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這座宅院。看起來也沒有那麼的富麗堂皇。別說比在銅山的李府了,就算是在京城,看著和周圍的人家也差不了多少。正當莫宛蓮四處打量的時候,就听到門房那邊終于有人懶洋洋地走了過來,而後便看到門吱呀一聲開了。里面的小廝露出了小半個腦袋,看到門外的這幾人,先是一愣,但是馬上就大喜過望,連忙打開門來︰「衛大爺來了!」
李衛看了看面前這個機靈鬼,卻是有些迷糊︰「你是誰?」
「回大爺,我是張余家的,您叫我小莽便好。」那個小廝一邊躬身應了,一邊殷勤地帶著幾人走了進去。而此時,李衛也終于想了起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我記起來了,上次見你還是個皮猴兒,沒有想到一轉眼這麼大了!」李衛這話很有些滄桑感,配上他那女圭女圭臉,實在是有些怪異,莫宛蓮忍不住悶笑。
此時幾人也到了二門外,這邊也有幾個丫鬟迎了上來。帶著李衛三人直接進了里面,拐過一處富貴喜人的牡丹影壁,這才進了一個寬敞的廳中。在三人剛坐下不久,就听到一陣環佩之聲響起,一個婦人緩緩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她頭上挽了八寶攢珠髻,身上穿著大紅瓖銀邊的寬袖長衣,下著湖綠撒花月華裙,裙幅下系著小鈴,走路之間如風鈴般清脆悅耳,又帶著一陣香風撲來。李衛還不覺得如何,莫宛蓮首先便心中詫異。這個婦人好沒道理,不管在京城再怎麼得寵,應該也只是個妾室,怎可如此光明正大的穿著大紅衣服?來到這個世界幾個月,莫宛蓮已經逐漸適應了這樣的規則。突然看到一個如此跳月兌的人,一點兒也沒有感覺到親切或者懷念,反而有些不喜。
而這個婦人到了兩人身邊的時候,這才笑著開口︰「大爺大*女乃剛到京城,想必也是旅途勞累。原本老爺是想著讓兩位過幾天再過來的,但是想想到了京城人多嘴雜,心疼晚輩也不是如此心疼法子,所以就忍忍硬了心腸沒有說什麼。」
莫宛蓮看到她站在那邊笑容明艷、侃侃而談的樣子,忍不住有些頭疼。這個婦人,看起來就是那種很有手段的人,要不然也不會讓李宗昊自己呆在這邊這麼幾年,連別的妾也沒有,甚至也沒有讓李宗昊想起來將自己的正妻嫡子接過來。
李衛倒是沒有想太多。只是規矩地起身見了禮,莫宛蓮看到他這樣子,也無法只得跟著行了禮。看到他們兩人這樣,那個婦人好像才想起來一般,慌忙行禮道︰「啊呀,是妾身的疏忽了,大爺大*女乃莫怪。」
她不說這話還好,如此一夸張的解釋,莫宛蓮更加憋悶。只是面上卻只得強打起精神跟著寒暄︰「敢問姨娘如何稱呼?」莫宛蓮在說道姨娘兩個字的時候,就看到那個婦人臉色變了一下,馬上便掩飾了過去,笑著說道︰「大*女乃叫我鄭氏便好。」
她好像還想要繼續說些什麼,但是莫宛蓮卻不給她這個機會,巧妙地趁著她話中的間隙轉了話題,語氣也充滿了熱絡︰「果然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鄭姨娘看著就是爽朗大氣,沒有我們南方女子那麼的柔和。」听到莫宛蓮這番話,鄭氏臉上不由地帶了笑意,連連說了幾句不敢之後,莫宛蓮察覺到火候差不多了,這才將來意提了出來︰「不知。大伯今兒可有空閑?我們來的比較倉促,甚至連帖子也沒下,讓鄭姨娘為難了。」
「都是一家人,下的什麼帖子。」鄭氏越看莫宛蓮越順眼,聞言笑著說道。一邊親熱地拉著她的手︰「老爺早晨就去衙門了,如果今兒沒什麼大事,晌午應該就可以請個假回來。他昨兒晚上是這麼說的,但是如果有事,那就沒辦法,只能等到下午下衙了。」
李衛听了這話欠了欠身子答道︰「那不打緊,我們就在這邊等著罷了。」听到李衛這麼說,鄭氏又客氣了幾句,這才吩咐下人們上茶。莫宛蓮看到她花蝴蝶一般的樣子,不禁有些頭疼,而李衛這個時候則是再次開口了︰「鄭姨娘,不知銘弟現在做什麼?一天不見還怪想他的。」
