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妾同舟 第一卷 誰家新婦初長成 第九十七回 一見傾心

作者 ︰ 慵懶海棠

第九十七回一見傾心

第二天一早,白若林很早便醒來。身邊的白薇還睡得香甜,兀自微笑看了她半天,忍不住擁嬌妻入懷。

白薇一會兒便被他吵醒了,睜開眼先笑了笑,身子卻企圖掙月兌他的懷抱。

白若林也笑著抱得更緊。

白薇便不得不說,「趁著舅母和表姐沒有起來,你還是回客房吧,我……」

不待她說完,白若林就用一吻堵住了她的口。

白薇沒想到他如此難纏,待要拒抗,哪知白若林只是深吻了一下便放開,然後就下了床,穿了外衣下樓了。

白薇覺得身上有些乏,閉著眼又躺了一會兒,才起來梳洗更衣。

寄奴也從下人房里過來了,因問,「小姐,今兒穿哪件衣服?」白薇過去看了看,挑了一件淡紫色的旗袍。

笑道,「我平時都穿洋裝,不然就是裙褂。如今時興旗袍,我也趕個時髦吧!」

太瘦的人穿旗袍是不好看的,太胖了穿上那就是不堪入目,唯有苗條里帶點豐滿的女子最適合。白薇大概是最適合穿旗袍的人了,越發顯得身材曲線玲瓏有致。

寄奴重復著每天都會說的話,「小姐真漂亮!」

頭發高高盤起,用珍珠發箍挽著,臉上脂粉全無,只擦了一點點法國玫瑰唇膏,頸上也一點配飾也無。

唯一的裝飾就是那溫潤的珍珠發箍。

二人下樓的時候,宋金枝與白若林已經在餐廳里了,白薇從樓梯上下來,先笑吟吟地給舅母打了個招呼。

本來想問問舅舅的,但看到宋金枝臉上勉強的笑容,她猜測舅舅可能又是徹夜未歸,便未開口。

至于表姐雲琴,一定是還在睡懶覺!

白若林原本手里端著一杯茶,只喝了半口,看在白薇後仍是露出沉醉的目光,他不眨眼楮地看著白薇,覺得越看越迷人。

也有點不敢相信昨晚是與這樣的女子相擁而歡。

他見識過各色各樣的女子,除了家里的姨太太與蘇瑾華,也和一些所謂有名的交際花有過幾次交集,但她們或者是美麗不足,或者是風情有余,總不及白薇這樣的氣派。

那淡紫色旗袍就像是為她訂做的,完美地凸顯了她曼妙的身材。白若林盯著看了好久,直到白薇坐下來,吩咐一旁站著的寄奴,「老爺的茶涼了,還不快換一杯?」

白若林這才意識到自己失了態,急忙回神,卻不料手一抖,茶杯撒了。

宋金枝雖是長輩,但看到外甥女婿對待白薇那麼痴迷的樣子,心里也是有點不舒服的,臉色就沉了下來,但及至看到白若林摔了杯子,卻又覺得好笑,趕緊吩咐下人,「快收拾了!」又笑著問,「若林沒燙到吧?」

白若林尷尬地搖了搖頭。

幸而杯子只是落在桌子上,卻沒有碎,白若林也只是袖子上濺濕了一點,白薇待要給他擦,猶豫的當兒,寄奴已經遞了一塊布帕給他。

經過這個小小的插曲。雲琴還沒下來,白薇覺得不對,其實雲琴以前最喜歡早起爬山了,不喜歡睡懶覺的。

「表姐出去了?」白薇忍不住問。

宋金枝點點頭,卻不便多說。

雲琴確實是出去了,而且還去了雲霞路。

因為昨天下午白薇夫婦在樓上的時候,她母子二人想來想去,覺得高芙蓉從小生活環境優越,斷不肯委屈了自己,但也不會明目張膽地住在別墅區,或者公館房子,就只能是方便而又僻靜的公寓房子了。

南京城雖然大,好的公寓房子就那幾處,而且都集中在雲霞路附近,是以雲琴起了個大早,換了男子裝束,也沒帶丫頭,一個人就去了。

雲琴最喜歡做類似不拘于常規的事情了,只不過,因為這次是與父母有關,心里一直挺別扭。

也有些難受。

東方的太陽蓬勃而起,空氣中還有一層淡淡的薄暮,雲琴把頭上的鴨舌帽拉了拉,站在去往警署必經的路口上。

父親不要了母親,不要那個家了,但總要去警署辦公吧?

