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前陣子的雨水洗禮後,這幾日沁水城*光明媚,天氣極好。
徐青綾輕輕吹開飄落到臉上的櫻花,側轉身子,望著石桌旁忙碌的丫鬟們。
此時,幾個識字的丫鬟正在書寫著帖子,春宴的帖子。這是徐青綾應了華霽月的要求,明日在府中宴請一些友人用的。
少頃,珊瑚拿著已寫成的一張帖子,向徐青綾所躺著的美人榻而來,「小姐,您看,這麼寫,可合適?」說著,便將帖子遞與徐青綾。
徐青綾抬手接過,看了一眼,便道,「就照著寫吧」遞回給了珊瑚。
「是,小姐」珊瑚曲膝行禮,退回了石桌旁,與幾個丫鬟說道幾句,便又開始恢復了方才的忙碌。
徐青綾則側轉了身,平躺在美人榻上,微眯著眼,望著蔚藍的天空,怔怔發呆。
憶起那日在街道上的落荒而逃,徐青綾不由得又紅了臉,這實在是有違她的性子。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曲岩兮所造成的,他為何還要再與她百般糾纏?
她對他已再無感情了,從發現那次事情開始便沒了感情那次讓她發現他並未對她存著任何感情的那次,那次讓她見到他真正所愛著人的那次,感情就斷了,想要再續情緣,那是再無可能了。
收回復雜的目光,徐青綾轉頭望了眼石桌,發現就只剩下珊瑚一人,與一摞請帖。
珊瑚見徐青綾望來,忙笑著回視道,「小姐,帖子已寫完了,午膳後,奴婢便讓小丫鬟們將帖子分發給各位公子,小姐。」
徐青綾輕點了下頭,問道,「鋪子的事情打理得如何了?」
「已基本上打理妥善了,該遣散的人都遣散了,只余下幾個老邁的伙計不好打發,他們先前是跟著薛掌櫃打拼的。」珊瑚稟道。
想來是他們早已知曉自己的前雇主入獄了,而前雇主與新主子又是交惡的,在她那必然討不了好處。故而,她當時給了些銀兩,便將他們打發了。只不過,有幾個老邁的伙計因是跟著薛掌櫃的,掌櫃死了,唯一的念想便只剩下這間鋪子了,這才不願離去。
「那就留著吧鋪子得翻新,也需一些人手,正好讓他們補了這個缺,待鋪子修繕完了,就讓他們做些灑掃的活兒。」這活兒也松快些,並不累人。
徐青綾之所以如是安排,主要是想全了她與薛掌櫃之間情分。畢竟薛掌櫃的死,她多多少少逃月兌不了關系。這般做了,以後便是兩不相欠了。
「那你盡快著手將鋪子修繕起來。稍後去西次間拿之前我所描繪的圖,屆時按著那圖修繕便是了。」這鋪子,她是打算開酒樓的,她早早便知曉了餐飲業不僅在現代,更在這個時代,都是極為掙錢的,辛勞卻暴利的行業。
只是之前一直是時機未到,好不容易,找到了那釀酒的物事,時機也成熟了,她也該把店鋪修繕起來。而她想經營的酒樓,卻是與唐蘇的青衣閣不同的,所以,店面的設計得按著她畫的圖紙來才是。
「喏,小姐。」珊瑚點頭。
「沒什麼其他事的話,你也下去吧我歇會兒」徐青綾抬抬手,遣她離去。
珊瑚听了,擔憂道,「小姐,雖是春日,但是屋外還是帶著涼意。奴婢回屋中,給您帶條薄被」
徐青綾點了點頭,一炷香的光景後,珊瑚便拿著條春被,折了回來,替徐青綾輕輕蓋上,隨後,行禮離去。
睡了大約半個時辰,徐青綾便醒了,隨後,在用了午膳後,便捧上茶水,靜靜地坐在炕上看書。
徐青綾感覺只是過了短短一會兒,便有丫鬟來報,帶著華霽月的回信回來復命,說是華霽月听了後,極為高興,立馬就寫了回信,說是明日必定到。
