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的休憩,徐青綾的精神明顯好上許多,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痊愈了。
此時,她已經用了早膳,雖然手上拿著本書,思緒卻是神游天外,身邊的丫鬟也不敢打擾她,只在一邊添茶加水。
半晌後,徐青綾突地撂下手中的書,看著茶水倒了一半,停在半空的琉璃,吩咐道,「讓人將芮茹喊來」
話音方落,琉璃還沒作答應下,門外便傳來小丫鬟的通稟聲,「小姐,芮茹姐姐來了。」
伴隨著小丫鬟的通稟聲,是芮茹急匆匆的身影,「小姐,三小姐身邊換人了。趁著四小姐睡著了,夫人回了自己的院落休息,就打發了綠梅與甘露去調換兩位媽媽。」
徐青綾點頭,是時候過去了。于是,起身,帶著琉璃出了廳堂,進了西次間。
其實,徐青韻的毒,並不難解。不知道于元是否已經察覺到了其中一味藥,若是沒有,待那味藥藥效過了,倒是也能蘇醒,只是花費的時間比較多而已,絕對不可能趕在徐正宏將選定的名額遞交給戶部之前。
如此,也就無法幫到徐青語了。
而她所要做得是讓徐青韻盡快蘇醒,也許作為徐府嫡女的她,入宮待選會更有利些,衛氏與徐正宏多半會考慮她多一些。
徐青綾不停地在不同花樣的瓷瓶間翻找,並吩咐琉璃幫她一起找,「幫我找出喜鵲登梅的瓷瓶,還有一個鳳蘭瓷瓶,要快」
琉璃點頭,加入翻找的行列。
「小姐,我找到一個」琉璃舉起手中的鳳蘭瓷瓶,恰好,徐青綾也找到了喜鵲登梅的瓷瓶,她接過琉璃遞過來的鳳蘭瓷瓶,將兩個瓷瓶擺在一起,暗道,這就夠了。
她現下沒有功夫再重新調配新藥,只能將藥效相同的兩種藥合著用了。
「同我一起出去吧」徐青綾將手中的兩個瓷瓶交到琉璃手上,便帶著她出了西次間。
剛剛向著院外行去,綠柳卻迎面而來,「小姐,四小姐的院子又鬧開了,夫人正在趕去。」喘口氣後,又道,「四小姐趁著身邊丫鬟打盹兒的功夫,跑出了自己的院子,向著洋湖而去,幸好,那丫鬟醒得早,喊了其他丫鬟一起找,這才趕在四小姐跳湖前,將她攔了下來,帶回自己的院子。」
听了綠柳所稟報的事情,徐青綾不覺蹙眉,尋死的決心真是這麼強烈?怎麼短短功夫,又開始尋死了。是怕她不幫她嗎?
「你留心著四小姐的情況,找個空隙,告訴四小姐,我答應她了。」徐青綾低聲吩咐著,「三姐姐不是今日,便是明早就能清醒。」
綠柳頷首,同徐青綾一道急急出去了,畢竟是人命攸關的事兒,主僕三人,誰都不敢怠慢。
三人在岔口分開了,徐青綾帶著琉璃往徐青韻的院落而去,而綠柳則是去看顧徐青語去了。
徐府,這兩天因為徐青韻與徐青語的事情,鬧得雞飛狗跳的,人人心中惶惶。
當徐青綾到了徐青韻的院落,院門邊空無一人,連守門的婆子都不見了,院中又少有丫鬟穿行,看見她也只是行禮,連引她進屋也省了。
琉璃打起簾子,徐青綾進了內室,只綠梅一人守在徐青韻的床邊,甘露已是不見人影,也省卻了她不少事情,至少銀兩是剩下了。
「我是來看看三姐姐的。」徐青綾開口先道明來意。
綠梅向外張望了一眼,才狀似感激地回道,「多謝五小姐關心,三小姐已經不再出虛汗了,于大夫的藥果然是頂用的。」
「怎麼姐姐身邊只有你一人?甘露呢?」徐青綾詢問著。
「四小姐那邊紛亂,甘露去幫忙了。」綠梅將實情說與徐青綾听。
徐青綾頷首,「你守著三姐姐許久,也是該累了,先下去歇歇吧,我先幫你照看一會兒。」
綠梅裝作猶豫不定,推說了兩次,最後還是應下了。
做戲也得做全套不是?
