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雲來 第二卷 無憂無慮少年強 第五十二章 若失

作者 ︰ 清秋淡落

陸氏領著澤芸回了院子,澤芸卻說什麼也不肯進屋去睡,只說要在院子里吹吹風,清醒清醒。

陸氏急的不行,不安頓澤芸睡下,她不放心離開;可是澤芸不肯睡,她又擔心李遠鵬那邊,真真是左右為難。怎麼好好的餞行宴,還鬧出這樣的事來?

「娘,您去吧,芸兒沒事。」

似乎看出了陸氏的為難,澤芸乖巧地勸她離開,「芸兒就乖乖呆在院子里,哪兒也不去。娘您還是去照顧爹爹吧。」

陸氏猶豫了會兒,仍然不放心,叫來平日幫她們打掃衛生的粗使丫頭,囑咐她好好照看澤芸,轉頭又叮囑了澤芸幾句,才匆匆離開。

卻說曾耀祖那邊,自澤芸離開後就更加悶悶不樂了,愁眉苦臉的,時不時還唉聲嘆氣,陸子羽看在眼里,還以為他是在責怪自己害澤芸喝了酒,忙勸慰他,「表哥無須自責,只是一點甜酒而已,芸兒不會出事的。」

曾耀祖幽怨地看了眼陸子羽,繼續嘆息不已,「早知道我就不過去了。你說她一小姑娘,怎麼也敢——哎!」

陸子羽再勸幾句,便也懶得說話了,不就是一杯甜酒麼,至于這樣?

這時正好看見陸氏急匆匆趕了回來,他連忙拍拍曾耀祖肩膀,「你看,湘琴姑姑回來了,我就說嗎,芸兒不會有事,不然湘琴姑姑怎麼放心扔下她,自己回來?」

曾耀祖一滯,抬起頭來,看著陸氏的身影,「這麼說,現在是小芸一個人呆在院子里?這怎麼成啊,她好歹是喝了酒的,萬一有個好歹——」

他站起身來,「不行,我得去看看她!」

說罷拽著陸子羽就走,陸子羽叫苦不迭,這滿桌子的好菜他還沒動幾筷子呢。

再說那粗使丫頭,平日干的就是粗使活計,並不懂得怎麼照顧人,尤其是澤芸這麼大的小姑娘,踟躇著去倒了杯水過來,又守著她坐了一會兒,見她一直安然無恙,只道是沒什麼關系,又惦記著自己的活計,便又拎著掃把打掃去了。

于是曾耀祖和陸子羽風風火火趕過來的時候,院子里就只有澤芸一個人。

那一杯甜酒真的是沒有什麼,只是後腦勺隱隱有些發疼。澤芸悶悶的在石凳上坐了一會兒,覺得無聊,便又走去秋千架旁邊。

在濟寧呆了這麼多日子,除了偶爾會出去玩,大部分時間都呆在院子里,唯一的消遣便是這架秋千。真真是好玩兒,每每坐在上面,娘親在身後推她,她總會有種整個人都要飛起來的感覺,言語無法形容,總之是很好玩兒就對了。

可惜現在娘親不在,沒人幫她推秋千。

澤芸自己是爬不上秋千的,此刻也只能拉著秋千繩晃晃,看著秋千的木板前後搖晃,落寞的笑。

「小芸是不是想坐秋千?」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澤芸已經听出是曾耀祖,回頭一看,竟然還有陸子羽在,更加驚訝,「耀祖哥哥,子羽哥哥。」

「嘿嘿。」曾耀祖友善地笑笑,生怕又惹她不高興,語氣也是小心翼翼的,「耀祖哥哥抱你上去,推你玩秋千,好不好?」

澤芸沒有拒絕,曾耀祖于是準備去抱她,剛伸出手,又似想到什麼,縮回手在衣襟上使勁擦了擦,才抱起她坐上秋千。看起來小小個的小姑娘,分量卻也不輕了。

「小芸坐好了,耀祖哥哥準備推了。」

曾耀祖長長吐出口氣,摩拳擦掌,一直默不作聲的陸子羽似乎看出了什麼,向他投來異樣的眼神。曾耀祖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又怕澤芸發現,只能咬牙切齒地瞪著陸子羽,小聲道,「你作什麼這副表情?」

陸子羽搖頭嘆息,「表哥,我真沒想到。原來你說的小姑娘,竟真的是小姑娘。」

曾耀祖一滯,不解陸子羽何意,陸子羽則意味深長地瞥了眼澤芸的背影,「可不就是小姑娘麼?你總是害怕說錯話惹她生氣的小姑娘。」

曾耀祖雲里霧里,想要追問陸子羽到底是什麼意思,澤芸卻因為半天不見人推秋千,奇怪地回過頭來,「耀祖哥哥,我準備好了,你怎麼不推啊?」

「哦哦,馬上就推,馬上就推!小芸你坐好啊。」

說著就使勁拽住兩側繩子,往後退了幾步,然後重重推了出去。

澤芸身子突的往前,耳邊風聲呼呼,不由興奮的大叫,「再高點兒!再高點兒!」

「好咧!」曾耀祖在秋千回來時,便又加了幾分力道,不一會兒,秋千便越飛越高,澤芸又感受到了那種飛的感覺,高興地直笑,銀鈴般的笑聲讓曾耀祖听了,也忍不住咧開了嘴。

他現在已經不用怎麼用力了,只需站在原地,等秋千回來時稍稍推上一把便成。他也玩過秋千,可當初怎麼沒覺得有這麼好玩呢?

