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莫宛蓮終于醒來的時候,抬頭卻猛然看到了喜慶地裝扮,只是愣了下後,她終于反應過來,自己昨天已經大婚了,夫君是傳說中的李衛。想到這里,她如同做夢一般地轉頭看看,這個男人說起來也算是一個美男子呢,只不過睡夢中可能想到了什麼煩心事情,眉頭一直緊皺著。
此時外面天已經大亮,甚至都能听到窗外小丫鬟的竊竊私語聲。莫宛蓮咬咬嘴唇,終于還是輕輕推了推他︰「大爺。」
「唔。」李衛只是轉了個身,嘴里不知道含糊嘟囔了幾句什麼話語,繼續睡了過去。看到他這般孩子氣的動作,莫宛蓮倒是笑了起來,突然對這個長相清秀的男人多了幾分親近。她惡作劇般地繼續在他耳邊低聲喊道︰「大爺,該起了,還要去給公婆敬茶呢。」
李衛也不知道是听到還是沒有听到,只是最後終于終于睜開了眼,看到莫宛蓮的一剎那,眼神有些迷茫,但是馬上卻又恍然大悟。看著莫宛蓮問道︰「要起了?」
「嗯。」莫宛蓮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床上的被褥皺緊了眉頭,雖然不知道現在的習俗,但是如果一會兒丫鬟們進來整理的時候,發現床上干淨整潔,怕是不行吧?李衛正打算再說幾句的時候,卻發現莫宛蓮的臉色有些發怔,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看到床上的規矩,也是愣了下。
李衛琢磨了一下,伸出手來道︰「元帕給我。」
「啊?」莫宛蓮愣了下,但是突然猛然想起出嫁前母親給自己的一方比手帕略大的東西,轉身去取了出來,遞給了李衛。就看到李衛突然就將手指放到了嘴邊,只是一咬便滲出了鮮血,然後在帕子上涂抹起來。這一個過程他的神色極為自然,甚至都沒有皺眉。看到這一幕,莫宛蓮不知道為什麼,只是覺得心中有些發苦。
呆呆地看著李衛將那塊帕子涂抹完畢,又將床褥弄的凌亂了一些,就看到李衛看過來問道︰「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莫宛蓮只是呆呆地搖頭︰您老人家這犯罪現場布置地已經很完美了,好像,也沒什麼不對勁了。
而這個時候,可能是听到了李衛和莫宛蓮的聲音,屋外傳來了一個陌生的女子聲音︰「大爺、大女乃女乃,可是起了?」
「進來罷。」李衛看了莫宛蓮一眼,高聲喊道。隨著這句話,就看到四五個小丫鬟整齊地走了進來。收拾被褥的收拾被褥,更衣的更衣,打水的打水。只是一炷香的功夫,李衛和莫宛蓮就可以收拾妥當。看到莫宛蓮的反應,李衛心中也悄悄嘆了口氣,卻又多了幾分不是滋味。
雖然自己不踫她也是不得已,但是看到莫宛蓮如此風輕雲淡的反應,李衛又有些不舒服了。現在想來,昨晚她問自己‘喜歡不喜歡她’的時候,是最可愛的。李衛這邊胡思亂想著,莫宛蓮卻盈盈走上前來︰「大爺,我們這就走吧?」
「嗯。」李衛點點頭,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當先帶頭走了出去。路上一邊走著一邊細細講解給莫宛蓮听︰李宅分為東府和西府。東府是在京城做官的大老爺府宅,因為大老爺不在家,現在只有大太太和幾個姨娘並幾個孩子。而李衛的父母就在西府,因為大老爺對這個弟弟還是很關心,因此只是讓人靠著府邸另起了一座院子,也方便兩家往來照顧。只不過因為自己的父母沒有官名在身,雖然過的也算是安逸,但是每當親眷往來的時候,受幾句不軟不硬的話也是免不了的。
說道這里,李衛有些唏噓︰「將來我一定會有一天,讓我的爹娘過上好日子!」
莫宛蓮看著這個清秀的青年,只是笑著點頭︰「你會的。」語氣雖然輕微,但是蘊含地信心卻是比李衛還足,就算是在雲娘面前,李衛也沒有得到如此的鼓勵。听到莫宛蓮如此說,李衛反倒愣了下,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你不覺得我這話吹的沒邊兒了嗎?別說我不愛讀書,就算是我愛讀書,那科舉就是那麼好考的?我啊,估計就就是守著兩三畝薄田度日算了。」這話說的倒是有些蕭瑟了。
莫宛蓮腳步略微一頓,看著他的樣子,只是笑了笑︰「其實安安穩穩沒什麼不好的。」莫宛蓮心中加了一句︰如果你知道過幾年奪嫡之戰的慘烈,或許就會覺得兩三畝薄田,一壺好酒,那才是神仙般的日子呢。
此時兩人已經到了中路正院,李衛和莫宛蓮剛走到了院子門口,一個小丫鬟頓時眼楮發亮,一溜小跑沒了影子。偶爾夾雜著雞飛狗跳地聲音︰「大爺和大女乃女乃來了!」
說了這話,就看到正堂中的簾子一掀,走出來一個年紀大約在十七八歲的女孩,梳著婦人鬢,里面是綢白色褂子,外面套了件玫紅色的小襖。她一眼就看到了莫宛蓮,笑嘻嘻地迎了上來,一邊見禮一邊說道︰「這位就是大嫂吧?可真是天仙似的呢,真是從書香門第出來的,什麼衣服穿在身上都是那麼雅致!」