也是,華霽月就住在隔壁,因是極快的。又是她之前提議辦春宴的,自然是高高興興的應了。
徐青綾讓身邊隨伺的琉璃打賞了那小丫鬟,便繼續捧著書看。
可是,她剛剛捧起書籍,卻是另一個丫鬟來報,「……唐掌櫃說她明日必定到,請小姐放心。又讓奴婢帶了兩批料子,說是讓小姐做春裳。」說著,呈上來兩批布料,皆是極為鮮女敕的顏色,完全能顯出少女的青春靚麗來。
徐青綾頗為無奈地一笑,唐蘇送了她那麼多料子,她根本就是用不完。除了挑選了一些,賞給了身邊的得力丫鬟,還有一大堆是積壓在庫中的。
作為酒樓掌櫃的唐蘇,為何會有那麼多布料?這使她不得不將唐蘇與原先青衣閣的東家聯系起來,之前,青衣閣就是做成衣的。
「收了吧」
夏桑接過小丫鬟手中的兩批布料,對著徐青綾笑道,「小姐,這兩批料子,正好給您做一身鵝黃春衫。」說著,便將兩批料子放到安置在內室的箱籠中。
同樣是打賞了小丫鬟後,徐青綾復又捧起了書籍,正打算瞧上一眼,余光又瞥見一個丫鬟進來。這來來回回幾次,都被打斷了,要再接上去看書,那是無比痛苦的。
因此,最後,她還是歇了繼續看書的念頭,飲著茶,偶爾與丫鬟們說說話,坐等著那些被派出去遞帖子的丫鬟回來。
半個時辰後,徐青綾問道,「還有哪個公子,亦或是小姐,未曾回復的?」
琉璃翻開記錄的冊子,「小姐,還剩下韓公子一人。」
「嗯。」徐青綾輕應了一聲,便只是抿茶,不再開口,眼神深邃,思量著。
韓逸一向是最積極的,即使她沒有邀請他過來,他也總是厚著臉皮,跟著唐蘇一道來。這次,她可是將帖子送到了他的府邸之中,竟然還未回復。可真是奇了怪了。
徐青綾百思不得其解,卻是不知,她的帖子,已被韓逸的母親韓夫人給攔了下來。
韓夫人面容嚴肅,不怒自威,冷聲道,「去告訴你家小姐,明日的春宴,我兒子就不過去了。」
韓夫人與 國公不同,韓逸雖是他們的老來子, 國公極是疼愛韓逸,而韓夫人卻是處處管束著他,與別家不同,他們家是慈父嚴母。
「是……是,夫人。」小丫鬟簌簌發抖,吞吞吐吐地應道。
韓夫人面容嚴肅,她身邊的得力媽媽也是板著張臉,余下的丫鬟們也都不是吃素的。珊瑚派的這個小丫鬟哪里經歷過這等陣仗,自然是,手腳發抖,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是一味地應是。
回了府中,就立即將事情的告訴了徐青綾。
听了小丫鬟的話,徐青綾不由一怔,韓逸這般妖孽,竟然會有這麼個嚴厲的母親不過,他的母親似乎對她有些成見呀她不信,韓夫人會管束韓逸到如斯地步,竟然連他的外出,都已經限制了。除非對她有誤會或者是成見,方能說得通。
徐青綾扯嘴一笑,莫不是因著她的身份,所以才阻斷了韓逸與她再來往。亦或是,在這中,還發生了她所不知道的事情。而她,更相信是第二種原因
「奴婢知罪,請小姐懲罰。」小丫鬟低垂著頭,不斷地絞動著衣袖,極為不安。
「行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那等陣仗,豈是你這個小丫鬟擋得住的」隨後,喃喃道,「他不來就不來吧」似是自語。
也好有著韓夫人的管束,也能斷了他對她的念想。她與他並無可能,何必讓他到情深處,傷他傷得更徹底呢?