去往警署的路,其實還有一條大路,雲琴所在的是個小路,比大路要近些。她覺得依父親的脾氣,必定會走這邊兒。

果然,一個時辰左右,站在梧桐樹後面的雲琴看到了坐著黃包車匆匆而過的父親。

雖然只是十幾秒的時間,她還是敏銳地看出了上官雲的變化。

身上的警服熨燙的特別板正,好像以前從來也沒有這麼板正過,臉上還帶著一絲笑容,越發顯得雙目炯炯有神,就連頭發也似乎比以前精神了。

這些都讓雲琴覺得陌生,因為陌生,而覺得有些緊張。

她放棄了接下來去警署找父親的計劃。

雖然還沒有嘗試,她卻覺得父親一定听不進去半句勸。

雲琴大早上出來連口熱水也沒顧上喝,又站了整整一個時辰,肚子著實餓了,便往雲霞路里面走,沒走多遠就看到了一個門臉極干淨的餛飩店。

走進去要了一份薺菜小餛飩,還是一樣的鮮香美味,她卻並不品嘗,只是大口大口地吃著。

這個店在附近小有名氣,兼賣團餅與小菜,是個杭州人開的,做的無一不細致可口,在這一帶有些名氣。雲琴是無意間發現的,便時不時特意跑來吃小餛飩。

雲琴很快填飽了肚子,又買了兩包點心準備帶回去。

老板細心地先用油紙包好,再拿出來一只小小的草編藤籃,笑著道,「多謝惠顧,這個是鄉下人自己編的,盛點心最好!」

雲琴笑著接過來,付錢的當兒,又進來兩個年輕女子。

店堂里客人不少,也不乏女眷。但沒有像她倆那麼扎眼的。

二人都不過是二十上下的年齡,均穿著旗袍,一個打扮的艷麗些,一個稍清麗些。

沒錯,她們一個是蘇念華,一個是蘇瑾華。

從她們舉手投足間,也能看出是正經女子。

只是,還是有種說不出的味道來。

雲琴付了錢,卻忽然想起高芙蓉來,沒錯,那兩個女子與高芙蓉不知哪里有點像,不是相貌像,而是給人的感覺像。

難道這兩個人也是別人的外室?

