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雲來 第二卷 無憂無慮少年強 第九十四章 期末

作者 ︰ 清秋淡落

「我不能隨便收你的東西!」

澤芸一話既出。氣得劉舒媛立馬起身,把澤芸掛在一旁的斗篷拿了回來,緊緊摟在懷里,「既然不收我的東西,那這斗篷也趁早還給我罷!」

說罷氣呼呼別過頭去,胸口起伏,卻再不肯多看澤芸一眼。

澤芸頓時臉色通紅,即使知道劉舒媛本是好意,卻仍然難堪地幾乎要掉下淚來,囁嚅著想要說什麼,卻到底一個音節也未發出。

二人僵持了許久,劉舒媛漸漸消了氣,回頭一看,才愕然發現澤芸竟然抱著她的舊棉衣在哭,眼淚一滴滴落在她手中棉衣上,偏偏卻咬著唇,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

劉舒媛只覺得心里針扎一般,暗道自己混賬,連忙好聲好氣哄著澤芸,「芸兒,你怎麼哭了呢?剛剛是我話說重了。你別當真啊。」

她急忙把斗篷又遞了過去,「喏,斗篷是我借你的,現在還是給你用,不哭了啊!」

劉舒媛不安慰還好,一安慰,澤芸更是羞愧交加,眼淚 里啪啦掉的越加厲害,手心手背輪著抹也抹不干淨。

劉舒媛手足無措,只能呆呆的看著澤芸無聲的哭泣。她想不通,明明只是一言不合,為什麼澤芸卻要哭的這般厲害?她卻不知,這段時間眾人的排擠,蜚語流長,澤芸變得敏感脆弱,當最要好的朋友一句無心之言正中她弱點時,她除了哭別無他法。眼淚源源不絕,似乎是要把近兩個月來的委屈統統哭盡!

許久,澤芸終于止了哭,眼眶微紅,默默地將被眼淚打濕了的舊棉衣扔到了木盆中,然後拉開門就要往外走。劉舒媛急的一把拉住她。

「芸兒,你瘋了!外面這麼冷!」而且你根本也洗不動這棉衣啊。

澤芸低著頭咬著唇,楚楚可憐的小模樣。她並不是在生劉舒媛的氣,事實上,她心里清楚的很,眾多同窗。或許只有劉舒媛是真心待她好的。只是她心里跟自己過不去,覺得這樣的自己,真的是很討人厭,也難怪大家都要排擠她。

「芸兒,別跟我犯別扭了好嗎?」。

劉舒媛終于求饒,「呸呸呸!你只當我剛剛是說了胡話,全部忘掉好不好?」

澤芸抬起霧蒙蒙的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劉舒媛,被淚水洗過的眼楮,黑白分明,格外清澈,「舒媛姐姐,是我不好。」

終于說話了!劉舒媛松了口氣,只覺得渾身無力,她奪下澤芸手中木盆放在地上,佯作生氣狀,「這麼冷的天氣你還要出去,凍壞了還不是要我照顧你?你是存心要連累我嗎?」。

「我沒有,我不是。」

澤芸小小聲地辯駁,卻知劉舒媛並不會真怪她,「我就是心里難受。想做點兒事。」

傻姑娘!劉舒媛心里嘆了聲,將澤芸緊緊抱住,似乎這樣就可以給她溫暖。澤芸投入劉舒媛的懷抱,光滑的布料擦著她的臉皮,她的臉漸漸熱了起來,眼里似乎又聚起淚意。

「好了,你要想做事,咱們就把這幾件棉衣改了,好不好?」

劉舒媛放開澤芸,盯著她的眼楮,一字一句道,「那些生分的話可別再提,不然我要翻臉的。」

澤芸哽咽著點了點頭,劉舒媛便輕輕捏捏她的臉頰,「那笑一個,芸兒的笑渦最可愛了!」

澤芸扯了扯嘴角,好半天才終于露出一個恬淡的笑容,兩人前嫌盡釋,又歡歡喜喜一道研究要怎麼改衣服了。

俗話說「近朱者赤」,澤芸在樂觀驕傲的劉舒媛開導下,漸漸恢復了自信,她明白出身不能選擇,在書院里卻可以比較學習成績。于是越發努力的學習,閑暇時在宿舍,也借用劉舒媛的琴,開始古琴入門。

琴棋書畫乃是一個大家閨秀的必備技能,雖然澤芸之前選修的樂器中並沒有琴,可在劉舒媛貼身指導下,卻也學了一二。當她終于能連貫地彈奏簡短的一節樂曲時,那種歡欣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

「對,就是這樣,很好!」

劉舒媛也驚嘆于澤芸在樂理上的天分,或者不是天分,勤能補拙,以她的年齡資質,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有此成績實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書院已經下達通知,臘月初一到初三是為年終考察的日子,初五即開始放年假,直到次年正月十八才開學。此考察亦是一年一度的升班考察,表現好的升班,表現不好的降級,若是丙班的學生表現太差,就直接予以退學處理。

