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妾同舟 第一卷 誰家新婦初長成 第十二章 白薇中毒

作者 ︰ 慵懶海棠

萍兒不知哪里找出一個藤編的春凳來,上面鋪了層軟軟的被褥,求了紫蘇和香薷,四姨太舒雲的丫頭秋香也過來相幫著,四人七手八腳地把五姨太挪上去,一人一角,吃力地把段梅抬回了她自己院里,段梅合著眼一動不動。

白若林照樣匆匆而去,紫蘇與香薷兩個去送段梅未歸,白薇忙亂中忘記了吃藥,不禁一陣頭暈,知是燒未退進,到處尋藥未見,想是早上的一劑已經服了,還不曾煎,只得罷手。看水壺里還有熱水,連喝了兩碗,扯了一床厚厚的大紅喜被,捂汗發散。

「太太可在家麼?」院子里想起一個溫婉賢淑的聲音,白薇听的真真切切,只身子懶得動,只覺得聲音熟悉,卻辯不出來是誰,只得坐起來,隔著門窗發問,「是誰?」

「是我,舒雲,才在廚房看見太太的藥,就煎了一付給太太送來,太太不舒服不必起來,我自己進來便是。」

白薇听了這話不覺心頭一暖,掙扎著要披件衣服起來,四姨太舒雲已經進來了,看白薇臉上冒了一層細密的汗,便拿自己的雪白絲帕替她擦了擦,說,「太太別動,我這就把藥倒出來與你喝。」

四姨太舒雲其實算不上美人,只是眉目極清秀,有一股子小家碧玉的氣質,特別的耐看,今天穿了一身兒天藍色滾邊的衣裳,人顯得格外水靈。她手里提著一個小小藥吊子,取了碗盞,倒出多半碗拿了瓷勺親自伺候白薇吃完。這里剛吃完藥,紫蘇一頭汗地進來了,看見四姨太,有些驚訝,也沒什麼好臉色。

「紫蘇,快給四姨太倒杯茶!」白薇恐怠慢了舒雲。紫蘇無可無不可地去倒茶,舒雲忙笑著說,「太太不必客氣,差點忘了,我廚房火上還炖著阿膠,先告辭了!」一徑走了。

紫蘇看看空碗,又看看藥吊子里面剩的一點子殘渣,便兌了些熱水進去,又從抽屜里拿出一雙銀筷子。白薇知她疑心,明知這種方法很多毒拭不出來,也不阻攔。

紫蘇拿銀筷子攪了半天,方放心了。笑著說,「小姐,那五姨太一路都不曾睜開眼,想是沒臉見人罷。」見白薇沒多大興趣,又改口嘆息說,「萍兒真是受罪!」

看今天段梅如何對待香薷,就可以猜出萍兒平時沒少挨打,那還是個瘦弱的孩子呢,白薇心里感嘆一會,笑著對紫蘇說,「你知足吧,我這樣的好主子哪里去找!」二人笑了一回。

不覺已是中午,未等香薷去取,廚房已經送來清淡的粥菜,另有一小碗火腿湯,里面放了竹筍片,看相很好,吃起來有些滋味不對,麻麻的,細看,上面覆了幾十粒白胡椒,白薇只吃了半碗。一會兒工夫,紫蘇伺候白薇吃完,收拾了桌子。正準備約香薷兩個去下人灶房吃飯,忽听見白薇在房里叫她,忙忙地走進去問,「小姐,怎麼了?」

白薇臥在床上,頭暈目眩,舌口發麻,胸口像被堵住了似的難受。

紫蘇看著因為痛苦五官都變得有些猙獰的小姐,一下子嚇傻了,也不懂得去叫人,先就哭開了,「小姐,你沒事吧!小姐,你沒事吧!」忽然想起白薇吃過四姨太煮的藥,扭頭蹬蹬跑出去便要去打四姨太,香薷這時已經進來了,拉住了她說,「紫蘇姐姐,你照看著太太,我立馬去櫃上叫老爺!」

二姨太瑞雲坐在櫃台後面的椅子上,一邊嚼著酸梅,一邊看著伙計算賬,這一陣藥鋪的生意很不錯,她從中撈取的也就多些。雖然每日來鋪子是辛苦了些,也值了。首先白若林和老太太高看自己一些,不和段梅她們一樣,其次自己也撈了實惠。最主要的,只要緊緊抓住鋪子里的位置,無論娶回幾個太太,這個家的當家主母也是她!心里不禁想起了白薇那不受老太太待見的樣子,暗笑幾聲,比上一個還好對付呢!

香薷一口氣跑到總號鋪子里,左看右看老爺不在,並櫃上的大夫也不在,只一個小伙計在那里抓藥,連忙說,「我是太太房里的丫頭香薷,太太暈過去了,老爺在麼?」

小伙計一開始就看著香薷眼熟,邊說,「老爺和王大夫出去了,你有事?二姨太在。」香薷沒法兒,只得由小伙計領到後面去見二姨太,跪著等了半日,二姨太方說,「一會兒大夫來了讓立馬家去給太太看病。」說完了仍去忙了,再不理會香薷。

香薷心里七上八下地回來了,看太太屋子里還靜悄悄的,有些不敢進去,上一個太太也是突然發病死的,後來大夫說是邪氣攻心而死的。

門吱呀一聲開了,香薷在院子門口有些緊張地盯著,一看是紫蘇提著個痰盂出來了,臉上表情也還好,便飛快地走過去,說,「紫蘇姐姐,太太怎麼樣了?二姨太說,大夫一會兒就過來!」

紫蘇用衣服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說,「沒大礙了,你趕緊去廚房熬些綠豆湯來!記住,別指使別人!」香薷匆匆去了。

且說剛才白薇才吃完飯就感覺不對,頭暈的更厲害些,舌頭發麻,聯想到自己喝的火腿湯,忽然就想起了一味劇毒的中藥,忙忙地喊了紫蘇,不顧她哭哭啼啼,令她拿了一支純銀筷子,自己狠命往喉嚨里一捅,只一下,方才所吃之物便全都吐了出來,還有些不放心,又連催吐了幾次,直到把膽汁都吐出來了方罷。

白薇吐得天暈地轉,整個人虛月兌過去,幾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在床上靠了一會兒,才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對紫蘇說,「那火腿湯扔了沒有?」

紫蘇以為自家小姐吐得胃里沒有了食物餓了,連忙說,「還有,廚房還沒來收呢!」一面端過來,準備喂小姐幾口,白薇卻指著那湯說,「有毒!千萬不能吃,你好好放起來!」紫蘇听了大驚,把火腿湯藏到里面的櫃子里,然後怒罵,「哪個吃了豹子膽的奴才敢害我家小姐!……」本欲去廚房大鬧,又看到白薇那蒼白毫無血色的臉,只得強壓怒火,精心服侍。

待大夫與白若林來到,已經是兩個時辰過去了,白薇喝了許多金銀花綠豆湯,感覺好多了,迷迷糊糊睡著了,他們來到也不曾醒。

大夫搭了搭脈,告訴說太太吃了東西不合適,既已催吐,無大礙了,隨便開了個清熱解毒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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