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大概是我以前精力太過旺盛忒能折騰了的原因,我如今對什麼事情都是懶懶的,能坐著絕對不會站著,能躺著絕對不會坐著。不過,這大概也是因為我如今不過是個兩歲的小毛孩的原因。
我如今是任盈盈,那個任我行的女兒,任盈盈。而我娘親在生下我時,因為難產血崩而死。此時的不敗因才能出眾,任我行對他頗為欣賞,于是對其破格提職,他剛當上日月神教的副教主。當然,對不敗,我是還沒見過的。但是在我身邊伺候的婢女們天天在討論那個驚為天人的副教主,所以即使我還沒見過他,但也听說過不少關于他的事情。譬如說,副教主是九重天外那樣天仙般的人物,副教主文采風流、武功高強,副教主風流成性,未有正妻就已經納了七個小妾……
這樣的不敗,怎麼可能是我印象中那個不男不女令人毛骨悚然的不敗?
我看著站在我跟前的男人,瞠目結舌。這人一身紅衫,腰間黑色腰帶,長發凌亂,加上相貌甚好,照說會給人一種妖孽之感。誰知這人穿著這紅與黑,卻給人一種大氣的感覺。
「教主。」我身邊的婢女恭敬行禮。
我仰著頭看他,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教主啊……活了這麼久,我見過的人也不少,但是我得承認,眼前這個男人,不愧是一代梟雄,氣場絲毫不遜與陽頂天蕭峰之輩。
相對與如今矮不隆冬的我而言,他無疑是太過高大,我仰著頭,脖子都酸了。而且我從來都覺得輸人不輸陣,所以向來不愛仰頭看人,覺得那樣的話氣勢總是弱了幾分。于是我垂下雙眼,準備走人。
「哎,小姐,去哪兒啊,當心……」
當心?當心什麼?我低著頭看著路面,走走走!然後「咚」的一聲,頓時眼冒金星,我知道婢女要我當心什麼了……
「……唉,又說慢了。」婢女惋惜的聲音響起。
「……」我模著額頭,痛啊痛死了!我如今才兩歲……剛學會走路不久,經常的場景是我看著看旁邊的事物而忘了看腳下的路,所以常常會摔倒。現在我吸取教訓,曉得要看腳下的路但卻撞上了前面柱子……有沒有搞錯?!
「小姐,有沒有撞傷?」婢女趕緊走到我身邊,神色有些擔憂。我看向她,有些惱了,什麼叫又說慢了啊?我皺著眉頭,用力將她輕撫我額頭的手拍下。
此時,一聲悶笑在我身後響起,我轉身,卻見那個高大的男人朝我走來。
他彎腰,那雙桃花眼含笑看著我,下一瞬,我被他抱了起來。只听得他戲謔的聲音,「小小的人兒,脾氣還不小,生氣了?」
我聞言,瞪向他。其實我很想反駁他,無奈我此時口齒不靈,如果真要反駁他,也是可以的。但是估計他會听不懂,以為我講的是天書……為了避免對牛彈琴,保持沉默對此時的我而言,無疑是個明智的決定。
他見我瞪他,反而笑得更歡,「果然是很有教主之女的氣勢啊。」
「……」我掙扎著,要下去,他卻不放,跟我身邊的婢女說道,「若是教主問起,便說我帶小姐去玩了。」然後看向我,笑道︰「別氣了,叔叔帶你去山上采果子。抱緊了。」
他話音剛落,身子已經飛起,果真施展輕功帶我上山了。此時正是春天,山上的野花開得漫山遍野,野果也是有的,不過種類少。我坐在山頂上的一塊大石頭,動也不動,靜靜地看著不敗。他說帶我采果子,那我剛學會走路什麼都不會,自然是他采給我吃。而且,我嚴重懷疑我過去折騰狠了,所以現在對什麼事情都打不起精神。連我過去最為旺盛的好奇心,在現在也沒有了。一切皆因一個字——懶。原來物極必反,折騰夠了,就骨頭都懶了……
山頂涼風陣陣,一只大手輕捏我的臉,「你安靜得不像個女圭女圭。」他微笑說道。
「……」我默默無語,如果我口齒伶俐的話,我擔心我會月兌口而出得跟他說「其實你也正常得不像我印象中的教主」。
「你跟我上山玩,不是要吃果子的麼?」
「……」我瞪他。
「嗯?」他看著我,微微笑著。
「……果……子。」我看著他,慢慢說道。這叫形勢比人弱,不得不低頭。該低頭的時候,我絕對能配合低頭的。
「果子?你要吃果子麼?說給我听,我就去幫你采果子。」
我睜圓了雙目,再瞪他。
他還是笑吟吟地跟我對視著,很好耐性的樣子。
我看著他,只見他頗有我不說他就一直和我僵持的意圖。識時務者為俊杰,于是我看著他,十分合作。
「……我……要……吃果子。」我一字一句地吐著詞,淚奔,這絕對是我活了這麼久第一次被人整。金庸先生的書出錯了,這個不敗雖然不變態不令人毛骨悚然了,但是實在是惡劣得令人發指!不帶這麼欺負小孩子的!