徐青綾下了炕,趿拉上繡鞋,便進了內室。
小丫鬟見小姐久久沒有讓她離去,便抬起頭,恰好看到徐青綾的背影。無措地望了一眼,仍在原地的琉璃。
「行了,你下去吧下次,千萬得注意,要交到韓公子本人那,切莫將物事交給下人」琉璃回頭望了一眼已垂下的簾子,提醒道。
小丫鬟忙應是,連連保證,下次必定交到本人手上,定會好好完成小姐交付的事情,便退了下去。
待小丫鬟一離開,琉璃便進了內室。
一踏入,便看見徐青綾面無表情地靜坐在床榻之上,便上前,輕喚了一聲,「小姐」
「嗯」徐青綾抬頭望向離她三步之遠,滿臉擔憂的琉璃,輕笑一聲,「你還真以為你家小姐,會為了這小小的事情傷懷?你想多了,你家小姐一向心硬的很,在對待曲岩兮上,你便看出了不是?」
「可是,小姐,韓公子畢竟跟曲公子不同,韓公子是真心待您的,您……」琉璃勸解道,她還是覺得韓公子才是小姐的良人。
「琉璃,你莫天真了」徐青綾打斷了琉璃,「且不說我現今只是個庶民而已,即使是回了徐家,恢復了徐家五小姐的身份,那又如何?只不過是官宦人家的庶小姐,這樣的身份豈能配得上 國公家的嫡子?以後這事情莫再提了。」
一語便點醒了一直抱著幻想的琉璃,身份使然,這是半點由不得人的。
可是,做不了正妻,讓韓公子納小姐為妾也是極好的。韓公子這般傾心小姐,必然不會讓正妻欺負小姐的。況且,像小姐這般官宦人家的庶女,若要嫁人為妻,也嫁不了好人家。
琉璃越想越對,便月兌口而出道,「小姐,如若是韓公子,納您為妾也是極好的他必定……」不會坐看著小姐,被人欺侮了去的。
這句話還沒說出,便被徐青綾的一聲嚴厲斥責,「閉嘴」生生給斬斷了。
「這種話,莫要再說了我是不會為妾的」徐青綾作為現代人,本身就對古代男人的三妻四妾極為反感。更何況,是為妾
「即使韓公子對我再好,這又能持續多久?色衰愛弛,誰又能預料到,他何時會冷漠了我?往後的處境,會多麼難堪還不如一開始,就對我不冷不淡呢」徐青綾在完全未考慮到自己的能力外,對琉璃進行一番洗腦,讓她乘早死了這個心。
琉璃木木然地望著徐青綾,自己腦中接受著徐青綾剛剛灌輸給她的想法。左右思量,才道,「小姐,奴婢以後再也不提了」
徐青綾仍板著一張臉,重重哼了一聲,「記住就好」心中卻是發笑,琉璃真是好忽悠
正想著,卻是听琉璃道,「可是,小姐,您中意哪位公子?」
琉璃是對韓逸死心了,可這並不意味著她對徐青綾的婚事就漠不關心了,「姨娘不在了,您又不想回府,呃,回徐府去。這沒個長輩操心婚事,可是如何是好」
徐青綾心中無奈,暗嘆道,琉璃真是越來越往婦人方向發展了為了應付著琉璃的滔滔不絕,徐青綾隨隨便便地應著,「我年紀還小呢」
無意中的一句話,卻是讓琉璃黃河泛濫,已不是滔滔不絕可以形容了。
「哪里還早?小姐,過幾日,便到了十四歲的生辰了。要是喚作平常人家的小姐,這般年紀,媒婆該上門了。這個時候,差不多也該議親了……」
徐青綾很想掏掏耳洞,朝天翻翻白眼,可是,她並沒這般做,只是轉移了話題,問道,「琉璃,明日春宴的點心、菜肴準備得如何了?」
「哎呀奴婢忘了得去囑咐秋實一聲,哪些菜該撤了,哪些該事先做。還得知會劉媽媽一聲,明日應該采買哪些食材,還得與……」
頭一次辦春宴,也沒有慣例可循,只得是在錯誤中模索正確的道路,不免有些慌亂與安排不周之處。
「那還不快去,在這叨叨什麼?」徐青綾逮著機會,便急著遣她出去。
「哦,那奴婢就退下去了。」琉璃曲膝行禮,匆匆退了出去。
耳根子總算是清淨了
徐青綾望天長嘆了一聲,對于自己的婚嫁,她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只不過,在這個年代,一夫一妻制度,是極難,極難的所以,她不敢過多奢望。只希望自己能找到一個與王羅秋的相公般,老實敦厚的人,過著平凡的小日子,這樣,她便知足了。
