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重陽到了屋中的時候,莫宛蓮這才睜眼看著她說道︰「夏荷呢?」重陽福了子︰「夏荷說帶著秋姐兒去玩去了,打發奴婢先過來。」
莫宛蓮暗自點頭,過了這些日子,夏荷終于也有了自己的心中的想法了。雖然不多,但是卻剛剛好,莫宛蓮也是心中多了些欣慰。雖然重陽的辦事能力優秀了許多,但是說實話,她卻並不算是好的下屬。
優秀的下屬並不需要你說什麼,自己就會辦好。更加不會多問多想多听,雖說這些重陽都可以做到,但是她卻缺乏了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沒有一些無關痛癢的小性格小脾氣或者說是小弱點。
這點從上一次,莫宛蓮就已經點過她一次。但是直到現在為止,重陽雖然好了一些,但是卻還是沒有完全修正過來。夏荷在莫宛蓮面前,永遠是那個毛毛躁躁的、帶著些小迷糊,但是不管莫宛蓮做什麼,卻能夠毫不猶豫的站出來全力支持的人。終于她私底下是什麼樣子,這並不重要。
而重陽,就完全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看似沉穩安靜,但是卻總是讓人覺得有些虛幻。即便是到現在,莫宛蓮已經慢慢可以信任她了,這種內心深處的隱隱排斥卻是依然存在。只不過,來到這個時代,唯一的好處就是這里可以有死契。也正因如此,莫宛蓮才敢放開手腳用她。
莫宛蓮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重陽卻是有些不安地動了下,畢竟小姐沒有發話讓起身,她自己也不敢的,只有咬牙硬挺著。而她這細微的一個動作,卻是讓莫宛蓮清醒了過來,看到她額頭冒汗了樣子,忍不住拍拍自己的腦袋︰「我在想事情的時候,你就自己起身便罷了,做什麼這麼死腦筋。」
「規矩不可廢。」重陽恭敬地回了一句,這才慢慢站起了身子。听到這話,莫宛蓮卻是心中又多了些觸動,抬眼打量了她一眼︰「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辰初三刻(7點45)了,小姐。」重陽如此回答。莫宛蓮點點頭,不由地走出屋子外面,看向了雲院的方向喃喃自語︰「也不知道,那邊現在如何了?」
這句話莫宛蓮說的很是輕松,那淡淡的嗓音仿佛是羽毛一般的輕柔,似乎剛一出口就被風吹走,輕飄飄地好象沒有一絲的重量。
但是隨著這個呢喃一般的囈語剛說出口,就听的雲院那邊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雖然在蓮院中看不到那邊的情況,但是那驚恐的大喊,還有丫鬟們的尖叫卻是隱隱透過清朗的天空傳了過來。
微風吹過莫宛蓮的臉頰,她只是覺得一陣輕松,似乎是卸下了心中大石。蓮院中的丫鬟婆子們早就已經被夏荷遠遠地趕到了遠處。但是听到雲院那邊隱約的騷動之後,眾人卻依然是將目光看向了正站在院中梧桐樹旁的大女乃女乃。
此時的大女乃女乃只是皺了皺眉,秀氣的眉頭略微皺了下,望著這邊看過來,語氣中還有些惱怒︰「去看看怎麼回事?怎麼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幾個婆子原本就蠢蠢欲動,听了這話更是飛快地跑了出去。而莫宛蓮在打發人之後,又將視線轉回了天空中,似乎那天空中有什麼好看的圖畫一般,只是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
重陽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小姐,盯著太陽看久了,傷眼楮。」莫宛蓮似乎是听到了,又好像是沒有听到,只是輕輕嘆了口氣︰「重陽,你看那雲朵多潔白啊,誰能知道里面也隱藏著多少細菌呢?」
