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口等著回話的都是熟面孔。
怕不知情的丫頭婆子們不懂事反壞了事。所以都是梨香靜蓮幾個,守在門外听著吩咐。
忽听見璃韻大發雷霆,說要將葉天磊押到西廂耳房去動點家伙,靜蓮不知是對葉天磊毫無同情可憐還是壓根沒有听明白璃韻的意思,反正是無動于衷。而梨香卻哆哆嗦嗦的半天沒有反應,一時臉色都變了。
「梨香姐姐?」靜蓮歪著腦袋看她,「女乃女乃叫人呢,咱們帶著婆子進去吧。」
梨香方回過神來,急忙掩飾了神色的慌張,跟著靜蓮進了屋,身後並著兩個管事媽媽派來的粗使婆子。
看見璃韻盛氣凌人的站在腳踏上,梨香瞥了眼地上的葉天磊,恭敬的給璃韻福了身,想要說些什麼的,卻突然被璃韻給瞪回來了。
喬媽媽就忙勸,「五女乃女乃這是……這樣的人五女乃女乃也犯不著大動肝火,自是交與小的們處置也就罷了。五女乃女乃氣話,沒了輕重,可是要傳了出去,說是五女乃女乃容不得下人犯錯,豈不是讓人落下來把柄。」
這樣語重心長。卻沒有讓璃韻生出半點的憐憫來,反而厲了神色,過去攜住了喬媽**手,「媽**心意我明白,可是……」璃韻聲音降了幾分,讓一旁的唐媽媽和竇媽媽都上前傾了傾身,听見璃韻繼而說道,「媽媽細想,那小過道本來就是為了隔開內院和外院,怕生出些個事情來。可是他一個打更的,竟然將我倚荷苑的一個丫頭關在了那里,傳出去,夜半無人,孤男寡女……我初來乍到,難道要替他們背著個黑鍋不成?媽媽還要替我細想啊。」
然後聲音才大了起來,「這也就是殺一儆百,我也不會對他做什麼嚴苛的,將事情問清楚了還大家一個清白,也不枉大家半夜三更爬起來。」
喬媽媽臉色並不是很好看,臉頰微微抽動著,感覺被人架在那,上不來也下不去。心里一直犯嘀咕,不知道這個五女乃女乃怎麼就將事情說偏到了那里。
不過由璃韻這麼一說,唐媽媽和竇媽媽互相看了一眼,卻對璃韻的分析表示認同。
剛嫁過來的媳婦,院里的丫頭好生的被關在無人的專給打更走的小過道里,然後打更的還執意不肯說出緣由來。四下里一琢磨,上了一些年紀的婦人很容易就將事情想歪了,不免對地上跪著的葉天磊生出幾分鄙夷來。
葉天磊哽咽著喉嚨,一時用袖管擦了擦額頭滲出的冷汗來,眼角不停瞥著璃韻。
璃韻便乘勝追擊,紅了眼圈,「媽媽心疼我,我自知的。可是這些個下人瞧著我新來都不服氣我,媽媽也想一想我前些日子病的事,我到底咽不下這口氣的呀。」
被這麼一點,喬媽媽轟然明白幾分,眼珠子向葉天磊那轉了一下,示意璃韻,見璃韻輕輕點了點頭,忙倒吸了口氣。
果然是和下毒的事情有關,否則五女乃女乃也不會這樣的興師動眾。
倒是難為了她,生出這些個鬼點子來。
「喬媽媽還要替我去跟太太說一聲,倚荷苑的事自有我來管,出了什麼事我也一人擔著。我只求將這件事趕快的查明了,大家也都放下心來。」
不等喬媽**略思忖,璃韻已經讓粗使婆子押著葉天磊出去了。她自己對著幾位媽媽和別院的丫頭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整了脾氣跟了出去。
此時天色已經不早,喬媽媽見了這副情狀,也只好挪步回去。臨走時看了眼西廂耳房,憂心忡忡的嘆了口氣。
璃韻帶著這幾個心月復丫頭進了西廂耳房。
葉天磊跪在屋子當中,璃韻讓兩個婆子將他捆好,遣了她們出去。
「現在這里也沒了外人,這些丫頭自是跟我的,你也不用擔心,將你的事都說出來吧。」璃韻坐在迎面的大炕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女乃女乃要知道的,剛才小的就回了,女乃女乃還想知道什麼,小的也說不清了。認打認罰小的悉听尊便。」葉天磊此時沒了剛才的心虛和膽怯,反而迎面對上璃韻的眼,不卑不亢,是個漢子。
璃韻就笑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竟真是個偽裝的。想來,若是你不扮出那副憨厚老實沒什麼本事的樣子,你也混不進府里來。現在沒了人,你的膽子反而大了?」
葉天磊不語,垂下眼盯著八仙桌的桌子腿。
「梨香,沏壺茶來吧,大家都乏了,喝點濃茶也提提神。」
梨香應了出去,反身關門的時候,特意多看了兩眼地上的葉天磊。
門口是璃韻陪嫁來的兩個小丫頭,梨香朝她們笑笑,說道︰「女乃女乃要喝茶。你們去沏一壺濃茶來。」
