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桂媽媽這話還是說錯了沒能使衛氏保持著平和的臉色,反而是惹得她更為不快了
「怎麼你是覺得我對我那外甥女還不夠照顧?」衛氏冷哼一聲,隨即沉聲道,「自她十二歲入府,如今已過了五年。這五年間,我有短了她吃的,還是短了她的份例?她的一切還不是照著大姐兒置辦的比得過府中的其他小姐了,難道她還敢不知足?」
衛氏這話中提到的其他小姐,自然是指徐府的其他庶出小姐。
「雖說與她同年的二小姐已經嫁了人,但她也不看看,她嫁得是怎樣的人家」衛氏臉色依舊陰霾,「我同她母親是嫡親的姊妹,自然是希望能為她尋戶好人家,嫁了你叫她莫要不知足了,也在你身上少使些心眼,有這功夫還不如好好靜靜心」
桂媽媽暗自一驚,難道夫人知道她收了表小姐的好處了?
話音方落,衛氏警告道,「還有,你的手腳也該收斂收斂了。否則,到時候在老爺面前出了事兒,連我也保不了你」
听了這話,桂媽媽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夫人,老奴再也不敢了」
衛氏斜睨了桂媽媽一眼,並不讓她起來,她自是不會相信桂媽**話
此時,徐青綾暫居的客院屋子內,氣氛依舊有些沉悶。
徐青綾翻撿著糕點,卻是再也提不起胃口,用上第二塊糕點。撂了筷子,抬首便見琉璃有些發愣,她輕笑出聲,道,「我也不是拘著你,這事兒可大可小」
「小姐,奴婢明白的,小姐曾說過,莫要大意失荊州,行事務必謹慎奴婢一直謹記在心,不敢忘」琉璃眼中雖透著迷茫,但卻也堅定。
徐青綾又笑了,琉璃未必懂得那句話的意思,卻是將那「大意失荊州」幾字記下了。也沒再揪著這話題,只是問道,「楊媽媽進去,做了什麼?」
「幸好,小姐昨日便讓奴婢將貴重物事貼身藏了」琉璃在暗自慶幸之余,說起楊媽**行事,「楊媽媽眼尖得很,進了內室,便四處查探,極熱情地幫奴婢拿這又取那,忙得不亦說乎一圈下來,幾乎是將屋子的各個角落都尋了個遍」
楊媽媽是瞧著琉璃看起來有些木訥,故而,便放大了膽子,行事隨便起來。何況,她在她面前也只是做個面子罷了,未必會將她這個小小的庶女看在眼里。畢竟,徐老爺根本不可能將手伸到內院,而內院近幾年還是由衛氏把持著的。即使那徐大*女乃想掌家,那也得看看衛氏是否舍得放權
如此一來,往後的二十年內,徐府的內院做主的估模還是徐夫人
自然,那些看慣眼色,又慣會見風使舵的奴才,還不各個傍著徐夫人,倚仗著徐夫人,就莫說會有奴才真心實意對著她的。
「既然她眼尖著,你們以後行事更要小心,莫讓她瞧出什麼端倪來」徐青綾囑咐著。
琉璃笑著應了,「奴婢省得」
話落,門外便傳來腳步聲,須臾,綠柳就進了屋子,向徐青綾盈盈一禮,「夫人找奴婢過去,只是囑咐奴婢一番,若有什麼不對,就回去報了她。」
瞧清局勢的徐青綾,有些想笑,不過,終究還是沒笑出來,只道,「若是我這有不對,你就告知母親吧」
綠柳恭敬地應了,知道小姐只不過是讓她在必要之時,傳遞些似真似假的消息罷了。
徐青綾微微點點頭,綠柳是個聰明的,否則,她也不會派剛剛收為己用的她,出任如此重要的任務,充當眼線,布在衛氏身邊。
主僕三人閑聊著,身邊有著兩人,琉璃干起事情也輕便了不少。不到午時,將原先當著楊媽媽面收拾的包袱又重新打了包,調換出不少物事來。
剛剛收拾妥當,綠柳便端著午膳進來了。
今日的午膳,比往日看著更豐盛些。
看來,綠柳在徐府混得還算不錯。怎麼說,徐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鬟,都是有些身份的。府中的其他奴才見了,也得喚她一聲,「姑娘」
琉璃幫著綠柳將午膳擺在炕桌上後,便對徐青綾道了一聲,「奴婢去打水」便退了出去。
卻是眨眼間,又回了屋中,只不過,出去前,只她一人,回來時,身後卻跟了一人。
那人上前,便跪倒在徐青綾腳下,聲淚俱下地喊了一聲,「小姐」
不是旁的人,卻是那在徐家別院的廚房管事陳媽媽。自白姨娘被趕至別院,就對她們特別照顧的陳媽媽。
