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若是林子太密,即使是在白天,也像是在晚上一樣,光線昏暗空氣濕冷,無數繁茂的樹葉擋住了所有的陽光照射,在那之下的叢林宛如傍晚,水汽遮掩間,看什麼都是朦朦朧朧。
一個影子無聲而又快速的往叢林更深處劃去,在詭異靜謐的叢林里顯得越發的不同尋常起來。若是祝筱懿此時見了這個人,她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可惜她還在睡夢中呢。
那人影終于在一處樹叢前停下,他的臉深深的藏在了陰影里,斑斑駁駁看不真切,而在他的對面悠然斜靠在樹干前的,不是那偷偷離開的耶納若又是誰。
「你來晚了!」耶納若淡淡的說道,表情上卻並沒有因為這個人「來晚了」而顯出生氣或者別的情緒。他的情緒總是非常少。
「有些事情中途耽擱了,你比我預計的要早到!」那個神秘的人影同樣平靜的回答道。
「因為她來早了!」耶納若毫不示弱的反駁道。
這個她,說的很顯然就是祝筱懿。
「我還是那句話,把她扯進來,有必要?」那神秘人的聲音中有一絲細微的波動,被細心的耶納若發覺了。他皺眉,忽然一笑說道,「有沒有必要,最後才知道!做好準備吧,我得回去了,那個小鬼真難纏,一會又會找過來。」
說完他不等那神秘人有什麼反映,直接轉身返回了。看著說走就走的耶納若,那神秘人若有所思的站立了好久,最後一轉身,消失在了叢林里。
一切似乎又恢復了原有的平靜,仿佛這兩個奇怪的人從來沒有出現過,而就在兩人剛才談話過的地方,一只原本一直站在樹梢上的黑色小鳥「嘎嘎」叫著飛向了遠方。
耶納若若無其事的返回落腳地時,祝筱懿還睡得正熟,而那個有些鬼鬼祟祟的小鬼阿寶則不見蹤影,想來是躲到哪里去休息去了,無論如何白日的氣場還是會對靈體產生很大的危害的。
看著祝筱懿心無防備熟睡的模樣,耶納若嘴角一翹道,「真是單蠢!」,沒有再去理她,他閉上雙眼心神一松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一天很快過去,照例的平靜無波。祝筱懿在想,是不是書上說的還有別人傳言這邊山里多猛獸只是以訛傳訛,為什麼她一路走來,別說獅子老虎毒蛇,就是連兔子松鼠也很少見到呢?
原本她其實蠻有些期待見見真正的野生動物的。懷著遺憾的心情,他們再次上路,根據耶納若所說,他們只要再走一晚,翻過這個山頭,離目的地就非常近了。這讓疲憊不堪的祝筱懿又是精神一振,終于要走出這片叢林了,終于,離浮白更近了吧!
讓祝筱懿感動的是,在她睡醒後耶納若給了她一種長得紅彤彤很是漂亮的植物,他說那是一種草藥,搗碎了包在傷患處有一定的止疼作用。祝筱懿試了一試,效果很不錯,她對耶納若的評價從而又高了一級,原來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卻不知道要是耶納若知道她這評價會做何感想。
夜里在深山里趕路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好在有耶納若在身邊,野獸的威脅這一關祝筱懿可以不去考慮,她早發現了,耶納若就是個野獸絕緣體,絕對不會有野獸會靠近在他們一百米範圍內。
現在需要克服的,只不過是體力的問題。按照耶納若的說法,這最後一段路,也正是最後一段可以放松心神全力去趕的路了,翻過山,就進入了天澤人的勢力範圍,到時每走一步都必需加倍小心了。
祝筱懿雖然有些無法想象天澤人的勢力難道真的有這麼大嗎?但是一路上她漸漸對耶納若形成了一種無端的信任,至于當初她要求的耶納若必需听她安排這種事情,她早已經忘到腦後了。
一夜辛苦的趕路,終于在天空微亮之際,他們站到了這座山的頂端,入眼的景色讓祝筱懿呆住了。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在夢境里一樣,巨大的山谷間坐落著許多高矮不一的竹樓,遠山,瀑布,豁然開朗的天空藍的純粹而又無暇,有炊煙從房屋頂裊裊升起,一切愜意得就像一副水墨畫。
「這里就是?」祝筱懿吃驚的指著腳下的人間仙境,有些結巴了。
「沒錯!」耶納若很肯定的回答道,「這里就是天澤,很美吧?」他語氣里帶著一絲少有的落寞和嘲諷。
「是啊,這麼美,為什麼會這麼邪惡?」祝筱懿有些接受不了的喃喃道。
「越是邪惡的事物越要用美麗的外表來做掩飾啊!先找地方休息,晚上下山!」
「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這麼美的地方居然會出現一個這麼邪惡的名族!」祝筱懿雙手托腮凝視著山腳下的村落,有些固執起來。
耶納若來到她身旁席地而坐,隨著她一起凝望著這寧靜的村落淡然道,「邪惡不邪惡並不是那麼簡單界定的,在他們看來,那些是再正常不過的信仰,若是他們不走到外面去,他們愛把什麼當作信仰,又有什麼關系?可惜的是,後來他們有了一個野心勃勃的族長。」
「難道沒有人能管麼?」祝筱懿有些底氣不足。
「怎麼管?除非將他們滅族,否則養尸一族是不會滅絕的,這可能嗎?」。耶納若望著小村目光灼灼。
「難道他們沒有意識到他們在做的事情有多麼邪惡麼?」祝筱懿有些天真的道。
「呵天澤人從祖輩傳承下來,歷代如此,這些東西對于他們來說就好像人每天要吃飯睡覺一樣,是必做的事情,在這樣一個環境里出生長大,沒有誰會覺得這是邪惡的,不合理的,相反,要是做得好,這倒是一種榮耀呢!」
「真可怕,要是這些東西他們不拿來害人,不也沒什麼嗎?」。
「錯就錯在,他們試圖走出天澤,還把秘術施展在普通人身上。」耶納若眼神里閃過一絲痛惜。
祝筱懿不忍再說下去,本打算岔開話題打破這有些沉重的氣氛,沒想到她張口說的卻是,「你的家從這里看得到麼?」
這句話在她心里縈繞了很久,不小心被她說了出來。話剛出口她已經後悔不已,偷覷耶納若神色,卻見並無波瀾。
「看不到!」他淡漠的回答,站起身來不再看向村落走到一邊閉目打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