女子班雖然沒有升班降級之說,可畢竟這次的考查成績是要紅榜張貼在芳菲苑和朝暉院內的,是以人人都卯足了勁兒,勢要比別人強出一頭,不願做那落後的小鳥。

澤芸倒並不怎麼擔心,平日的課程她都听的懂,也記的熟,只是不知考察究竟是以何形式進行,到底有些焦灼。

臘月初一這一天很快到了。

照舊是在朝暉院自己的位子上。教授《詩經》的吳先生,教授《道德經》的柳先生,教授《論語》的卓先生,教授《禮記》的李先生,四人先後進門,同時立在講堂前,眾人頓感壓力。

四位先生側首交流了一番,最後由德高望重的李先生代表發言。李先生往台上一站,威嚴自然而然散發。

「本月初一到初三,這三天是我書院年末考察的日子,考察的無非是大家對一年所學掌握如何……經我跟幾位先生商定。考試以計分方式進行,每門課滿分為十分,總分達到四十分即過關。」

馬上便有人驚呼出聲,「那豈非每門課都要滿分才行?」

李先生不悅地掃了眼出聲的學生,沉聲道,「除了《詩經》、《論語》、《禮記》和《道德經》,還有一門《樂理》亦在考察之列,只是樂理的考察時間在每天下午,屆時自去樂坊找蔡先生便是。」

眾人這才舒了口氣,可算起來,五門課要達到四十分,平均下來每門課還是要達到八分才行,恐怕不容易,不免又是心頭惴惴。

「大家莫要擔心,此次考察並不難,只要平日里認真听課的,便是滿分也不在話下。」吳先生一席話稍稍安撫了眾人的心。

「不錯,也許只是抽一兩章節背誦或是默記,也有可能只要解釋文意,考察方式會以抽簽方式決定。」卓先生開了腔,大家才靜下來的心不由又提了起來。

柳先生最後做了總結分配,「現在大家分成四組,第一排的先到左廂房考察《詩經》,第二排的先到右廂房考察《道德經》,第三排左廂房《論語》,第四排右廂房《禮記》。每次僅往一人,從左邊開始。」

講堂的位子本來就是按照四排五列分配,剛好四門課,倒是分的完完全全。

坐在最左側的顯然壓力最大,四位先生一出門,就得分別跟著出去,一點準備時間也沒。澤芸抬頭看著正要從面前經過的劉舒媛,輕輕喊了聲,「舒媛姐姐。」

劉舒媛回眸一笑,她是坐在最末排最左邊的,此去考的是《禮記》。

「放心吧,《禮記》我早就倒背如流了。難不倒我!」

送走劉舒媛,澤芸雙手平放在膝上,調整著呼吸,她是第一排左二的位置,下一個就輪到她了。說一點不緊張那是假話,可要說緊張麼,她又著實不知該緊張什麼。畢竟《詩經》是她最愛上的課,每次听吳先生念來都覺得韻味十足,自己私下里也沒少花工夫看。

卻不知都會考些什麼。澤芸坐直了身子,她一刻也沒忘記,自己必須以優異的考察成績來證明自己,決不能叫人看低了去!

「喂,你緊張不?」

卻是旁邊的姚郁兒探頭來問,瞧她鬼頭鬼腦的模樣,仿佛在說一件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又什麼可緊張的。」

澤芸垂著頭,也沒正眼看姚郁兒一眼。話說姚郁兒雖然一貫與她作對慣了,卻也不似其他人一般,眼里帶著鄙夷。她看她就是純粹的不順眼,沒事找事,卻是沒有壞心的。澤芸看的清楚。

「哼,你最討厭了,每次問你話都是這麼一副死樣子!」

姚郁兒很容易就又生氣了,氣哼哼別過頭去,可不一會兒又忍不住轉頭過來跟澤芸說話,「你說都會考些什麼呀?柳月兒都去了半天了也不見回來!」

「你應該稱呼她‘素心’。」澤芸不咸不淡應了一句,卻也忍不住抬頭往門口望了望,等待的時間最是折磨人,還不知什麼時候柳月兒才會結束考察,來換她去。

「素來素去的,誰知道什麼東西!」姚郁兒不悅地嘀咕了幾句,見澤芸一副不想跟她說話的模樣,只能悻悻住了嘴,卻轉頭去跟另一邊的林錦霞(素華)說話。

好半天,澤芸只覺得似乎都該到晌午了,劉舒媛才在門口露了臉,淡淡喚了她旁邊的周暢(素明)出去,澤芸招著手想跟劉舒媛說幾句話,劉舒媛卻輕輕搖了搖頭,轉身又離開了。

怎麼?不是考完了嗎?還不進來?

澤芸心里格的了一下,或許考察沒她以為的那樣輕率。劉舒媛明明應該考完了卻沒有進來,肯定是先生的意思,難道是怕她透露考題?

「素揚,該你了。」

卻是柳月兒回來了,徑自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叫澤芸出去。

澤芸腦袋里還在想著劉舒媛,怎麼柳月兒考完了都能回來,劉舒媛卻不能呢?心里有疑問,不自覺就問了出來,柳月兒猶豫了會兒,還是輕聲答道,「許是李先生需要她從旁協助吧。你還是過去吧,吳先生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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