他滿意一笑,果然去采果子了。
……我看著那個紅色的身影,他的紅色衣衫被山風吹得鼓起,衣帶飛揚。我微眯著眼看著他,頭又是一陣發麻。听說不敗臉上總是帶著如沐春風的笑容,如今一見,果然不假。他無時無刻不在笑,如此男色,笑起來是很賞心悅目。他笑似無比真誠,但在我眼中卻顯得虛偽了。但有道是,伸笑臉人,不管怎樣,他的笑容總是能為他多拉攏人心。
見他還沒回來,我整個人往後躺,整個人平躺在石頭上。我以前就很懶,現在就更懶了,上一輩子為了陽頂天的大業勞心勞力,害得我年紀輕輕就白了一頭青絲,于是當即決定只要陽頂天大業能成,我日後再也不要傷神動腦子了。想起不敗和任我行這兩人總是高來高去的……我頭皮一陣發麻,這讓我這個好逸惡勞的人怎麼辦才好啊?
不敗采果子回來時,我在裝睡,我以為他要將我弄醒的。誰知他只是輕輕一笑,然後將我抱起,施展輕功下了山。好吧,我要修正一下,雖然不敗很惡劣很喜歡欺負小孩子,但是好歹還良心未泯,不會擾人清夢。
對小孩子而言,兩歲到五歲,總是一個非常漫長的時候。對我來說,也是如此。我五歲時,無意中得見日月神教的曲洋,此人精通音律,一曲罷,能繞梁三日不散。我驀地想起昔日令狐沖身受重傷,任盈盈以琴音為其靜心輔助他療傷。想了想,便向任我行說想要向曲爺爺學習音律。
這些年任我行醉心武學,一直在修習吸星,亦是沒有什麼閑暇工夫管我,而教中事務大多交給不敗主持。大概也明白自己冷落了我,所以他對我可謂極好,我想如果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他大概也會派人去摘下來。所以,當我說要跟曲洋學習音律的時候,他自然是答應了。
我從四歲開始暗中修習九陰真經的內功,而御蜂術,我曾經一度十分沉迷于蜜蜂排陣,在那上面花了不少的心血,當日陽頂天大業得成,這御蜂術功不可沒,我自然不舍得拋棄。于是,江湖上開始傳言,日月神教任我行之女,不愧是一代魔頭的女兒,不知道使了什麼妖術,竟能呼哨蜜蜂排陣攻擊敵人。
我活了這麼久,雖然不能說事事順心,除去總是忙碌命,險些過勞死之外,不管是習武還是經商或是打仗,雖然要花功夫,可對我而言總算是順利的。而現在,我終于迎來了人生的第一個難題!那就是我那令人聞之色變的魔音……囧。
我看著眼前的古琴,皺著眉頭,無奈嘆息。雖然我很不願意承認,但是還是得說,果然是術業有專攻。
雖然原版的任盈盈精通音律,但是我終究不是她,同樣的身體但是不同的靈魂……所以對音律的敏感度大概也不一樣。如果是以我這樣的水平,去彈奏那些所謂的清心咒……我頓時滿額黑線,算了吧,我擔心不敗和任我行听了之後心中更不平靜了。于是,終是放棄了學琴的念頭。
忘了說,這些年來,任我行和不敗相處頗為融洽。任我行對不敗之能十分賞識,教中諸多事務全數交給他主持,而自己則醉心武學。而就在今年我的五歲生辰上,還當眾說有意將日月神教的鎮教之寶《葵花寶典》教給不敗,其言下之意自然是不敗便是下任教主了。但正是因為表面的平靜更顯暗潮洶涌,不敗見任我行有傳書給他之意,臉上雖然露出欣喜之色,但眼中卻是一派平靜。扶額,高手過招不動聲色,說的就是這兩人了。如果我能置身事外,其實我也很樂意看好戲,但是可惜,我現在不過是個小孩子……饒我再有能力再有本事也無法在外面生存,更何況我的身份如此,怎麼可能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