徐青綾淡淡一笑,遣了綠梅下去,「快快下去歇著吧,好早點過來接替我。」綠梅頷首,與徐青綾對視一眼,方才退了下去。
琉璃在一邊一直看著不插話,待綠梅退了出去,方才小聲問道,「小姐,沒想到綠梅竟然能听了您的勸告,同意退下去?」
徐青綾但笑不語,只是細細查看徐青韻的神色,確實是好上許多,于元的藥有點用處,但是如今徐青韻還沒醒,多半是沒有發現那味藥。不過,現在她還不能因此下結論,等綠梅將藥渣拿來,她才能完全判斷。
趁著綠梅還沒回來,徐青綾又替徐青韻把了脈,依照脈象來看,于元的藥並不是用來解毒的,而是為了抑制毒發的。
她方才不敢貿然將琉璃懷中的兩種藥給她服下,就是怕于元改變了藥性,而此時,卻得知于元只是抑制,而非在解毒,也就是避免了改變毒物的藥性。
方思量至此,綠梅右手打起簾子進來了,左手則拿著的是竹篾紙包。
「五小姐,這是您要的。」綠梅將手中的紙包遞給徐青綾,「奴婢去查看過了,此刻,外頭沒人。」
徐青綾點頭,走至桌邊,將紙包打開來,赫然是黑褐色相間的藥渣。
也沒多耽擱,徑自從頭上取了發簪,開始扒拉著這堆藥渣,又仔細查看了藥物的成分。隨後,拿起幾個疑似的藥物,放在鼻尖聞味。
待一切結束,徐青綾不禁笑了,還真是如她方才所猜想的一樣,于元只是克制了毒發,至于解毒,卻是沒有對應的解藥。難道這于元真沒有絲毫的能耐?他只是忽悠了衛氏?
先不論這些,她將手中的發簪遞給琉璃,回了床榻旁,于元的這味藥,恰好對她解毒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至少她不用為了解他那味藥地藥性,而多費些周折。
徐青綾將鳳蘭瓷瓶打開,倒出一碗藥丸,將它喂進徐青韻的口中,一抬下巴,那藥丸便順著咽喉滑落下去。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她才將喜鵲登梅瓷瓶中的藥丸,塞進徐青韻的口中。
「小姐,三小姐大概多久能醒過來?」綠梅上前,問道。
徐青綾起身,「也就是這會兒你好好伺候著三小姐」又望了徐青韻一眼,準備離去的當口,徐青韻卻醒了。
一開始,她的眼神無神,半晌,突然想起什麼,盯著徐青綾的眼神,漸漸凝集起來。然而,那眼神不是感激,反而是怨恨居多。
徐青綾被望得杵在了當場,回視著徐青韻,以確定這一眼她並沒有看錯。
片刻後,徐青綾笑了,「三姐姐剛醒來,可能不知道情況。」說著,坐在了床榻邊上,「方才四姐姐出事了,所以,母親趕過去了,沒能親自看顧你。我听說後,便趕過來看看姐姐,現下姐姐無事了,我也該告退了。」
徐青綾笑著為徐青韻掖了掖被角,在她伸手打來之前,起身避了開去。
她也不惱怒,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向徐青韻福了福身子,抬腳離去,臨出內室之前,屋內響起瓷器的清脆聲與綠梅的勸告聲。她只是腳下一頓,稍後,便沒有遲疑的離開了,此事已了,徐青韻再怎麼鬧也與她無關。
院中各自忙碌的丫鬟聞聲而來,經過徐青綾身邊也是匆匆行了禮,便進內室去了,片刻沒有耽擱。
以至于,徐青綾毫無阻礙地出了院子,返回了自己的院落。
過了晌午,綠柳與芮茹分別來報,夫人听說三小姐醒了,匆匆趕去了三小姐的院落,不久,屋中就傳出了哭聲;夫人前腳剛走,四小姐情緒便穩定下來了,午間,還听說用了大半碗的粥。
徐青綾輕輕一笑,執起白子,放在了棋盤上,對著琉璃道,「這盤我贏了」這事也落幕了,究竟是徐青語贏了,還是徐青韻輸了,這都是她無法做定論的。她唯一知道的是,徐府能消停一陣子了,而她輸了,輸給自己的心軟。
