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伯家的二少爺?」徐正宏應聲反問道,文昌伯府的三少爺年歲還小,未到適婚年齡,自然不會是他。
文昌伯府的二少爺,是文昌伯的嫡子,遲早是要繼承他父親的爵位的。而且這年輕人,他也見過,面目俊朗,做事穩重,若不是有這道聖旨,倒真是門好親事。
徐正宏突然起意,道,「也不知文昌伯府願不願意等選秀結束,倘若綾姐兒被撂下了牌子,再成就這門親事倒真是一樁喜事」
畢竟是為人父者,總是向著自家女兒的。自家女兒百般好,總是希望男方沒準能緩上幾個月。可是,他不知,衛氏說的並不是他。
聞言,衛氏臉色愈加蒼白,搖頭道,「說的是宋呰」
「什麼?宋呰?」徐正宏怒瞪了眼問道。
衛氏低垂下頭,小聲道,「是文昌伯府的長子,宋呰,他未娶,二少爺怎麼能越過他先娶妻,這與禮不合」
「你還知道與禮不合了?」徐正宏氣得頭上冒煙,「宋呰是什麼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他這些年不娶妻,不是因為他年紀不夠,而是因為他都是一腳踏入棺材的人了,誰會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他,去守活寡拿自己的女兒去糟蹋的,我看,只有你這惡毒的婦人」
徐正宏起身,向衛氏走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麼主意你賣了庶女沖喜,無非是為著你自己的嫡子嫡女」
老夫人也看不過去,開了口,「你可真真是糊涂,怎麼就為綾姐兒謀了這麼一樁婚事。且不說,綾姐兒嫁過去就有可能守活寡,萬一,那庶長子沒了,又該如何?」
「我听聞那宋呰自小聰慧,深得文昌伯爺的喜愛。如若伯爺將庶長子的死,怪罪到綾姐兒頭上,你可是撈不到半點好處,反之,對你,對徐府都有莫大的傷害」老夫人循循教導著衛氏。
可衛氏哪里听得,抬首反駁道,「文昌伯夫人承諾過,不會因為庶長子的死怪罪綾姐兒頭上,更不會怪到府里,母親,您放心吧」
「你這不是明擺著讓綾姐兒去守寡嗎?」。徐正宏逼近衛氏,「你這惡毒的嫡母」一巴掌便甩在衛氏身上。
「老爺,你打我」衛氏捂臉哭訴道,「我二十多年來,為著徐府忙上忙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麼就落了個這麼下場不就是一個庶女的婚事嗎?值得您這般生氣嗎?你是不是還想著白姨娘,還忘不了白宛如?啊,你說啊」衛氏改為揪住徐正宏的衣衫撒潑。
「她都已經入土幾年了,你還想著個死人作甚」
衛氏繼續哭訴著,卻久久不見徐正宏吱聲,抬頭望去,卻見他臉色陰得嚇人,手下一抖,松了他的衣衫。
「你果然是知道的」徐正宏臉色陰沉,短短幾個字,便嚇得衛氏臉色蒼白,今日,他們總算是將事情挑明了,「五年前的事,你是不是也插手了?」
「還有十五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宛如為何會無緣無故暈倒在花園內?」徐正宏步步逼問,使得衛氏一退再退,直到無法再退為止。
衛氏將手支在椅背上,好不容易忍住身子直想癱坐下去的欲.望,使勁搖頭,「老爺,老爺,我真的沒有,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老爺,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沒做真的沒做那傷天害理的事情。」
「我真的沒做,我真的沒做我真的沒做呀……」衛氏反復強調著,似是魔怔了般,臨到最後更是大聲喊道,「不是我做的」也不知是從哪里來的力氣,一把推開徐正宏,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
「姨娘」翠玉匆匆進了屋子,側耳輕聲道,「您讓查的事情,奴婢已經查到了。」
「哦」陳姨娘忙放下手中的繡活,抬首望著翠玉,「聖旨上講些什麼?戚公公有沒有說些什麼?快將所有的一切統統告訴我」
「宮中近日要甄選秀女,皇上也不知從哪听說了我們徐府的小姐品貌端莊,溫良醇厚,所以特意下旨讓老爺從三位小姐中挑選兩個女兒入宮備選」翠玉一刻都不敢耽擱地回道,生怕說慢了,惹姨娘生氣,「至于,戚公公說些什麼,奴婢實在是打听不出來……」
