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衛氏的叫喚,徐青綾回轉身子,喊了聲,「母親」
衛氏稍作沉吟,微笑道,「既然你今日求了丫鬟,我看擇日不如撞日,現今就給你個,也好讓她相幫你」話落,眼神灼灼,笑望著底下的徐青綾。
徐青綾恭順地應了,「還是母親想得周全,知道女兒急用人手」她哪里還要什麼丫鬟,她來徐府時,手邊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包袱,還需要什麼額外的人收拾這個包袱不成?
「母親也怕單單只一個丫鬟在你身邊,照料不周全。」說著,衛氏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隨即,便讓青梅傾身過來,耳語幾句,便退了出去。
「我讓青梅去將那丫鬟喚來,認認主子。」衛氏解釋道,「那丫鬟是家生子,辦事極為穩妥,與青梅的性子倒有些相像,是個值得重用的。」衛氏循循善誘,就似對親生女兒身邊的丫鬟般關切,「她在我這雖是二等丫鬟,近日本就想將她往上提提。而今日就趕巧了,正好你向我討要她」話落,眉眼間盡是笑容。
徐青綾傾听著衛氏的話語,並時不時地點點頭,她哪有不曉得衛氏說這些話的用意,還不是想將那丫鬟給了她,也順便將她提到一等丫鬟,那是因為……
還不等她思量,衛氏便道了出來,「你身邊只有一個丫鬟,想她也是盡心盡力服侍你多年,就將她提為一等的吧」
琉璃在她身邊,早已就是一等丫鬟,拿得更是一等丫鬟的份例何須她似給了多大的恩惠,將琉璃提上來?只不過,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引出她背後的目的,也就是那個因。
「還不上前來謝過太太」徐青綾對一旁的琉璃道。
琉璃應諾,躬身上前,行了跪拜之禮,「謝太太的賞識」一切做得都是畢恭畢敬的,讓人絲毫找不到錯處。
衛氏的笑意更深了,示意楊媽媽將她扶起身,叮囑道,「……以後更要好好照顧我們家的五小姐」
「奴婢定不會辜負夫人的期望」琉璃起身,低垂著頭,恭敬地回道。
衛氏極為滿意今日庶女與她那丫鬟的表現,「青綾,你身邊只有一個一等丫鬟,恐不夠用啊」露出滿是擔憂的眼神,長吁一口氣。
而此時,青梅帶了個眉目清秀的丫鬟進來了,時時留意著門外的衛氏見了,笑著對徐青綾道,「這就是我之前給你說的丫頭喚作綠柳」
徐青綾的眼神微微一滯,琉璃亦是好奇地望了過去,那名喚綠柳的丫鬟眉目間看著還算是恭謹。
綠柳在來太太房里的途中,便听青梅大致說了,自然是知曉,太太是要將她與給剛入府不久的五小姐的。她先向太太盈盈行了一禮後,又對著徐青綾施了一禮,便垂首站在衛氏跟前听候吩咐。
衛氏對綠柳的表現極為滿意,暗道這丫頭是越發長進了,也不枉費她教導她幾年,該是讓她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正好讓她補了你身邊的缺」衛氏笑道。
徐青綾回以一笑,「母親身邊的人,自然是極好的瞧她方才那番作為,比琉璃行事更為妥當、周全。」委婉地應了衛氏的要求。
衛氏听著,連眼角都帶著微微的笑意,這便成了。
「你身邊的一等丫鬟這也就齊全了至于余下的二三等丫鬟,待你明日搬了院子,我不日就會將人調過去,就放心吧」衛氏繼續安排著。
徐青綾點點頭,衛氏從始自終都是打著她身邊余下的一個一等丫鬟的位置,不過,她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一點她嘴角閃過了一絲笑意,這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兒,並無人發覺。
既然事情已了,衛氏便催促著徐青綾離去,「你也該是回去收拾收拾了」
徐青綾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又道了謝,這才帶著多出來的兩人,恭敬地告退出去。
估模著徐青綾已經離了徐夫人的院落,桂媽媽示意衛氏身邊的丫鬟出去,一並將青梅也遣了出去。而此時,徐夫人只是閉著雙眼,不受那些丫鬟「不經意間」發出的聲響所影響,直至待青梅將門帶上,方才睜開眼來
「你看她怎樣?」衛氏沉聲問道,完全沒了方才那慈母般的笑容。