徐青綾盯著陳媽媽看了半晌,也未讓她起身,只是問道,「媽媽,怎麼來了?」今日,可不是那管事議事之日。
一旁的琉璃心念著陳媽媽,搶白道,「奴婢出去打水時,見媽媽讓人領著來了院中。說是老爺將她從別院調換出來的,為的是來府中照料小姐的。」
徐青綾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媽媽,快起來吧」又示意琉璃將她扶起。
陳媽媽被琉璃攙扶著起身,含淚道,「老奴以為這輩子也難見小姐了實在是沒想到,老爺開了恩,特賜老奴過來照料小姐。」
徐青綾寬慰了幾句,琉璃自是在一旁也勸解著,好不容易將陳媽**淚勸住了。
「今日,你就與綠柳住一屋吧」徐青綾吩咐著陳媽媽,「明日,我們便能搬到新的院落,屆時,再安排你們的住處」
陳媽媽遲疑了一下,望了琉璃一眼,方才應了。
琉璃自然收到陳媽媽那略顯緊張的一眼,便試著詢問著自家小姐的意思,「小姐,陳媽媽與綠柳不熟,不如讓她與我同住一屋?」
「遲早就得在一處做事的,早點熟悉一下,也好」徐青綾淡淡地說著,便不再望向她們,而是舉起竹箸,用起午膳來。
陳媽媽上前,替徐青綾張羅著吃食,「能進府伺候小姐便是老奴的福分,既然同是伺候小姐的,更是不能生分。」說著,盛了一碗女乃白色的魚湯,端給徐青綾,「府邸的廚房管事看來是個細心的,對小姐喜愛的吃食也模了個透。」
徐青綾抿嘴一笑,接過魚湯,便小口喝了起來,舉止優雅,處處透著矜貴。
用罷午膳後,徐青綾吩咐了一句,「讓琉璃服侍著我歇會兒午覺,你倆先下去吧」
若是讓有心人看來,徐府五小姐還是用慣了身邊的老人的,倒是對陳媽媽與徐夫人所賜的綠柳是同等對待的。
綠柳與陳媽媽告退離去時,便將房門帶上了。
徐青綾下了炕,對著在炕邊張羅著的琉璃道,「你隨我進來吧」
琉璃疑惑不解,問出了聲,「小姐,您是不打算在炕上歇午覺嗎?」。自來了府中,小姐一向是在炕上小憩的。
徐青綾點點頭,只是讓她進來。
待兩人進了內室,徐青綾坐在床榻之上,望向琉璃,盯了她良久良久,似要從她的臉上看出花來,直看得琉璃有些不知所措。
遂,模模臉頰,問道,「小姐,怎麼了?奴婢的臉上是有什麼髒東西嗎?」。
「我知道你對陳媽媽是存著感情的,我與姨娘在別院的這幾年卻是也仰仗著她不少,否則也難能在別院討生活下去。但是,一碼歸一碼。」徐青綾突然加重了語氣,「我們在宅院中的事情也從未告知過她,既然這樣,有關與綠柳的一切,也莫說了她听。」
「這事,知道得人越少越好若是陳媽媽問起,你只道是,她是母親恩賜與我的,其他,一切莫說與她听。還有,不要裝作以往便認識綠柳,先與她生疏幾日。當著外人的面,更要如此你可是明白了?」
琉璃一向不理解小姐為什麼做什麼事兒,總是避著陳媽媽,特別是近些年。然而,她的心中卻一直牢記著白姨娘之前囑咐她的話,說陳媽媽是可近的。她也記著,她們去別院後,陳媽媽對她們的照料。若是沒有陳媽媽,她與小姐的日子可是不會好過了。定是饑一頓,飽一頓。
故而,听得徐青綾這般說,琉璃不解,問道,「小姐,為何要避著陳媽媽?陳媽媽是自己人,姨娘在世時,便常說,要知恩圖報的」
徐青綾只是道了句,「這事情還是少些人知道的好,萬一泄了密,母親自不會輕饒知曉的人,……」余下的話,她就不再說下去了.
雖是隨意找的理由,但是琉璃應是明白她未盡的話。
琉璃忙收斂了神色,謹慎地應道,「奴婢定不會將此事泄漏給陳媽**」
「行了,你出去吧我躺會兒。」說著,便斜倚在床榻上。
琉璃點頭應諾,輕聲離去,極為小心得關了門,不弄出半點聲響。
又約莫著過了一盞茶的光景,緊閉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徐青綾聞聲,也睜開了眼,眼中卻沒有絲毫睡意。這麼大會兒功夫,竟是沒睡過去
輕盈的腳步聲,向著內室而來,少頃,便有人打起簾子,進了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