鄭氏臉上露出了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大爺和銘三爺的感情真好,三爺昨兒晚上被老爺拷問功課,被罰默寫,不知道是否有空見客。這樣,妾身打發人過去問問。」鄭氏一邊說著,一邊就招呼著丫鬟過來,剛想要開口說話。就听到廳門口傳來一個聲音︰「不必找人問了,我自己過來了。」
李衛笑著站起身來,打量了李銘兩眼之後,這才笑著開口︰「看樣子氣色還不錯。」李銘卻不敢如此隨便,給李衛和莫宛蓮見了禮之後,卻好像是沒有見到鄭氏一般,直接大咧咧坐了下來。
莫宛蓮眼光瞄到了鄭氏那邊,只瞄到鄭氏那邊手中的帕子被絞成了一團。神情也隱隱有些變色。李衛這個馬大哈卻沒有察覺到,也跟著坐了下來,看著李銘寒暄道︰「如何?被大伯責罵了?」
「唉,反正無論我如何拼命,父親都不會覺得我好就是了。」李銘這話面上是濃重的哀怨,語氣中卻是有些得意的。畢竟昨晚父親罵了半天之後,最後幾句卻是實打實地夸獎,比起以前來已經好的太多了。
李衛也熟知這個弟弟的性子,聞言只是斜眼瞄了他這一眼,不去接話。而莫宛蓮這邊實在是不想和鄭氏聊天,但是自從李銘來了之後,鄭氏卻是直接坐到了她的身邊,兩人干坐著,實在是讓氣氛更加詭異。
莫宛蓮糾結在寒暄與不寒暄之間,正當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李銘恰到好處地幫她解了圍。只見他抬起頭來,看著鄭氏溫和說道︰「鄭姨娘,看樣子父親晌午是回不來了。大哥和大嫂來的匆忙,現在肯定餓了。我听說姨娘的手藝很好,不知可否讓大哥大嫂也品味一番?」
听到這番話,莫宛蓮自然是連忙推拒,而鄭氏倒是不覺得如何,高高興興地答應了下來。笑語盈盈地下去了。當她的身影消失在廳門口之後,李衛這才皺著眉回頭看向李銘︰「怎麼回事?為什麼鄭姨娘會穿著大紅的衣服?」
莫宛蓮有些詫異地望了李衛一眼,還以為他沒有看到呢,原來是隱忍不發啊。李銘听到李衛這話,也是有些唉聲嘆氣︰「父親喜歡,有什麼法子?也不知道父親是如何想的,還要讓她來招待客人,結果你也看到了,門可羅雀啊!」
「伯父此舉,或許有深意。」李衛想了想,冒出如此一句話來。莫宛蓮也是心中不解。按理來說,能夠在八阿哥的手下安穩這麼多年,不至于會是如此短視的人啊。寵妾滅妻?感覺不像。
李衛哥倆兒說說笑笑聊得自在,莫宛蓮也是打量著廳中的裝飾。幾人正各得其所,就看到鄭氏親自端著幾盤精致的點心走了過來,看著廳里的幾人溫柔笑道︰「這是妾身最近新想出來的幾個點心,也不知道合不合口味。」她一邊說著一邊放了下來。莫宛蓮從來都不愛吃點心,但是在別人家做客,也不好過于失禮,于是故作感興趣地望了過去。
結果這一望就張大了嘴巴,什麼新式點心,這明明就是蛋糕麼!但是具體是什麼意式法式她就分不清楚了。畢竟前輩子她只管吃,自有別人請客。這輩子在銅山那邊,更加不會見到過這些東西。
今天突然看到這熟悉的糕點,莫宛蓮第一反應就是抬頭看著鄭氏,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一抹驚訝和羨慕︰「鄭姨娘真是心靈手巧,竟然會做這麼精致的點心!這看著簡直就是一朵梨花一般,誰舍得吃呢。」
莫宛蓮指著蛋糕上的雕刻成梨花的女乃油如此贊賞,听到她這麼說,鄭氏心中也涌起一股得意,笑容也艷麗了三分︰「不瞞大*女乃說,這幾個糕點,還是妾身偶爾從一個傳教士手中學來的。雖然看起來漂亮,吃起來味道也可口。但是因為要用到很多牛乳,所以妾身也很少做這道點心的。」
鄭氏這一番侃侃而談,也讓莫宛蓮松了口氣。畢竟在她的心中,蛋糕就意味著穿越同仁的出現,這也讓她心中提的高高的,沒有期待,只有害怕。一個人雖然有些孤單,但是會覺得很安全。當秘密被兩個人知道,就好像一顆定時炸彈一般,稍微露出馬腳就會被人察覺,那種滋味很是讓人坐立不安。
好在鄭氏的解釋讓她放下了這個心思,這個時候確實已經有了傳教士了,因此蛋糕什麼的,在富貴人家也是應該會吃到的東西。只不過就如同鄭氏所說。不多罷了。莫宛蓮放下了心思之後,這才發現自己額頭竟然滲出了一層汗珠。七月的京城,原本就是酷熱難忍,她剛才又被嚇到了,更是出了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