蘇瑾華坐到剛才雲小小的琴坐的位置,她三姐坐在對面,正要招呼店伙計上兩碗餛飩來,卻一眼發現了桌子上有個小小金質懷表,就驚道,「這是誰落的東西?」

彼時雲琴已經走到門口,驀然想起剛才吃餛飩是時為看時間,掏出了懷表,便連忙回身。

蘇瑾華笑吟吟地遞給她。

「小姐……」

雲琴本來想說句謝,不知為何卻未說出口,而且臉色還微微沉了一下。

那種感覺越來越明顯,所以她因為厭惡高芙蓉,連帶著也看不慣面前這個好心的俏麗女子……

蘇瑾華喊了雲琴一聲小姐,雲琴卻陰著一張臉,她便不自找沒趣了,迅速住了口。

雲琴走後,蘇瑾華有些忿忿地。

蘇念華卻小聲說,「五妹,別生氣了,剛才那個穿著男裝的小姐我見過!」

蘇瑾華停下筷子,有些意外也有些驚訝地看著三姐。

念華不覺就帶出了點得意,繼續壓低聲音說,「我前些日子同武老板一起去

別人家賀壽,听別人講,剛才那位小姐。似乎是警署上官局長的小女兒,因眼光挑剔,都二十四五歲了還沒夫家……」

蘇瑾華听了才覺得好受些,又以小家子的心性惡毒地說,「怨不得這麼沒有禮貌,原來是個老小姐呀!」

二人咯咯笑起來。

雲琴提著點心並沒有回家,而是在雲霞路附近轉來轉去,她心里不知怎麼焦得很,腦子里老是想象父親同那高小姐在一起的情景。

雲琴又想象到高芙蓉那得意的笑容,以及母親憔悴默然的面容,兩只手不自覺就捏成拳頭狀。

她不信高小姐會整日不出門,也不信自己運氣會這麼差。

可惜卻真的是這樣,她從早上等到中午,中午仍然去吃了碗餛飩了事,從中午又等到夕陽西沉,也沒發現一絲高芙蓉的影子。

倒是她在這里晃了一整天,有些住戶便拿異樣的眼光看她。

雲琴又累又餓,只得攔了一輛黃包車回去了。

孰料高芙蓉因為在公寓里躺了一天,身上的疼痛感早就沒有了,反倒有了十二分的精神,就起來精心打扮了一下,預備出門逛逛。

南京的夜生活還是很豐富的,雖趕不上國外,但比流雲不知好了多少倍。

況她一個人,又沒有上官雲,也不用躲,也不用忌諱什麼。

雲琴總也不回來,白薇不得不在家里陪著宋金枝。

二人說了一上午的家長里短的話,在中午的飯桌上,宋金枝有些過意不去,道,「小薇,你不出去,若林也窩在家里,你們不經常來南京,不用陪我,下午和若林一起出去逛逛吧!」

白薇正要推月兌,白若林已經笑著點頭答應了。

吃完午飯宋金枝便上樓了。

白若林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笑著問,「小薇,你困不困?要不咱們現在就出去逛逛吧?」

白薇卻也沒有睡意,但也想不出去什麼地方,就問,「到哪里逛?」

白若林微微意外,听說她以前最喜歡逛街買東西的呀,便改了主意,說,「流雲沒有好戲園,也沒有名角,咱們去听戲如何?」

白薇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

到了戲院子才知道下午場還沒開始,現在還沒幾個人,白薇不免埋怨了白若林兩句。

白若林只是笑,道,「那咱們隨便走走吧!」

從戲園子這條街穿過去,就是南京最繁華的商業街之一了,小到手帕,大到貂皮,無一不齊全。

二人只是隨著人流慢慢走著,白若林很自然地挽起了白薇的胳膊。

路過一家洋裝貿易行,因白薇的衣服夠多的了,她並沒有興趣,白若林卻在櫥窗里看到了一件金色的衣服,覺得特別適合自己太太,硬拉她進去。

走進門二人都愣了。

白若林動作迅速反應過來,昂首往里走了兩步,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又伸出右手與那個人握手。

趙瑞德卻還沒有反應過來,只呆呆地盯著白薇看,白薇也對望了他兩眼,對方似乎瘦了一點,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別的變化,便很快扭轉了臉。