最多不過是一輩子不嫁,寧缺毋濫,一直是她所奉行的。
而方才與琉璃說的那種情況,她想她是不會允許它出現的。之所以說出來,只不過是嚇嚇琉璃。即使,有一天,真的嫁入王孫公侯之家,也絕不為妾,這是她的底線了
她不可能像白姨娘那般,連自己的人生都無法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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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請之日,晨
一切準備工作都在有序進行之中,丫鬟、小廝們各司其職,人人面上帶著喜色,期待著府中的第一位客人的到來。
春宴是設在園子中的,花團錦簇間,擺著一張圓桌。只不過,這圓桌與一般圓桌不同,是兩個半圓拼湊而成的,是徐青綾早些日子特意定制的,今天總算是派上了用場。
半圓與半圓之間,放著蘇繡屏風,要是兩人分坐著兩邊,是看不見對方的,這也避免了男女同桌的尷尬。向來,男女不同桌的習俗,深深植入徐青綾的心中。
而且,這麼坐著,自然是比分坐兩桌,更便于交流。更適合像徐青綾這般男女皆邀請的宴會。
此時,徐青綾等在正堂的炕上,猜測著到底是哪個會是最先到的。
而她身邊的丫鬟,也是竊竊私語,紛紛猜測著。
「一定是華小姐先到,多近啊」春桃說道。
冬雪晃了晃手指頭,理直氣壯地道,「不對就是因為華府離我們近,才可以晚些來。我想華小姐才不會急著來呢」
春桃猜錯了,冬雪自然猜得也不對,華霽月是想早些過來,但是那兩個似半個主子的丫鬟自然不會同意讓她這麼早就過來了。
徐青綾抿嘴一笑,她覺得應該是陸明軒先到才是,依著他那性子,必然會早到。況且,他又跟著唐蘇來過府邸,對從陸府中到她的府邸的路線,自是知曉,自然不會繞什麼彎路。
正想著,小廝來報,第一位客人來了
春桃及冬雪直勾勾地望著小廝,使得頗有些內向的小廝,不自覺臉紅了大半,訥訥道,「小姐,陸公子來了,此時,應該已進了垂花門。」
徐青綾應了一聲,「琉璃,扶我起來,我們過去迎接第一位客人吧」將「第一」兩字,咬得極重,順道望了一眼,正在互瞪著眼的春桃與冬雪,「你倆再這麼望下去,就別隨我出去了」
兩人忙收了眼神,手挽手,「小姐,奴婢們好好的,絕不內杠」冬雪嬉笑著道,春桃立馬舉起另一只手,贊成,「嗯嗯,小姐,奴婢與冬雪可是最好的姐妹,絕對不會的,不會」
徐青綾沒好氣地瞪了她們一眼,便先出了正堂,琉璃緊隨其後,再即將跨出門檻之時,卻是被兩人喚住了,「琉璃姐姐,您等等,我們可以出去嗎?小姐,允許我們出去了嗎?」。
琉璃回頭笑道,「你倆平素不是最機靈的嗎?這點眼色也看不懂了?出來吧」
一听琉璃給了確切的答案,兩個丫頭歡呼一聲,在琉璃的厲眼掃來之前,急急的跟了琉璃出了屋門。
等她們趕到之時,徐青綾已踫上了陸明軒。
徐青綾望著突然從陸明軒身後竄出來的少年,微微一怔。只覺得分外眼熟,他到底是誰?自己又曾在哪見過?
見徐青綾一臉疑惑,陸明軒帶著歉意的笑容,作揖道,「徐小姐,真不好意思沒有事先告訴你這位是……」
還沒有等陸明軒介紹完,那少年食指指著徐青綾,大聲道,「我認得你原來是你」
PS:書名:《重生之魅戀》
簡介︰重生版妻子的誘惑……
(總算是趕上了,呼呼O(∩_∩)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