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道人輕輕淺淺地笑著,「關于這毒藥的毒性嘛……」說話間帶著幾分戲謔,「既然名為窈窕,那就先從字面上來看,美心為窈,美狀為窕。這勢必會影響新生兒出生時的分量和身形。而窈窕對母子均有毒害,懷孕的女子在生下這個孩子後,便不能再次受孕。不過,窈窕的毒素大多是被新生兒所吸食了,故而,對孩子的毒害將會更大。」
說到此處,秦道人的表情變得分外嚴肅起來,道︰「除了在出生時的分量不同于正常的嬰兒那般,在往後,隨著嬰孩的長大,那體重也會逐步增加,並時時犯有心悸之病,直到心力不堪負荷為止,最後,衰竭而死。」
「中此毒的孩童最多活不過十二,也有發覺孩子的體重過分不正常的爹娘,便勒令孩子減少食量,但這是慢性劇毒,可是能用此法可解的?」秦道人嗤笑道,笑話凡人的想法過于簡單蠢笨。
垂立于秦道人身前的徐青綾對此蹙了蹙眉,而一旁的佟掌櫃也擰了下眉。
秦道人只顧著自說自的,對二人的神情並不看在眼里,「解此毒需要三個步驟,一是,丹藥,這點你們就無須管了,只要替我備好藥材就行。二是,針灸,三則是,泡湯。」說著,便又往虛空中一抓,掏出一塊玉牌,不過,手立馬便僵在了半空。
秦道人待取出玉簡後,才意識到凡人沒有神識,無法查看玉簡,便怔了一下,隨手一扔,那玉簡便又回到了他的儲物袋中。
「佟掌櫃,麻煩取些筆墨紙硯過來。」便讓主人身份的佟掌櫃去取了筆墨紙硯來。
佟掌櫃應聲去了里間,而秦道人與徐青綾便是小眼瞪大眼,兩相無語,幸好,只不過幾息的光景,佟掌櫃拿著紙筆和硯台就出來了。
由徐青綾磨墨,佟掌櫃執筆,秦道人口述,將解窈窕之毒所需的藥材一一記了下來,不過,只記到一半,那秦道人便覺得佟掌櫃寫得極慢,很是不耐,一擺手,便讓停了。
也不知使了什麼法術,只見那狼毫筆,在無人執筆下,便動了起來,瞬間,墨香染上了整張宣紙,滿滿當當的一片黑字,字跡竟還頗為漂亮,筆鋒犀利,轉折處又極為圓滑,竟不似秦道人那性子。
秦道人輪番幾次在徐青綾和佟掌櫃面前使了神通,再木訥的人便也知道他必不是凡人,而徐青綾對此也上了心。
待秦道人隔空書寫完畢,徐青綾便輕輕拿起字跡已干的宣紙,上面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片,兩種不同的字跡融匯在一起,倒也不覺別扭。
宣紙上詳詳細細地記錄了藥材的名稱,何時采摘,取哪一部分,幾多分量,如何做初步處理等等,並按藥性分成了兩列,皆是面面俱到,徐青綾心中默數了一下,統共有七七四十九種藥材。
竟需要如此之多,其中有些藥材是徐青綾所知曉的,像是種在小樓前的藥田中的紫蕺,也就是清熱解毒的魚腥草;像是獨搖,也就是赤箭的古名,不過,這獨搖就不知是否能在藥田中尋到?
紙上所記錄的這些藥材中,小部分,她能辨認,但大多,她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
之所以能認出這些藥材來,那是因她前幾日,閑來無聊,翻找書籍時,發現在上次買來的書籍中不知何時夾雜了一本古醫書,就看了一些,否則這些平常的藥材換成了古名,她還真以為這些藥材必然珍貴,在市面上是買不上的,更何況是小樓前的藥田。
而接下來秦道人的一句話,更讓徐青綾震驚,「這只是煉制丹藥所需的藥材,針灸時到是不需要多少藥材,不過制作藥湯的還有另一份藥材。」
話音剛落,放在八角幾上的空白宣紙,竟是飄了起來,到達半空時,便又豎了起來,與地面垂直。隨後,秦道人用一手一指,那狼毫筆便也漂浮起來,迅速地在紙面上一番勾畫,少頃,一張寫滿藥材的宣紙便落在了徐青綾的手上,剛好覆在之前的那張藥材之上。
「這是熬煮藥湯的一份藥材。這兩份藥材,你們可是能在午間之前辦齊?」秦道人說得頗為輕松,似乎,那藥材就在眼前般。
徐青綾的臉色極為難看,看了這兩個藥方,有些藥材需在太陽初升之時采摘的,有些則需子夜收集,盡數不能全從濟世堂等藥鋪中買齊。有些更是不知何物,也不知是否存在,這哪里是短短幾個時辰便能辦成的。
「秦道人,這藥方中的藥材並不好收集,您看是否能多寬限個幾日?我們好做更充分細致的準備。」徐青綾提出了要求,事必量力而為。
「我不能久留于此,你們盡快收集!」思忖片刻,道︰「那就至明日午時吧!」秦道人態度甚為堅持,不願再多留出些時日。
徐青綾還想力爭,一旁的佟掌櫃出聲了,「青綾,將那藥方交予爺爺看看。」緩解了方才過于緊繃的氣氛。
雖是不滿秦道人的不通人情,但徐青綾不打算違背佟掌櫃的意思,便將兩張藥方遞給了佟掌櫃。
他拿過後,細看了幾遍,便答應了下來,「……那就這麼商定了,明日午時,我讓人備好藥材,還請秦道人屆時為青綾解毒。不過,不知秦道人煉丹需要多少時辰,是否將這些功夫為您余出來?」佟掌櫃建議道。
「不必了,你照著我的藥方著手準備就是了,其他的,無須由你來操心。」秦道人硬生生地道,拒絕了佟掌櫃的好意。
竟是一絲一毫看不出兩人的交情,不是說是佟掌櫃的友人嗎?這小樓前的藥田也是佟掌櫃幫秦道人照看著的,怎會對他如此不客氣?徐青綾暗暗猜測著,倒是想不透其中的緣由何在。
佟掌櫃點頭應是,還是將秦道人不太妥當的要求應了下來。
「行了,你們出去準備吧,別待在這里了!」直言驅趕他們。
徐青綾不滿地嘀咕了句,真是不懂禮數,你想送客,舉杯喝茶便是了!
不過,佟掌櫃應了,「青綾,隨爺爺走吧!」
徐青綾自是不能說些什麼,便點頭應諾,與佟掌櫃一道向著門行去,在即將推門離去時,卻是被秦道人一聲「慢著!」給生生地頓住了腳步。
兩人轉身,「秦道人,可還有何吩咐?」佟掌櫃猶疑地問道。
「我方才忘了說,解窈窕之毒,還有一個最最要緊的物事,那便是藥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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