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田桂香之言,琉璃邁步就想進鋪子去阻止。
徐青綾上前一步,趕在之前攔住了她,厲聲斥道,「怎麼如此沉不住氣竟比三年前還不如」
這一聲斥責是極重的
「可是,小姐……」琉璃張口欲言。
「你還怕她真拿出甚麼證據來不成?你別忘了,這家鋪子是誰的」徐青綾厲眼一掃那猶在自得的田桂香,復又沉聲道,「房契還在我手中,即使她偽造房契,也得看她過不過得了順天府衙那一關,你怕甚麼」
琉璃被徐青綾說得訥訥無言,垂首立在徐青綾身邊,不再言語。
徐青綾輕嘆了口氣,緩聲道,「且看她拿的是什麼證據,到時候,再做應變不遲省得到時,無了章法,讓人有機可乘。」
琉璃低垂著頭,梗咽道,「小姐,是奴婢方才魯莽了」
「好了,先留心看著再說」徐青綾指了指鋪子。
她們所站的位置絕佳,屋內的人看不到她們,她們卻能將鋪中的情形,一寸不落,盡收眼底。方才那會兒功夫,鋪子內的夫人小姐只是相互之間議論紛紛,探討著田桂香所言的可信程度。
而那田桂香還未拿出她所為的證據,只是滿臉得色地看著眾家夫人小姐各異的表情,心中暗笑不止,都是些沒經過場面的婦人,如何比得過她這久沙場的
眾人爭論半晌,還是得不出結論
有人提議道,「等她拿出證據來,我們再來判別這鋪子到底是否是他們家的」
「對,拿過來瞧瞧」
見此,田桂香臉上的笑容一僵,不過,半晌又露出笑臉來,「夫人小姐們,請稍等,我這就去取來。」
「去吧去吧我們在這里等你回來」
田桂香眼神閃了閃,僵硬地一笑,便轉身帶著一個婦人離去,幾步便進了內院。
身邊的婦人回頭看了眼猶在晃動著的門簾,挪動幾步,靠近田桂香,低聲道,「姐姐,我們哪有什麼證據啊這鋪子本來就是那日來鋪中的小姐的如今那些夫人小姐們還等著看呢?這該如何是好」
那婦人神色慌張,茫然不知所措,這拿不出證據來,就無法交代那些夫人小姐們。她們這些可是常客,要是讓老爺知道了,這還得了
田桂香眼中透著絲厭惡,一把推開她,不耐道,「離我遠點」狐狸精,要不是你蠱惑老爺,老爺會讓你與我一道共同打理鋪子?
想到此,田桂香更是生氣,大聲斥責道,「慌什麼沒有證據,難道就不能造一個?」
這一聲怒吼,她自認為完全彰顯出了她當家主母的氣勢來心中不由冷哼,一個小小的姨娘,也敢在她面前張狂
那薛家賈姓姨娘唯唯諾諾地應是,忙緊緊跟上自家主母。
田桂香怒氣未消,「那些個臭婆娘,竟然也敢來管我家家事,真是不知好歹,不過是鋪子的常客罷了,她們以為自己是個什麼人?哼,我說有證據,竟然真讓我拿出來……」
一路上,田桂香不停嘟囔著,嘴一刻都不帶停的。
總算在她進了屋子後,院子內又恢復了平靜。
而在鋪外,琉璃忍不住問道,「小姐,要先進去嗎?」。
徐青綾思忖片刻,依舊搖搖頭,「再等會兒」
在眾人即將等得不耐煩之際,田桂香總算是姍姍來遲。
田桂香*光滿面地道,「讓各位夫人小姐久等了」笑容極為燦爛,拍拍腦袋,解釋道,「一時之間,竟然忘了將房契與遺書放在哪了?找了好一陣子,這才耽擱了不少時間。」說罷,垂下手,藏于身後。
這田桂香的一連番動作在徐青綾看來,極為可笑,再加上她身後仍微微顫抖的手,嗤笑一聲,不過是個空架子而已。
田桂香將手置于身後片刻,稍稍緩解了緊張情緒後,便將手伸向那賈姨娘,面仍朝著眾人訕笑,「拿來」
「什,什麼?」賈姨娘顫聲發問道,拿著兩張薄紙的手不停的發抖。
田桂香對著眾人一笑,將面轉向賈姨娘後,臉色當下一沉,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還能是甚麼當然是房契與遺書」
那一字一句皆是從牙縫中蹦出來一般,嚇得賈姨娘臉色蒼白。微怔了一下,卻是靠近田桂香,冒著被正妻責罰的危險,猶自勸道,「姐姐,這房契與遺書都是妹妹寫的,我怕,我怕那些夫人們不好蒙騙萬一穿幫了怎麼辦?」
「你不說,誰會知道」田桂香怒瞪著賈姨娘,要是她會識字的話,何必拉上這個膽小鬼,「你只要閉緊自己的嘴巴就行,其余的,你就別管了」