這個「她」自然指的是徐青綾。
服侍衛氏幾十年的桂媽媽哪有揣摩不出自家主子的意思,只見她湊到衛氏跟前道,「听方才那傳話的丫鬟說,那賤人生養的,……听了夫人讓她早些過來,忙不迭地拾綽了自己,將那準備好的早膳晾在炕桌上,便匆匆過來了」
衛氏听了,面上仍沒有笑意,依舊緊繃著,似在思緒著什麼。
桂媽媽那滴溜兒圓的眼珠子一轉,揣測道,「我看這五小姐是沒有那膽子與夫人作對的那王姨娘說的話,只不過是想紊亂夫人的心,她好乘機得了便宜」
見衛氏仍是不應聲,桂媽媽又道,「方才那楊旺財家的,故意刁難她,她不也是沒有任何反應嗎?也許沒有想到那里去」
桂媽**意思是,徐青綾沒有聰明到,能想到楊媽媽方才讓她坐等著是故意為之的,還真以為是徐夫人沒有梳洗完畢,老老實實地坐著。殊不知她們隔了一牆,正細細觀察著她的表現。
「照著老奴看來,那賤人生養的,實在是不足為患,就跟當年那賤人一樣」桂媽媽笑中帶著輕蔑,那一雙老眼吊起,使得她的臉別提有多詭異了。
隨後,又道,「所以,夫人,您大可以放寬心了她是個好拿捏的,從今日的表現就可知了」也不顧及衛氏有沒有搭理她,徑自下了結論
衛氏思量著,覺得那徐青綾並不會如此簡單她這邊正想著哪,那邊又听著桂媽媽在她耳邊聒噪地說著話,頓時有些不耐,「行了這些我自有考量,你也別自持在我身邊的身份,又是老人,就倚老賣老了。」
她早就想說說桂媽媽了,那日徐青綾過府,也是她自作主張,特意不拘住霆哥兒,讓霆哥兒闖了禍。這才讓老爺當眾給了她難堪,以為是她指使的,故而,在提及騰院子的事中,絲毫不留情面。讓她如今不好推月兌,只能是將霆哥兒移了出來。思量至此,心中越發有氣了。
見她事事仰仗著她,近來越發無法無天了,竟是望了奴才的本分。
衛氏那番話,確實是有些重了,桂媽媽臉色有些難堪,哀哀淒淒道,「夫人真是折煞老奴了夫人打小就是老奴看著長大的,……」
衛氏臉色一暗,還未等桂媽媽說完,就抬手打斷了她,厲聲道,「你這是說我忘了你乳大我的情分了」這不是暗指她忘恩負義嗎?「你這不是辱了我的名聲嗎?」。
桂媽媽一見不對,忙轉了臉色,道,「老奴在夫人身邊多年,夫人一向是對老奴好的。夫人也必然知道老奴心中不是那意思,老奴也是為著夫人打算著,哪敢說那誅心的話。」
衛氏稍稍緩了臉色,思忖著,以後還有用到她的地方,不覺就放軟了語氣,「行了,我也向來知道你的忠心,只是那徐青綾的事情不好妄斷我也是氣你這點怎麼能就輕易下了結論。」
又將話題扯回徐青綾身上,算是繞過桂媽媽這次了。
桂媽媽眼神閃爍,低頭連連應是,認了錯,「是老奴的不是不過,不知,夫人對那徐青綾是如何思量的?」順著衛氏給得台階下了。
衛氏斜睨了桂媽媽一眼,還是將自己的意思告知與她,以後也好方便行事,「我這倒也沒看出來,她究竟是怎樣的性子」
話音方落,桂媽媽抬起頭,詫異地望向衛氏,夫人這是什麼意思?
「倒也不是絲毫未看出來」這是為了安撫桂媽媽說的,「那王,王姨娘,讓人傳了信,說她是一個張揚跋扈、被嬌寵壞了的,我倒也沒太過相信她的話,畢竟她對那人也存著不少芥蒂,又出了那事我也只信了七分,不過,如若那徐青綾真是如此,倒是也好對付。」
「哪能想到,她在我面前,以及所有的徐家人面前,表現出極為恭順又謹小慎微的樣子。一開始還會明里暗里刺我幾句,後來,倒是一直就是那模樣。」
衛氏眼神飄忽,桂媽媽又上前了一步,奉承道,「也許,她是被夫人給降服了,這才前後的性子有些不同」
搖搖頭,衛氏輕聲道,「也不全然是或是全然不是自從她進府里,府中就不安寧了。先是霆哥兒受了罰,我又將霆哥兒的院子騰了給她,然後,便是那廚房的管事跟著受了罰,隨後,便是老爺讓辦生辰宴現如今,現如今,老爺竟然想讓那人遷入祖墳」
衛氏說得有些急促,桂媽媽忙走至一旁,為她順氣,待緩過起來,她方才道,「也不見她做些什麼,這些事情對她卻都是有利的,足見她不簡單」
桂媽媽暗地里撇了撇嘴,心中嘀咕了句,夫人這膽量是漸小了連個小小的庶女,都讓她憂心忡忡完全不像是會做出那種的事的人了
衛氏滿眼愁色,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急忙道,「還有那在大姐兒府中的事」說著,推了一把桂媽媽,「你趕緊派人去將紫玉喊來我要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