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對。」三丫語調一轉,扯著王羅秋衣袖的手停止了擺動,認真地望向王羅秋,問道︰「姐姐,今日到什麼日子了?」
王羅秋略微深思了一下,道︰「應該是三月二吧!」不是很肯定,她好久沒看黃歷了。
「你確定嗎?」。三丫卻是未能听出那分遲疑了,急切地向王羅秋做再一次確認。
「這個……這個,要不,琉璃妹妹,你還是查一下黃歷吧。」王羅秋溫婉地提議道。
三丫听後,一拍腦袋,道︰「姐姐,你瞧我糊涂的,早就應該查查黃歷了。」話落,就徑直走到衣櫃旁,一頓翻找。好一會兒,才找到一本滿是褶皺的黃歷。
隨即,屋子里只听見沙沙的翻紙聲,可這三丫心中越急,卻越是找不到。
天才剛剛入春,前幾日下得冬雪還未完全融化,若是將手露在外頭,還是發涼。可現在這就找個記載今日的那頁黃歷,卻是整得三丫滿頭大汗。
王羅秋在一旁看不過去,止住了她的動作,「還是我來吧!」拿過三丫手中的黃歷,三兩下就找到了那一頁,正如她方才所說的,正是三月二,明日就是上巳節了。上巳節是踏春的好日子,屆時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小姐也會紛紛從府中出來,踏春游玩。另外,還有一些曲水流觴、修禊的活動。
不過,這歷年都有,很是普通,應該沒什麼大事會發生,怎麼三丫竟是如此大驚小怪。心中雖這麼想,但仍道︰「這黃歷上書的,今日就是三月二,可是有什麼大事嗎?」。
「還好,還好,這日子還沒到。」三丫隨手抹了把汗,一把癱坐在床上。
三丫還是未能回答王羅秋的問話,她復又問了一句,「到底是什麼重要的日子,讓妹妹如此慎重?」
「明日是小姐的生辰!」三丫側了個身子,直到換了個舒適的坐姿才定下來,正經回答王羅秋的問話。
王羅秋很是驚訝,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徐青綾的生辰,「可是小姐八歲的生辰?」
「怎麼會,我今年都十二了,小姐出生的時候,我才剛兩歲呢,還抱過呢!」三丫沒說的是,當時她還那麼小,怎可能抱得動徐青綾。只不過是她的娘親曾抱著徐青綾坐在床邊,而她也在一旁坐著,手挨過徐青綾的身子罷了。
那換句話說,小姐今年已經有十歲了,看著身量可是不像。當然,這話王羅秋只能是藏在心里,問出來的話,是極為不合時宜的。
二人沒再說些什麼,這幾日為了制糖也是累著了,稍微拾綽了一下,就各自躺下了。三丫是倒頭就睡,而王羅秋則是睜大著眼楮,很久未能合眼。
而小廚房中的徐青綾,見三丫和王羅秋相偕離去後,待滅了炤火,就鎖了小廚房的門,才離去。她照常繞著緋園走了兩圈,這已經成了她的習慣了,若是一日未繞園子走上幾圈,總覺得像缺了什麼似的。
盡管如此,但有個問題卻一直困擾著徐青綾。她有些納悶,她幾乎是一天不落在固定的時辰做著哈他瑜伽和普拉提,飯後也像今日一般繞著園子走走。且她的食量應是不大,她不知道原先的徐青綾飯量如何?但是自她在這身子的第一日起,食量就小。可不知道是為什麼?她覺得她並沒有瘦下來,還是保持著原來的體重,硬是沒減下去。
這讓她大受打擊,心情一度有些失落,今日才會遣了兩人,獨自一人逛著園子。自王羅秋來緋園住下後,她與三丫都是每人一日,輪流地陪著徐青綾散步的。
徐青綾沒見瘦,但是三丫卻是清減不少,而王羅秋才剛剛來緋園不久,倒是看不出來。
雖說心情頗有些郁悶,可是該堅持的,徐青綾還是一項沒落。逛完園子後,照常做著普拉提。隨後,也未去隔壁的屋子喊三丫她倆過來服侍,自個兒洗了手,淨了臉,抹上面霜,待一切收拾完後,就抖開被褥,沾枕即著,讓煩心事留著明天再煩惱不遲。
三月三,天氣明朗,白雲朵朵,微微的春風拂面而過,帶著些青草氣息,沁人心鼻。
徐青綾深吸一口氣,滿是一股甜甜的青草味兒,聞著嘗著都極為舒服。今早,本該是三丫當值,卻是王羅秋服侍她起身,也不知道三丫這丫頭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
「三丫呢?」徐青綾方才剛剛結束了一整套瑜伽動作,出了屋子,呼吸著新鮮空氣。現在離她起身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可三丫卻是還未出現。遂,問著隨伺一旁的王羅秋。
「琉璃妹妹應該是在小廚房呢!」王羅秋只告訴徐青綾三丫在哪,並不與她說清,三丫是在小廚房干什麼。
「早膳一向不都是從別院的大廚房中取來的嗎?她這是去小廚房干什麼?」徐青綾暗道,這可真是稀奇了,早間除了她醒得晚時,三丫會將從大廚房中取來的飯菜放在小廚房溫著,還有就是燒些水,基本上都是不用的。
這幾天,除了制糖的時辰外,一向很少有用到小廚房的時候。
況且今日她醒得比往常都早,她睜眼時,王羅秋已經起了,再怎麼說三丫也是醒了,難道說這一個多時辰里,三丫竟都是待在小廚房中?