至于下毒的「罪魁禍首」陳管事,在徐老夫人的干涉下,王姨娘的揭發下,徐青綾的有意為之下,快當斬亂麻般地被處罰了。貶去莊子里當一個小小的管事,至于陳姨娘,徐正宏再也沒有踏足她的屋子。這些又是後話,我們暫且不論。
至于接替陳管事的新管事是何人?他又是誰的人?那又是更後面的事了。
我們且說那個晌午過後,尹紫玉的院子里就傳出砰砰啪啪的聲音,其間,又有屏畫與春蘭的吆喝聲,「你們給我小心點,摔壞了,你們可賠不起。」
「趕緊將這些物事包裹起來,裝在第一個箱籠里面。」尹紫玉也親自在里面操持,她的屋子此時一片混亂,衣物灑落一床。
她指著一條半舊桃紅襦裙,「這件我不穿了,不用收拾到箱籠里頭。」又點出幾件不穿的,「其余都給我撞進箱籠中。」話落,轉身,問著一遍忙碌的屏畫,「姨母吩咐人做的幾身衣服可是送過來了?」
屏畫頷首,「剛剛送過來。」
尹紫玉點頭,「那就趕緊收起來,現下,三丫頭和四丫頭都好了,也不用顧忌太多,你們只要給我加緊手下的速度。」
「是,小姐。」屋中的丫鬟應諾,手下更是加快了動作,有將首飾用錦帕包了放在首飾盒里,最後才放到第三個箱籠中;有將尹紫玉平素的玩物書籍之類的,放入到最後兩個箱籠;有將尹紫玉指明要帶的貴重瓷瓶,小心翼翼地包了。
如此細細碎碎地將屋中的擺設,掛件,衣物,玩物等等盡入箱籠之中,到用晚膳之前,尹紫玉的院子已經清空了泰半。
……
錦素端著食盤進屋了,此時,徐青綾又犯了棋癮,拉了琉璃與綠柳下了一下午的棋,正好餓了,見錦素進來,笑道,「來的恰是時候,我們歇會兒,你們也用點點心。」
幾個丫鬟連聲道謝,也不推辭,各自拿了一塊點心,在一旁有一口沒一口的用著,心思還在伺候徐青綾的事上。
而一旁的錦素拿著糕點卻是一口未用,時不時地打量徐青綾一眼。
徐青綾覺得好笑,打趣道,「怎麼?我臉上是有髒東西,還是有花?」
錦素忙搖搖頭,「小姐臉上干淨著呢」
「噗嗤」一聲,琉璃笑出聲來,說道,「你以為小姐還真是問你臉上有沒有髒東西不成?」
錦素被琉璃說得羞紅了臉,半晌後,方才支支吾吾地回話了,「奴婢是想告訴小姐一件事情。」
綠柳也勸道,「既然有事情,那就稟了小姐,你扭扭捏捏作甚」
聞言,錦素猛地抬頭,委屈道,「是小姐沒讓奴婢打听的事情,奴婢怕小姐不願意听」
待錦素話落,徐青綾忍不住笑了,「你一向機靈,此時,怎麼就犯糊涂了。不管是何事,你先說出來就是你不做,你怎麼知道我不願意听。」
見徐青綾心情甚好,錦素這才說道,「方才奴婢听守門的婆子說,表小姐在自己的院子里翻箱倒櫃的,幾乎快將她屋子里的東西清空了,全部收在了箱籠中,而且將不用的衣服首飾之類的,全部打賞給了她院子里的丫鬟。」
錦素疑惑,「夫人,不是說只是暫住幾天嗎?表小姐怎麼像是要一輩子,一輩子賴在三皇子府了?」說完,更是好奇地望向徐青綾。
徐青綾笑容微斂,尹紫玉做得這麼明顯,是打定了主意,不再回頭了。她這麼一番動靜,估計闔府都該知道了。連錦素不去打听,都听說了,更何況徐府那些時刻留心著府里動向的人。
「小姐,您不高興了?」錦素小心地詢問著,方才傳話的婆子,是老夫人院子里的,這消息也是老夫人讓她透露給五小姐的。
徐青綾搖頭,「我沒有不高興」只是覺得可惜罷了
尹紫玉這麼進去,徐青蘿會不會給她名分,她不知道但依著她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多半是沒什麼名分的,最多不過是照應著她點。
她這麼汲汲營營,最後只得了這個下場,徐青綾確實覺得惋惜。可是轉念一想,尹紫玉此刻正高高興興地收拾東西,也許,對她而言,這是最好的一種出路。因為即便是三皇子殿下的無名無份的女人也比一般人家的正妻高貴許多。
徐青綾將手中的點心,就著茶水咽下去,看了眼時辰,離用晚膳還有一段功夫,便嚷嚷著讓琉璃與綠柳再陪著她下盤棋。
…….