盤兒同蔓兒對視了一眼,搖了搖頭,「女乃女乃交待我們,讓我們一步都不能離,誰來替換都不可,除非是女乃女乃親自出來吩咐。」
見梨香的臉色瞬間冷了不少,蔓兒忙說,「梨香姐姐要體諒我們,今日女乃女乃在氣頭上,我們都不敢惹。況且梨香姐姐也是知道的,女乃女乃是專揀我們這些自家人來訓斥的,她心氣高,見不得秦家人出半點錯,所以還請姐姐不要見怪,也別難為我們。」
「沒事,沒事,你們多想了,好生在這里守著吧。」
梨香訕訕的笑了兩聲,轉身去了房舍後面。她前腳走,後腳就有一個個子挺高的丫頭提這個食盒進了院。一直都低著頭,見人就躲,身上的衣裳看上去不像是她的,總是別別扭扭。走路也不自然。
倚荷苑的前院里自是有婆子丫頭在閑逛,大多都是盯著西廂耳房的。
盤兒和蔓兒被安排在門口看著,一方面幫著守門,一方面也是因為她們年紀小別人不在乎她們,那些借機在院子里瞧事的人就不會避諱她們。這樣一來,多事的人璃韻心里就有了譜,別院派到她這里來盯梢的也就有了線索,今後也好避著點。
這些人或說或笑的掩飾著自己行徑,見這個個頭高高的丫頭進了來,都互相努著嘴。
那丫頭似乎很難為情,直奔著正屋去。在屋子里指揮著丫頭們打掃的薛媽媽正好走了出來。見這個丫頭沒見過還莽莽撞撞,剛要惱,那丫頭忙抬了臉給薛媽媽看,薛媽媽頓時臉面紅得像是一個熟透的棗,掩著嘴笑個不停。
院子里的人不知情,各個狐疑,這時薛媽媽同那丫頭說了幾句,就帶著她讓西廂耳房去了。
盤兒和蔓兒開始不讓進,薛媽媽就在門口說了來意,「女乃女乃,五爺派人給女乃女乃送了東西來,說一定要見女乃女乃一面。」
錦釧開了門,見了那丫頭的尊容立馬愣住,被薛媽媽喊了一聲才回過神來,忍著笑將丫頭領進屋來,對璃韻說道︰「女乃女乃,你瞧瞧這人,也難為五爺了。」
璃韻本和詣塵有了商量,估模出來人是誰,可還疑惑著怎麼讓那人進來,听錦釧這麼一說,抬了頭看那丫頭,頓時一口口水嗆在了喉嚨里,猛咳了起來,咳得眼淚都出來了,捂著肚子樂噴在炕上。
屋里的人,流月、水桃、沛香和靜蓮,每個都樂得不行,都不敢大聲的樂出來,怕外面人起疑,都是盡量繃著聲音,臉都漲得通紅。
葉天磊就狐疑的回了頭,見了那丫頭,當場就傻了眼。
原來這丫頭竟是瑞豐。
「女乃女乃可別笑了,這打扮,要不是爺拿著家伙逼著我,我打死都不穿的。真是丟死人了!」瑞豐半笑半惱,臉也同其他人一樣通紅,立在那里堵著氣說道。
他穿著不知那里掏弄來的丫頭衣裳,頭上挽著發髻還插了兩只銀簪子。臉上涂脂抹粉,欲蓋彌彰得像是一個唱戲的大花臉。
「瑞豐,苦了你了,回頭我一定好好賞你!」
瑞豐聳聳肩膀,等大家的悶笑稍過了一會兒,看了眼地上的葉天磊,走過去湊在璃韻耳邊嘀咕了兩句,然後開了食盒,將里面的東西都一字排開擺在了桌子上。
外面的人一時都愣住,不知道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見薛媽媽眉開眼笑的樣子,湊過去問卻被甩了個臉子。
忽然听見耳房里,璃韻大聲的吵嚷了起來。
「去給我拿鞭子來……」
「你不說,我讓你不說,讓你不說……」
緊接著就是呼哧呼哧的鞭子響,打在地面上聲聲作響。
霎時,倚荷苑里除了西廂耳房里璃韻的罵聲和鞭子的抽打聲,四下一片平靜,都呆呆的張著嘴盯著耳房。連剛才喜笑顏開的薛媽媽都傻了眼。
然後便是一個男子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啊……啊呀……」
這樣一鬧,在院子里盯視的丫頭婆子門即刻就散了。有回了各處忙自己的,有躲得遠遠的,有順著抄手游廊奔向各處告密的。
總之沒超過半柱香的時間,崔府上上下下幾乎人盡皆知,原來新娶來的五女乃女乃竟是個這樣潑辣的人物,將一個打更的這樣往死里打。
整個崔府就雞飛狗跳了。
梨香端了茶過來,站在耳房門口,嚇得幾乎要暈過去。眼前一黑,托盤就斜了下去,茶壺茶杯都聲聲脆響摔在地面上。
她趕忙推了屋門進去,看都沒看,跪在地上,一張嘴就是求情,「女乃女乃,女乃女乃,饒了天磊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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