大嫂?莫宛蓮琢磨了一下便反應過來,那應該是妯娌吧?想到這里也連忙回禮,幾人又在外面客氣了一會兒,那個婦人這才引著莫宛蓮走進了堂屋。而李衛站在身後,卻只是微微眯了眯眼楮︰她們是知道自己娶的這個正妻,也是個擺設?所以才能在婚後第一天,便直接穿了玫紅衣服過來?李衛如此想著,慢吞吞地挪到了屋里。
一進屋的時候,李衛便被滿屋的頭油味道燻得一陣頭暈,于是也懶得再靠近一點,只是抓了把椅子靠門口坐了。而這個時候早有那有眼色的小丫鬟端了茶過來,李衛一邊喝茶一邊默不作聲的看著。
此時莫宛蓮正經歷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經歷,她在早就放好的團墊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這才接過小丫鬟盤中的茶盅遞了過去,聲音清脆地說道︰「媳婦給老爺捧茶,老爺吉祥!」听了莫宛蓮這話,坐在主位上的一個中年人只是嗯了一聲,拿起茶盅輕抿了一口,這放了下來。朝著對面的丫鬟擺擺手,就看到一個丫鬟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上面是一塊玉和一個紅包。二老爺只是淡淡地說了幾句︰「這是見面禮,以後要記得相夫教子,以後也好為我們李家開枝散葉。」
听了這話,莫宛蓮又拜了拜方起身︰「兒媳謝老爺的賞。」說完這才轉身朝著太太拜了下去,相對于二老爺的冷淡來說,二太太卻是神情極為愉悅,這門親事是她從頭到尾張羅的,自然對莫宛蓮心中也多了幾分親近。看著莫宛蓮端了茶上來,笑著接過來飲了一口,這才說道︰「兒媳,你是書香之家。往後啊,衛兒要是有什麼錯處,記得來找我,我給你做主!」
听了這話,莫宛蓮終于松了口氣,畢竟婆母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只要她看著自己順眼,想必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太難捱吧?但是面上還要恭敬地回答,李衛是好孩子雲雲。
而在這一問一答中,旁邊的二老爺卻皺著眉頭看向李衛,那模樣好像是說不出來的痛心和憤怒。看到他這個反應,莫宛蓮有些詫異起來。再聯想到昨晚李衛對自己的‘規矩’,莫宛蓮好像想到了什麼,微微笑了下,卻又低頭躬身听了,這才恭敬地站起身來,退到了一邊。而這個時候,二太太卻是笑著讓旁邊的媳婦子帶著莫宛蓮見禮,那個媳婦子也很是機靈,一邊走一邊低聲說著這邊的親戚︰二老爺名喚李宗靖,有一妻二妾。分別是汪氏、曹氏、孟氏,二老爺下面有三子二女,嫡長子李衛,二子李昱,三子是庶出叫李顯。顯然二老爺也知道庶子不能繼承家產,這個名字也是一番殷切希望。剛才那個身穿玫紅色小妖的女孩,卻是李昱的正妻,喚作周氏。因是富商之家,穿戴上也顯得格外的出挑。
李衛這邊有妾室二人,莫宛蓮只見得兩個大約二十左右的婦人齊齊矮下了身子,給自己見禮。莫宛蓮初來乍到,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只是叫了起身,柔柔問了幾句生活上的事情,半晌之後才終于撒了手。
而這邊的李衛則是不知何時磨蹭到了李宗靖旁邊,笑嘻嘻地說道︰「父親,您看看二弟妹,是不是穿的太艷麗了一些?」
李宗靖听了這話,這才發現周氏今天竟然傳了一個玫紅色的小襖。他眉頭不由地皺了下,這門親事打從一開始他就是不樂意的。雖說自家娶了官家女子,算是高攀了。但是誰知道性子如何?只不過自己汪氏喜歡,他也就由得她了。但是後來發現了衛兒在外面竟然又一個外房,李宗靖恨不得直接將房子蓋給掀了。這讓莫家怎麼想?!家中有兩個妾室還不夠,還非要去在外面花天酒地?這樣一個怯怯的文弱女子嫁過來,又怎麼能約束的住衛兒?假如她一時想不開,直接跑回去訴苦……李宗靖想到這里便是一身冷汗。
想到這里,他連老婆子都埋怨上了,這原本就夠亂的了,這不是亂上加亂嗎?雖然心中是如此想的,但是看到周氏穿的如此艷麗,也有些不痛快。衛兒在外面有個外房的事情,估計也瞞不了幾天了。想必是周氏看透了這個文弱少女只能做個擺設,才會如此的不恭敬吧?
「知道不給你臉面,那就好好收收心,安心過日子!」李宗靖這句話說的可謂是恨鐵不成鋼,自家這個小子,別的倒還好,但是愛玩愛鬧這一點卻是完全隨了自己。到現在都二十多歲了,還在整天在外面胡混,這樣下去可怎生是好?實在不行,就只有等著朝廷下次捐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