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綾一行人向錢大人行了禮,而此次錢大人賜了座,不若上次一般,她一直未曾坐過。待她坐下後,兩人便開始相談買賣房屋的諸多事宜,而趙牙子在一旁提醒著遺漏之處。
這錢府是錢大人來京城為官後,才買的,他的族親等都在老家,如今,就只剩他一人。而四周的鄰里盡是為官的,而祖上又多在皇都,且日前無須買房,便省卻了遍問親鄰這一環節。
「……待左大人府里的左大管家過來後,你我便一起去順天府將過戶手續辦了便是。」錢大人如是說著,並讓一旁的丫鬟打開手中的匣子,輕放到徐青綾身旁的茶幾上。
「是我這院子的房契,你看一下吧!」錢大人指著那匣子道,神情多多少少有些感傷,再過些功夫,這耗費他不少心力的院子便不是他的了,遂,無聲嘆息。
徐青綾應是,便拿出放在匣子中的房契查看一番,上頭的文字都與這院子比對得上,沒有任何差錯。
而就在此時,錢府的下人來報,左大管家來了!
「快請進來!」錢大人一听,忙吩咐下去。
不一會兒,進來一個約莫三四十歲,頗為干練精瘦的中年男子,向錢大人作揖行禮。
錢大人免了禮,便指著左大管家,為徐青綾介紹道,「這是兵部尚書家的左大管家。」又指了指徐青綾道,「這位是徐小姐,我這院子的新主人,徐尚書家的族親。」
那左大管家向徐青綾行了一禮,「在下見過徐小姐!」並未因她只是個女子且又沒什麼背景,而輕怠她。
而徐青綾哪敢收受,忙離了坐,還了半禮,喊了聲,「左大管家!」一並說了些以後成了鄰里,可能還會有麻煩他之處的客套話。
而那左大管家自然是應是,說了些鄰里之間就是應該相幫之類的場面話。
「今日請你來,是為老夫與徐小姐做個公證的,你也已是知曉的,那我們便不再耽擱了!」然後轉身對身邊的丫鬟道︰「一切可是準備齊全了?」
那丫鬟點頭應是,錢大人便道︰「徐小姐,左大管家,那我們出發吧!」
兩人均點點頭,尾隨在錢大人身後,出得大門,上了各自的馬車,一行人往順天府行去。
一個半時辰後,徐青綾拿著紅契與房契等相關文書從順天府衙出來,心中感慨萬千,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便一直寄居在別院之中,如今總算是有自己的家了!也不用再擔驚受怕,哪天夜里那人會再次出現,立站床前,好乘機下手殺了她。
徐青綾搖頭,不再細想,而是回想起方才在府衙內辦得一應手續。
在府衙內,買賣房屋的手續倒是並不繁復,無非是立契、繳納契稅、印契等等,有了左大管家做公證人,更是方便許多,畢竟宰相門前四品官,兵部尚書府的大管家地位自然也不差,且這些管家一向多與順天府打交道,里面辦事的官吏也是相熟的。
故而,徐青綾交了買房的八成銀兩,並緩上了五日,讓錢大人有時間收拾返鄉的一應物事。自然,五日後便也是交房之日,更是她入住之時,屆時,還得雇佣一些下人。
一切都順順當當地辦完了,一行人便出得府衙。
出來後,徐青綾與錢大人行禮告辭,約定五日之後將剩余的房款付清,他便要啟程返鄉了。
又與左大管家互行了禮,並道了謝,在打賞了一些銀兩後,徐青綾便在王羅秋的攙扶下上了馬車,並吩咐王大爺驅車去青衣坊,她要買些物事。
……………………………
在原先買碧玉簪子的首飾鋪內,徐青綾買了幾樣小物件後,便出了門。恰巧,它的旁邊是一家成衣鋪子,她正好要買些衣飾,便轉身與王羅秋一起進了成衣鋪內,王大爺一直未曾相跟。
這家鋪子看起來很是不錯,按不同的衣物類型,分類擺放著,想要買什麼物事,便到相應的木櫃上,挑選便是。且成衣樣式比照一般鋪子來說,新穎不少,布料也算是精致,一些小家小姐、太太,落魄的大家小姐、夫人等等都會從這鋪子里買衣物,穿出去也還算是體面。
徐青綾順著自己的喜好,挑選了一件翠色薄煙紗小襖,一條纏枝玉蘭花紋飾織錦紗裙,都是這時節穿得的,所以完全是比照著自己如今的身形所買的。加上琉璃如今手頭正做著的幾件衣裳,春天的衣裳完全是夠穿的。
接著,她又挑選了幾件夏衫夏裙,但皆是偏小的,當夏季來臨時方可穿得。又挑了些配套的絲絛,披帛等,徐青綾便喚了躬身立在一旁的侍應過來,算出所費銀兩,便讓王羅秋將銀兩給了他。
自己則坐在了待客的椅子上,等著他們將她所買的衣飾打包,放在包袱中,到時好離去。
此時,卻是突然傳來一陣哭天搶地的聲音,「老天啊,我怎生如此倒霉?竟然來了你們這店里,你怎麼能做出如此店大欺客的事呢!」說完,便又哭將起來。
便見一婦人,坐躺在地上,嚶嚶啼哭,像是有人欠了她幾百銀兩未還的模樣,哭得煞是淒慘。
旁邊立著一侍應,手足無措地看著她,連聲勸道,「這位太太,真不是我撞得您,店里人多,您快起來。」
那侍應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勸那婦人起來,免得在人前失了臉面。
婦人听了,立馬抬起頭來,怒聲斥道︰「怎麼,你們店大欺客,我還怕我這臉面不保嗎?」。猶帶哭腔,卻是怒氣盡顯。