王羅秋想到今早起身時,三丫就特意叮囑她,小姐問起時,萬萬不可透露,當時她是答應著的。可待小姐真的問起時,她又不能不說。故而,王羅秋現在是左右為難呀!當她正處于兩難之地時,三丫端著個食盤從小廚房中出來了,小心翼翼地向徐青綾她們行來,食盤中只放著了只印花大碗,碗口上方,是裊裊升起的白氣。
徐青綾見此,問道︰「你端的是早膳?」
「您先進屋。」三丫說著已經走到了徐青綾那屋的門前,卻是騰不出手來開門。王羅秋忙上前,輕輕將門推開,讓三丫進去。
徐青綾暗自月復誹,進屋看也不遲,隨後便進了屋,王羅秋尾隨在其後,而此時三丫已將食盤平放在了圓桌上。
徐青綾也不著急,緩緩走至桌邊,穩穩地坐在了那方凳上。這方凳經過王大爺的能手修繕後,已是平平整整了,上面也放著三丫繡的錦墊,坐著很是綿軟舒適。
湯水清透,面條粗細均勻,上面漂著幾片女敕綠的菜葉,和一個漂亮的荷包蛋,「這是何意?」徐青綾手指那碗面條問道。
「這是長壽面!」
「今日是我的生辰?」雖是問句,但卻非常肯定。長壽面是壽星才吃的,既然三丫如此費心,那必然是給她做的。
「小姐,您忘了?」徐青綾已舉筷挑起面條,側耳傾听三丫說話,「今日是您十歲生辰。」
只听見「啪」的一聲,筷子落在了桌上。
本尊竟然已經十歲了,可怎麼才這麼點身高。原先她還以為這身量,看起來最多不超過八歲,哪想到會一下子就漲了兩歲,「你瞧我這記性,近幾日事多,就忘性大。不過,三丫,你多大了?」
「奴婢虛長您兩歲,如今已是十二了。」三丫道。
徐青綾思忖片刻,三丫的個頭說十二是正常的,但是她未免也太矮了吧?
「是個大姑娘了,過不了幾年就該是議親的時候了。現在也不適合再喊你三丫了,以後還是叫你琉璃吧!」徐青綾略帶取笑道。
「小姐……」琉璃拖了個長調,跺了跺腳,臉頰泛著可疑的紅光。
徐青綾笑了,一旁一直未插話的王羅秋也跟著笑開了,頓時屋子里一片歡聲笑語。
而笑料的主人琉璃則是不依地嚷道︰「小姐,不帶這樣欺負奴婢的。」同時,一把拉住王羅秋使勁地搖晃,「姐姐,你可別笑我,你自己可也是議過親的!」
王羅秋眸光暗了暗,止了笑,徐青綾看在眼里,記在心里,但並不出言相問,這事還沒到她管的份上。
遲鈍的琉璃當然無從發現這一異樣!
「好了,好了,我不笑你了。」卻是笑聲還無法止住,過了好一陣子,才停下來,重新拾起筷子,用錦帕拭了一遍,夾起面條。這面條竟然還真是一根到底,如此手藝以前可從沒見琉璃露過。
不過,這好像是必須一根吃完,並且不能斷了,這讓徐青綾有些頭疼。
琉璃見小姐盯著面條直瞧,並不食用,道︰「這面粉是奴婢從廚房陳媽媽那要來的,今早和的,您快嘗嘗,可好吃了!奴婢的娘也夸獎過呢……」說到後面就沒音了。
徐青綾知道琉璃想起了她已逝的母親,卻當是不知,「女乃娘的廚藝是很好吧!」
「娘的廚藝好極了,在白姨娘最傷心的時候,娘煮得東西,她多少也能吃些。」三丫沒了剛才落寞的神色,帶著些自豪,述說著她娘親的好手藝。
那應該是在徐府吧,會有什麼事令白姨娘如此傷心?
徐青綾邊听著琉璃絮叨徐府的事,邊吃著長壽面,這整碗面條,也就是一根長長的面條竟是也下了肚。
王羅秋則是站在一旁靜靜地听著,一時間整個屋子充斥著奇特的靜謐和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