「細菌?」重陽听的沒頭沒腦,有些疑惑地反問了句。莫宛蓮回頭看到的就是重陽這副求知的樣子,忍不住失笑︰「嗯,這個樣子可愛多了。」重陽滿臉的黑線,自家小姐今兒這是怎麼了?說話沒頭沒腦的。
「大女乃女乃!不好啦!」隨著這句驚慌的大喊,先前那幾個過去看的婆子也驚慌地跑了回來,甚至有一個還嚇得都沒注意腳下的情況,重重地絆了一跤。
「出什麼事了?」莫宛蓮語氣也有些著急起來,看向了唯一一個還算是鎮定的婆子。這幾個粗使婆子還是那天青竹和李媽媽打架的時候,幫著拉架的幾人。莫宛蓮覺得這些人還算是能分得清主次,也會察言觀色,這才留了下來。沒想到今天看來,似乎也有些經不住大事。
「回大女乃女乃,雲姨娘那邊,听說劉姨娘不知道怎麼回事,推了雲姨娘一下。而聶姨娘明明就站在雲姨娘的身後,卻是身體偏了下,並沒有扶住。現在雲姨娘已經昏過去了,身下出了好多血……」那個婆子雖然哆嗦的不成樣子,但是倒是還能說的清楚,也算是不錯了。
「什麼?!」莫宛蓮頓時驚得面色慘白,身子也忍不住搖晃了兩下。嚇得重陽和旁邊不遠處的青竹急忙扶住了她。重陽還好,青竹卻是徹底地嚇到了︰「大女乃女乃,您可千萬別有事啊!」
「我沒事。」莫宛蓮自我感覺也差不多了,于是慢慢睜開了眼楮,只是扭頭咳嗽了兩聲,這才回頭看著青竹說道︰「去,馬上請大夫到雲院去!請銅山最好的大夫過來!」青竹听了這話連回應也忘了,立刻急急地沖出了院子。
而這邊莫宛蓮已經一連串的事情吩咐了下去︰「你們幾個馬上去將那產婆接進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兩人,去馬上找個軟轎過來,我這就過去雲院那邊。另外夏荷,多找幾個粗使婆子,我倒要看看,好好的怎麼就出了這回事!」說到最後,莫宛蓮已經是聲色俱厲,甚至由于說的太多,臉上都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紅。
「剩下的人,安心在這個院子里呆著!在事情沒有出結果之前,哪里也不準去!」莫宛蓮看到蓮院下人都個個唯唯諾諾的樣子,這才稍稍放下了心思。而這個時候,軟轎也到了。莫宛蓮也不敢再耽擱,直接上了轎子。這邊留下重陽一人看著蓮院,她自己則是帶著夏荷還有幾個丫鬟都趕到了雲院。
莫宛蓮一進入雲院的時候,就看到院中一片人心惶惶。喜鵲雖然大聲的呵斥著下人,但是到了這個時候,誰也沒有心思听從她的吩咐,個個打著自己的小算盤。甚至有那心思重的人,直接便開口說道︰「喜鵲姑娘,不如老奴直接去稟告太太一聲,你看如何?」
喜鵲瞪了那個婆子一眼,但是還沒等開口,一個清冷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哦?你要去稟告太太?喜鵲,讓她去!」
那個婆子回身便看到莫宛蓮在夏荷的攙扶下走了過來,雖然莫宛蓮穿著一身的湖藍褂子,看起來清秀如同小家碧玉。但是那婆子卻是神色大變,嘴唇哆嗦了幾下,終于連連叩首︰「大女乃女乃,老奴也是急糊涂了,順口那麼一說!」
「你急不急糊涂了我不管,但是說錯了話就是說錯話,不必多言。來人,將她帶到太太那邊去,讓她好好和太太說清楚!」莫宛蓮說了這話,也不再看院中鴉雀無聲的幾人,只是一轉身便進了屋子。
「喜鵲姑娘……」那個婆子看到莫宛蓮進了屋子之後,這才臉色慘白地看向喜鵲,而喜鵲看了看莫宛蓮的身影,終于還是一咬牙一跺腳︰「來人,將劉媽先關到柴房里!」听了這話,那婆子只是神色一松,臉上也多了幾分真心地感激︰「謝謝喜鵲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