「太太,我真沒撞了您!」那侍應滿頭是汗,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是不斷地聲明自己未撞那婦人,卻是無憑無據,無法讓那婦人信服。
這來回幾聲嚷嚷,使得店里的客人都圍觀上來,形成一個不大不小的圈子,而徐青綾則是坐在圈外的木椅上,剛好透過這有些殘缺的圈子口往里看去,里面的情形一目了然。
那侍應不像是在扯謊,否則也不至于如此慌亂無措。看那婦人倒地的姿勢,似乎也確確實實是被人撞倒的,兩人都覺自己受盡委屈,兩相對峙,卻是無任何結果。
「就是你撞得,否則,我好端端地正要出去,怎麼會突然跌倒在地。」停頓了一下,卻是突然想起什麼,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覺得我沒有銀兩,又未在店里買物事,因此,才撞得我!」那婦人很是委屈,臉色頓時羞愧地紅了一片。
在旁圍觀之人,均是紛紛打量那婦人,這自然包括在外圍的徐青綾,只見那婦人穿著漿洗得發白的舊衣,此時,衣服上已沾上了不少地上的塵土,再加上那眼楮明顯哭得有些紅腫,糊了妝容,顯得有些狼狽不堪。
見眾人均望向她,那婦人臉色更紅,羞愧萬分,又是一聲怒斥,「我這一把年歲了,雖是家境破落,但也由不得你如此欺我。」
「太太,我怎麼會這樣待您呢?掌櫃的一向教導我們,不管是何身份的客人來此挑選她們的心意之物,我們都需平常心對待,切不可怠慢任何一位客人。」那侍應總算是找到一個理由,來言明這並不是他撞的。
周遭的客人紛紛點頭應聲,說這店鋪的掌櫃向來教導有方,至今未曾出現過如此之事,怎會店大欺客,如此雲雲。
看來這掌櫃的,頗得人心。
客人們均為掌櫃的說話,那婦人更下不了面子了,「難道是我在欺騙你們嗎?我們孫家雖然現在落魄了,但是我孫王氏的人品還是可以保證的。」
听到那婦人自報家門,一眾圍觀之人,又開始紛紛議論,知曉孫王氏來頭的,便左右相告。
說這孫王氏也是可憐的,孫大人一向為官清廉,在民間頗受好評,眾人也听說過孫王氏,她是孫大人死了嫡妻後,後娶的繼室。不過,待那些前妻的兒女那是沒話說的,最後怕那些子女多心,連自己的子嗣都未生下。
不過,氣人的是自從孫大人死後,那些子女卻是不認這位後母,一個破箱籠便將她趕了出來,她便是獨自一人在外頭租了間屋子,孤苦零丁地過活。自此之後,那些敗家子女便將原先的家產,耗個精光,便又開始賴上孫王氏,一家幾口人如今窩在一間小小的屋子之中。
一提起這個,孫王氏便又覺得委屈萬分,今日她原本是想給唯一待她還算不錯的小女兒買個生辰禮物,卻是在店鋪中看了一圈,又顛了顛銀兩,怕是不夠。
因此,動了出去後便將老爺生前送她的首飾典當了的念頭,哪想到她會被那侍應撞倒在地,她又是個自尊心甚強的人,怕那侍應見她家境落魄了,看不起她。
故而,才有了現今這樁子事。
圍觀的人因這孫王氏的身世,一下子靜了下來。然而此刻,卻是從人群中冒出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可是這家店鋪的掌櫃的,也不是這般人啊!怎會縱容她的伙計如此這般待客呢。」
這聲音一出,原本靜謐的鋪子內又炸開了鍋,客人們分成了兩撥,一撥替掌櫃的說話,另一撥替孫王氏說話,真是喧嘩異常!
徐青綾尋聲望去,一眼便看到了一個多月前在街上及青衣閣中踫到過兩次的少年,今日卻是穿著女裝,面容清秀俊麗,也是翩翩少女。徐青綾一笑,看來這少女也是好管事的。
但當那女子的縴縴素手伸向前方,那衣衫華麗的小姐垂掛在身側的錢囊時,徐青綾的眉尖不覺深蹙,無怪乎方才覺得這場景莫名熟悉,又覺那少女的聲音如此耳熟,竟是老相識。只不過,這次她成了看客,之前她與琉璃則是受害之人罷了。
而今日這侍應和孫王氏,同樣當了一回她的棋子。
徐青綾方才對她還有些好感,如今,卻是有些厭惡,人真是不能看表相呀!
正待徐青綾想上前幾步,卻是那唐蘇派了東子來喚,急著讓她過去一趟。
徐青綾再看了一眼鋪子內的情形,看來只能是由著掌櫃的來調節了,也不知這掌櫃的在哪,竟是久未出現。
東子在一旁催促,徐青綾讓王羅秋拿上付了銀兩的衣飾,便跟著東子出了鋪子。
她自不會知曉,那少女在她離去之時,看了她一眼。
她更不會曉得,這少女在幾年後,會與她姐妹相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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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瓔影
書號︰1738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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