,奴婢倒還略知一二。」
孝惠章皇後微微一笑,不急不惱,反正她已經吩咐下去,今天概不見客,對外宣稱不在宮中,她有的是時間跟這丫頭耗。
其實孝惠章皇後不是沒有想過用刑,但是轉念一想,秋桐本性執拗剛強,如果用強。恐怕會激怒秋桐,不但不會有任何益處,恐怕還會適得其反。即使就算是秋桐熬不住酷刑,說出來了方子,但是她在那房子上少上那麼一味,或多上那麼兩三味,誰又會知道?
孝惠章皇後又捏了一塊酥餅,看著秋桐的眼中閃過一道冷光︰死丫頭,等你說出來了,讓你好看,竟然如此敬酒不吃吃罰酒。
孝惠章皇後生性便是狠辣。心思縝密,只是從小便被家里如小祖宗一般的養著,性格不知道收斂,飛揚跋扈,不把人看在眼中,到了宮里,依靠著她父親,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如果放在平時,只有秋桐被帶回來,而她派出去的小太監卻沒有回來,孝惠章皇後早早便會覺察。但是此次因為心里想著念著的都是那方可以永駐青春的藥方子,心自然也沒有了旁的念想。只是一門心思的耗在了秋桐的身上。
正在孝惠章皇後命人再換一盤糕點的時候,忽然遠遠的傳來一句︰「皇上駕到!」孝惠章皇後不由得一愣。
一聲「皇上來了!」打破了孝惠章皇後的所有計劃。
孝惠章皇後手下有眼明手快的貼身太監怕秋桐叫喊,早已經身手利落的將秋桐點了啞穴,手上一用力,將清音搭在肩上,抗進了內堂。
孝惠章皇後看著空空如也的大堂,隨即莞爾,起身迎了出去。
出門一瞧,見福臨身後跟著佟妃和歆兒,心下一陣不高興,但面上春風依舊,微微服了個萬福︰「臣妾給皇上請安!」
福臨虛托了一下︰「皇後請起!」
佟妃和歆兒也向皇後請了安,一行人才一同進了大堂。福臨與孝惠章皇後坐在了主位,在福臨的示意下,眾人隨後紛紛落座。孝惠章皇後連忙命人備茶。
福臨用眼楮掃了一下四周,朗聲問道︰「皇後,我听說有人冒充你去提審人犯,不知皇後听說沒有?」
孝惠章皇後听聞大吃一驚,她除了偷偷的將秋桐帶了來,何時派人去提審煩人啦,抬頭看向歆兒,孝惠章皇後忽然明白這個犯人竟然指的是歆兒,不禁更是有些愣,但是馬上,孝惠章皇後馬上反應過來,連忙問道︰「皇上。這後宮中誰這麼大膽,竟敢假傳鳳旨,可拿到人沒有?」
對比孝惠章皇後的驚詫,福臨卻依舊悠然自得的樣子,一雙狹長的鳳目盯著孝惠章皇後,淺笑著問道︰「皇後果然不知?」
孝惠章皇後心下一驚,難道是皇上他……
來不及多想,孝惠章皇後連忙起身來到福臨身前跪下︰「皇上,臣妾對皇上的心日月可表!」
福臨柔情萬種的看著孝惠章皇後,伸手拉起孝惠章皇後︰「皇後,你這里說的什麼話,朕也沒說什麼別的。朕也不想總為後宮里的事情分心,可是古人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這後宮這麼多嬪妃,真是辛苦皇後了!」
平日里都是孝惠章皇後緊纏著福臨,擾得福臨心煩,也很少如此溫柔的對她說話。今日福臨一臉的柔情似水,讓孝惠章皇後不自覺的沉醉其中。
得了福臨的夸獎,孝惠章皇後臉上紅霞飛舞,低著頭,女兒態盡顯,嬌滴滴的答道︰「謝皇上關心,臣妾不累。」
福臨看在眼中,雖然面上春風依舊,但是那笑意卻絲毫沒有染進那雙冰冷的眸子。福臨呵呵一笑︰「朕是不舍得讓皇後累到的。這幾日佟妃辦事非常有效率,朕看在眼里,高興在心里。朕早就想找一個人來分擔皇後身上的擔子,也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這次卻讓朕找到了可心兒的人。以後就讓佟妃跟你共同管理這後宮,你看如何?」
原本滿心歡喜的孝惠章皇後越听心越涼,福臨的話落在孝惠章皇後的耳中,尤其的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