金莎一把甩掉手里的衣服,氣呼呼地白了白薇一眼。

白若林微微皺了眉頭,不得不高聲說,「趙老弟,南京城這麼大,咱們又踫上了,有緣啊!」

趙瑞德這才伸出手握住,臉上是尷尬的笑容,干巴巴地道,「是啊,我和白大哥有緣!」

金莎沒想到他們二人能認識,眼光既好奇又有一絲不屑。

偏白若林還要故意,指著金莎問,「趙老弟,這位是賢弟妹?」

金莎的臉色稍微好一點。

她是非常樂意讓別人這樣確定自己的身份的,就朝白若林微微點了頭算打招呼。

趙瑞德的臉色卻有些說不清楚,呆了十幾秒才說,「白大哥,這是小弟的未婚妻金莎。」

金莎頓時有些不高興了,但趙瑞德說的也沒錯,不能當眾沖他做什麼,卻又給了站在一旁的白薇一個白眼。

白薇並不睜眼看她,只是微笑著。

金莎看她那氣定神閑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也笑了,卻有些不懷好意。

「白大哥,你可是百草堂的白老板?」金莎的語氣竟有些恭維的語氣。

白若林微微一笑,道,「正是,難道金小姐也對藥行感興趣?」

金莎得意洋洋地說,「我父親就是南京的督軍,家里正準備建南京最大的藥行,已經開了兩家鋪子,生意都很火爆!」

白若林心里笑了一下,面上卻說著客套的話。

金莎看時機差不多了,就指著白薇,故意問道,「白大哥,這位是?」

白若林立馬笑得開心,道,「這是我的太太白薇,如今百草堂都是她管著!」

趙瑞德的臉色微變了變。

金莎裝作不認識白薇的樣子,道,「這位太太真是面熟,我也認識一位安國的白小姐,說是已經同男家訂了婚,後來又偷人,被退了婚,也巧了,那位小姐也叫白薇!」

白薇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白若林趕緊上前扶住她,用一只手輕輕拍了拍白薇的肩頭。

然後又目光凌厲地看了金莎一眼,金莎禁不住微低了頭,白若林不屑再看她,卻用更加凌厲的眼神看著趙瑞德,一字一句的說,「趙老弟,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只說幾句,請你管好你的未婚妻!白薇是我的太太,她比世界上任何一個女子都純潔,也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女人,若以後再有人胡說八道,我可不管什麼督軍不督軍,就是拼了這條命,也不能讓我的女人受辱!」

趙瑞德一言不發,羞愧地低著頭。

白若林扶著白薇出了門。

他們走後,金莎雖然不敢笑出聲,心里卻著實得意,那白先生看起來非常生氣,所謂愛之切,恨之深,白薇此番回去,一定不會有好日子過了吧。

趙瑞德也不理金莎,自己出了店門。

金莎撅著嘴跟出去。

一直走了好遠,金莎才跟上他,氣道,「你走這麼快干什麼?我說的是實話,你生什麼氣?難道你心里還想著她!」

趙瑞德猛回頭,臉上清秀的五官因為氣憤而顯得有些猙獰,大聲道,「對,我就是想著她!」

金莎氣的臉都紅了,也大聲道,「她那樣的女人,在你家里就敢跟別人上床,簡直無恥!你還想著她……」

金莎還未說完,趙瑞德卻再也忍不住了,揮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金莎捂著臉,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他,淚水若珠子般滑過臉頰。

「趙瑞德!我對你的好你應該明白,就只差把心挖出來給你看!你都回報給我些什麼?這一個巴掌就是你的回報嗎……」說著她就說不下去了,抽抽噎噎地哭起來。

這時候二人已經走到了一個僻靜的胡同,但金莎這個樣子,還是有些太觸目,趙瑞德被她的哭聲鬧的心煩,只得耐住性子,頹然道,「金莎,我以後會對你好的,只是有一件事你記住,那件事不要再提了,對任何人都不要再提了!」

金莎听了前一句心里大喜,但听了後一句又不甘心,道,「若不想讓人說,就別做出來,既做出來了,就別怕別人說!」

趙瑞德在前面猛回頭,冷冷地說,「我死了也不會相信她會偷人!」接著又目光復雜地看了金沙一眼,幽幽地說,「事情怎麼會那麼巧,偏偏我出去了,田若恰好來了,而且還去了書房!」

金莎心里驚了一下,若不是趙瑞德這樣說,她都要認為白薇確實是偷了人,差點忘記了這是當年自己精心設計的一個局。

白薇再聰明,也還是栽在了她的手里。

一閃念的功夫,金莎的臉上是一副虛心認錯的樣子,道,「瑞德哥,是我錯了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提了!」

趙瑞德嘆了口氣,道,「咱們回去吧,大哥大嫂都在等著!」

金莎乖乖地點頭。

白若林扶著白薇上了車,自己開得飛快,不一會兒就到了揚子飯店。

白薇進了房間就一言不發地坐在了椅子上。

白若林替她倒了一杯水,面色溫和地說,「小薇別難過了,別人的胡話假話你何必在意呢?」

白薇听了這句話,眼里有了盈盈淚光。

白若林輕輕抱住她,道,「你想哭就哭出來吧,別只委屈自己!」

白薇卻還是沒有哭出來,只是低低地問,「為什麼你這麼相信我?很多人都不信的!」

白若林輕輕撫著她的滿頭青絲,說,「因為你的眼楮讓我相信。」

他還是沒告訴她真相,其實是他對她一見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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