話落,便一把扯過賈姨娘手中的那兩張薄紙,將紙攤開,高舉過頭頂,「夫人小姐們,請看這就是證據這是我家鋪子的房契。」又將另一張紙攤開,「這是我家老爺子往生前,寫的遺書」
有人想湊近看,田桂香卻在那人湊近之時,將紙一合,「對不住,鋪子的房契與老爺子的遺書不便給大家近看,請夫人小姐們在遠處一觀。」
這屬于私人之物,主人家提出不便近看,眾人也不好舌忝著臉湊近查看,那人只好悻悻然地退回了原位坐下。
「這樣大家便信了吧這家鋪子的的確確是我家老爺子留給我相公的以後還請諸位莫再听別人家的葷話。我在這還有個不情之請,麻煩在听別人說起,也請諸位幫忙解釋一番,別毀了我們薛家的清譽。」臉上帶著勝利的笑容,田桂香不知羞恥地要求道。
眾人方才也是存著看好戲的想法,才讓田桂香拿出證據來,讓她們樂上一樂。現今她確實拿出證據來了,之前嚷嚷地最大聲的,連忙應道,「這當然是沒問題的,薛掌櫃信譽一向極好,我們絕不能眼看著他死後還清譽不保」
眾口鑠金
琉璃心中著急,想再次勸說徐青綾之時,抬頭,卻發現小姐已經步入了鋪子,慌忙與其他丫鬟一道,跟了進去。
「薛夫人,你可得跟眾位夫人說清楚,這家鋪子到底是我的,還是你家的可別讓薛掌櫃的信譽,在死後,毀在你手中。」徐青綾邁進鋪子,不溫不火地道。
田桂香見徐青綾進來,臉色極為陰郁,而賈姨娘更是嚇得癱軟在地,連抬眼瞧上徐青綾一眼的膽量都沒有。
「我不認識你你是誰」伸手便戳向徐青綾的額頭,哭訴道,「天可憐見的你這惡人是不是見我早早沒了公公,便想欺佔我們家的鋪子。」
徐青綾閃避過那短胖的手指,嗤笑道,「薛夫人真是健忘我們不是前幾日才見過嗎?哦,對了,就是薛掌櫃自盡那日。我還听我那管事提到,前一日,薛掌櫃與他在酒樓吃飯,而且還告訴了他一件大事。薛夫人,可想知道是何事?」邊說著,邊逼近田桂香,兩眼不離她的表情。
果不其然,田桂香臉色發白,難道死老頭將他兒子的丑事告訴外人了,這老不死的,死了也不叫人安生隨即,又搖搖頭,不對,他是回來告訴東家不讓再租鋪子,想將積蓄拿出來另外租賃鋪子時,才發現自家相公挪用了那筆銀兩。
暗笑道,小丫頭片子,跟我作對,還女敕著點,你能知道什麼?
遂,大笑一聲,「你我素未謀面,況且,我家老頭子可不曾在前一日,與人上酒樓用過飯,你別想以這種小把戲來訛詐我家的鋪子」
完全地顛倒是非
「是嗎?」。徐青綾曼聲道,聲音中鎮定異常,絲毫不見慌亂,「那得說出來,才清楚,我這話到底是真是假,是不是?」
田桂香面上一驚,畢竟是心虛,將兩手交握,發現手心中滿是汗水,卻仍是強詞奪理道,「哼,你這惡人,我倒要听听,你能說出些什麼?」
徐青綾也未立刻就說些什麼,只是輕柔地用帕子拭著不見絲毫污漬的手心,動作優雅至極,緩慢至極,繞得人心癢癢,繞得田桂香心中更是不安。
「這位姑娘,你快說說呀如若這鋪子是你的,我們也好為你做主啊」已有急性子的夫人出聲道。
「李家夫人,你這是說得什麼話這家鋪子本來就是我家的,你別摻和我家家事,先管好你家的那檔子的事情吧我看你呀還是好好抓住李員外的心,才是正經事」田桂香仍在指鹿為馬,急著辯駁道。
李家夫人指著田桂香,「你你你」連發三聲,卻是被氣得說不出其他話來猛地起身離座,甩袖對自家下人道,「我們回去,以後別上這家鋪子買物事。」話落,便不再看眾人一眼,疾步離去。
田桂香這辯駁不清,卻是將人給得罪了去。
其余人,竊竊私語,紛紛指責這田氏桂香,當眾揭人之短,想來是個沒眼色的。有人也想離去,卻是被一旁人拉住,「看看後續怎樣,我估模這鋪子肯定是那姑娘的。」
那人點點頭,又坐了下來,此刻,眾人完全是一副看好戲樣。可以說,原先是隱藏著的,此刻,卻是明擺著看戲。
徐青綾眼帶「憐惜」地望了田桂香一眼,這都不需要她將事情挑明,她的性子完全能讓所有人都站在她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