翠玉說完,小心地打量著陳姨娘的神色,而陳姨娘此時早已被她之前說的話,勾住了心魂,至于後面的話,她是半點也沒映入腦子里去。
「是從三位小姐中選擇兩位小姐,是嗎?」。陳姨娘見翠玉點頭,「那三位小姐是哪三位?三小姐、四小姐與表小姐嗎?」。她自動將徐青綾給排除在外了,畢竟,听說今早夫人就將她的庚帖交給了林夫人。
「姨娘,當然不是了」翠玉搖頭,「況且,聖旨上都說了是選出兩個女兒來,而表小姐只不過是外甥女罷了,再怎麼也輪不到她。」
陳姨娘覺得翠玉說得有理,「也是我听人說,秀女甄選時,在年紀上也是有限制的,表小姐如今已滿十七歲了吧,剛剛好不夠格。表小姐可真可憐,攤著這麼個狠心的姨母,也不知道今生還嫁不嫁得出去」
她又喃喃自語片刻,突然眼神一亮,想起了,「那徐青綾,夫人已經為她謀了樁婚事……這麼說來,老爺只能從三小姐與四小姐兩人中選出兩個來,那麼,我們家四小姐進宮豈不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一旦入宮,封為嬪妃,我這個姨娘也是母憑子貴,到時,也叫她給我掙個誥命來,豈不是美事一樁?」
陳姨娘嘴角的笑容越裂越大,那股得意勁兒真是無法單單用言語來形容。就這麼待了片刻,才想起,「我得趕緊為四小姐準備,衣裳、繡鞋等等,都得壓過別人去才行」說著,拿起擱置在一旁的繡活,重新做了起來。
翠玉立在一旁不接話,暗自斟酌一番,才道,「姨娘,那您囑咐陳管事的事情……」
「對,差點就將這事兒給忘了,你快快去知會陳管事一聲,那事就此罷手吧文昌伯府的庶長子怎能與當今皇上相比?」陳姨娘嗤笑一聲,轉而道,「不過,倒是白白便宜了那賤.胚子生的女兒。」
翠玉應諾,退了下去。
……
徐青綾從外院回來就有些失神,連派出去打听的綠柳敲門進來,都沒有察覺到。
綠柳近前喊了幾聲,「小姐小姐小姐」才將徐青綾從冥想中喚醒過來,「怎麼樣了?」聲音有氣無力,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綠柳有些擔憂,「小姐,您要不先歇一歇?至于那事,由奴婢與琉璃盯著呢,您可以放心而且,現在府中也沒什麼大事兒發生。」
徐青綾心中清明,聖旨下達的此刻,府中各人都在消化听到的消息,並不會有什麼大動作,不過,「不了,我並不累,只是……還是說說你打听來的情況吧」她強打起精神,吩咐道。
綠柳稍作猶豫,便將打听來的情況一一說來,「……表小姐進了院子,就沒再出來過,不過連院外經過的下人,也能听到里頭傳出來的 里啪啦聲,持續了一刻有余,奴婢猜測,她院中完好的物事怕是不多了。」
徐青綾點頭,「也難怪表姐會如此,雖說母親似乎答應了她什麼,可是這久久不兌現,足以將人給拖瘋了。不過,表姐的年紀已經列不上秀女的條件;她的父母若是在世,也只是個從六品的縣令;更何況,皇上在聖旨中已經明確指明了,他要的是父親的女兒,徐府的正經小姐。」
「可不是嗎?表小姐又何必置氣,再怎樣,傷的最深的還是自己。」綠柳也不覺哀嘆,雖然她並不喜歡表小姐,但在此時,也不得不為她的命運淒淒艾艾
徐青綾勉強一笑,「你這丫頭,表小姐是個要強的,會自己尋求出路的,你我不必擔心還是說說其他的吧」
「奴婢是最後出得外院,在路上,還踫到了鈿翠與翠玉。」
鈿翠是王姨娘身邊的,翠玉則是陳姨娘的丫鬟。戚公公宣讀聖旨,姨娘們是沒有身份在場的,自然要使喚丫鬟來打听。不過,她要的是她們听了自家丫鬟稟報後的反應。
「翠玉進去後,半晌,便又出來了,去尋了陳管事。」綠柳繼續說著,「要說府中最安靜的便是四小姐與王姨娘的院落。四小姐進了院落後,便叫婆子關了院門,也沒听到里頭有什麼動靜。而最最反常的就是王姨娘的院落,竟然也是毫無動靜,也不知道打的是什麼主意。」
陳姨娘對付她的動作是停了,就是不知道王姨娘在謀劃什麼。自打那次來了她的院落,就很少出現在她面前,憑直覺,她是個無風都能起浪的人,絕不會什麼事情也不做。
徐青綾的思緒千回百轉後,問道,「怎麼獨獨沒有三小姐院中的情況?」
「不是」綠柳搖頭,「只是奴婢猜不透,三小姐究竟是存著怎樣的心思?」
(妍冰以後將更新改在九十點鐘^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