看著澤芸肆意的大笑,曾耀祖只覺得自己心里也暖洋洋的,之前的不快煙消雲散,臉上的笑容越咧越大,到後來陸子羽都忍不住提醒他,嘴巴是不是都合不上了!

曾耀祖下意識的閉上嘴,果然感覺到兩側臉頰酸酸的,果真是笑的太起勁了嗎?

「咦,芸兒你不好好睡覺,怎麼又跑來玩秋千了?」

陸氏扶著爛醉的李遠鵬回來,老遠就听到了澤芸的笑聲,進了院子一看,可不是澤芸在玩秋千麼?她看到澤芸身後站著兩少年,並沒多想,先扶了李遠鵬進屋,忙著給他倒水。

「不是叫你少喝點嗎?怎麼還是喝成這樣!」

陸氏喂李遠鵬喝了幾口水,又拿熱毛巾給他擦臉,「你當我那些叔伯是好相與的?十個你也不是他們對手,何苦逞能來著?」

李遠鵬打了個酒嗝,迷迷糊糊直嚷嚷頭疼,陸氏無奈,便只能扶他進屋睡下了。出來自己喝了口茶,坐了片刻,才想起澤芸還在外頭,忙奔了出去。

「我說芸兒笑的這樣開心,原來是她兩位表哥陪她玩兒呢。」

走的近了,陸氏便認出了兩人正是之前宴席上過來看澤芸的兩個少年,澤芸還因此喝了杯甜酒。她滿面笑容,「先進去坐坐吧,我那兒還有些好的茶葉。」

不待二人拒絕,又強硬的停下秋千,抱澤芸下來,「你呀,這會兒是玩的開心了,只怕呆會就要嚷嚷頭疼,明天還得趕路,你這樣可怎麼成!」

澤芸任由陸氏牽著走,只是不忘回頭看看曾耀祖和陸子羽,「耀祖哥哥,子羽哥哥,進來坐啊。」

盛情難卻,兩人自然只有跟著進屋。

陸氏給每人泡了杯熱茶,澤芸也不例外。還有些點心是府里常備的,借花獻佛也拿出來招待兩位小客人。

曾耀祖坐的並不舒坦,他一向大大咧咧慣了,在陸氏面前卻如坐針氈,怎麼都不安穩,勉強坐了會兒,喝了幾口茶,他便解下腰間的小葫蘆,遞給陸氏。

「姑姑,這小葫蘆便送給小芸玩吧。」

陸氏一愣,還是接下了小葫蘆,仔細一看,卻是山東有名的葫蘆烙畫。把燒熱的鐵 子當做畫筆,在葫蘆身上描繪圖案,因此又名「燙畫」。

曾耀祖的這只葫蘆上,畫的是幾枝青竹,風姿卓雅,的確是好畫,卻不大符合曾耀祖的氣質。看起來倒更適合陸子羽佩帶。

不過旁邊澤芸見到了卻是眼楮一亮,眼巴巴瞅著陸氏,陸氏好笑地把葫蘆遞給她,便見她愛不釋手翻來覆去地看,滿臉欣喜。

「得了禮物,還不謝過人家。」

陸氏一聲吩咐,澤芸立馬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給曾耀祖福身道謝,「多謝耀祖哥哥!」

曾耀祖慌的連道「不用」,又連連遞眼神給陸子羽,陸子羽無奈,便也只好解下腰間的折扇,「我卻沒什麼好送予芸兒的,這把折扇,扇骨用的是烏木,上面的詩作又是我親筆,芸兒不嫌棄便收下吧。」

澤芸看了眼遞到面前的折扇,猶豫著沒有收,還是得了陸氏同意,才將折扇一把抓到手里,同樣福身道謝,「謝過子羽哥哥。」

只是卻沒有像得了葫蘆般歡喜,扇子擱在幾上,竟是沒打開瞅過一眼。

「咳,時候不早了,我們,我們——」

我們該走了。這句話堵在喉嚨里,卻半天吐不出來,曾耀祖留戀地看了眼澤芸,今日一別,只怕真就是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了吧?她一小姑娘,能記得在濟寧城與她一同玩耍過的耀祖哥哥嗎?

還未分別,卻已經不舍。曾耀祖只覺得自己心里慢慢滲出一種叫做「憂傷」的情緒。只要想到今天一離開這院子,便再也見不著澤芸了,他就覺得心里空空的,悵然若失。

「時候不早了,我們便先走了,在這里預祝姑姑一家一路順風!」

最後還是陸子羽流利地說完告辭,然後扯著曾耀祖離開。

曾耀祖一直魂不守舍的,回到前院,才知道宴席已經散了,便又只好自己回去家里。直到走出陸府,拐到旁邊的小巷子里,陸子羽才重重拍拍曾耀祖肩膀。

「表哥,你今日可真是叫我刮目相看啊。」

曾耀祖莫名其妙,他心里還難受著呢,陸子羽說這麼句話卻是什麼意思?

(今天早上7點回來的。白天狠狠補了一覺,仍然覺得頭疼。這章是走之前的存稿,在外面一直沒機會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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