因著徐青韻中毒與徐青語尋死的事情,衛氏知會了徐府的各位主子,讓各自在自己的屋中用膳,不用到飯廳去了。
而衛氏自己則是出了徐青韻的院子,便去了前院的日暮閣。
趙林在書房外守著,見衛氏過來,忙迎上前來,行禮,「夫人」
衛氏淡淡地掃了趙林一眼,問道,「老爺呢?可在書房內?」稍頓,又問道,「可是有听說韻姐兒醒了的事兒?」
趙林機靈,聞音知雅,「四小姐的安穩下來的事兒,也听說了。」
衛氏滿意地點點頭,「你去通稟一聲,告訴老爺,我有事相商。」
「是,夫人」趙林點頭應諾,進了日暮閣,不一會兒,就從屋中出來,「老爺請夫人進去。」
衛氏頷首,只讓楊媽媽跟著進去,其余人被留在了日暮閣外。
趙林引衛氏進去後,又退了出去。
此刻,徐正宏正埋首在案前處理公文,听見衛氏進來,也不招呼,只是將手中的公文看完後,才放下,起身走至衛氏一旁坐下。
衛氏見此,忙道,「老爺,入宮的人選,妾身已經選出來了。」
徐正宏點頭,將茶蓋打開,吹開漂浮在上面的茶葉,淡淡道,「說吧」
衛氏沒想到在發生那件事後,徐正宏還是這般淡然對她,只稍稍一遲疑,便道,「妾身覺得入宮人選還是韻姐兒與綾姐兒更為合適」
徐正宏吃上一口茶,才點頭應了,「余下的事情,你去準備吧」回答得極為干脆。
他指的是衛氏給徐青綾與文昌伯府說的那門親事既然,徐青綾是要進宮的,這門親事自然不能應。而她交到林夫人手中的庚帖,也需要趕在他上報之前拿回來。
衛氏連連頷首,「老爺放心,妾身會辦好的,明日就請林夫人過府。」
「還是你去林府,更為合適畢竟,這錯在我們」徐正宏道。
雖然有聖旨,文昌伯府與林府也不會對他們抱有怨恨,但是他在官場行事,還是能少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上得罪人一分為好。
「是,老爺說得極是」衛氏忙應下了,又補充道,「明日,我會帶著禮物去向文昌伯夫人與林夫人道歉的。」只是有一件事情,她隱下不說。
要是文昌伯夫人並不諒解,她就會拿著徐青語去換徐青綾,誰叫她最近這般不省事,早早打發了也好。最多不過是多添些嫁妝,想必文昌伯夫人也是樂意的。
然而,表面上衛氏對徐正宏所說的話語極盡討好之能事,顯然,衛氏不想再惹徐正宏生氣,畢竟,徐正宏對她的恩寵不再,她也得凡事掂量著來才行,否則,哪日,被人休了,她也沒法找人哭去。
徐正宏點頭,「好好跟她們陪個不是」
衛氏應了,兩人又細說了一些相關事宜。而對于戚公公傳聖旨那日發生的事情,雙方都極有默契地閉口不談。他們清楚,不管是誰捅破了這張紙,這夫妻情分也就結束了。
「老爺,您的晚膳是在書房里用還是……」另一個選擇,衛氏沒有說出來。
因為徐正宏打斷了她的話,「我還要批些公文,就在書房用吧還有,本家的人已經在進京的路上了,你記得將外院收拾出來,內院也騰出個院子來接待女眷。」
聞言,衛氏變了臉色,稍稍鎮定後,問道,「老爺,此次本家來的是哪些人?」
徐正宏起身,走到桌案後坐下,「無外乎是些族里的長輩和一些小輩們,此次進京,是為小輩們尋門路的。」
徐正宏所答的,並非是她想要的。
衛氏略一沉吟,還是止不住問道,「此次……此次,族長可是來了?」
徐正宏聞言抬頭,望了一眼衛氏,衛氏心下一驚,暗暗責怪自己,等他們來了,她也就知道了,何必多此一舉問了,惹得老爺起疑。
衛氏頓時心中噗噗,料不定徐正宏會不會發飆,將她休了去,垂下頭,不語。
「族長家的六郎明年也該參加春闈了,是時候要來走走門路了。」說完,從案頭拿了新的文書,看了起來,也不理會在衛氏還在屋中。
听徐正宏並沒有發怒之意,衛氏頓時松了口氣,「妾身這就去吩咐人收拾,老爺放心,定不會薄待族中長輩的。」
「嗯」徐正宏可有可無地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衛氏見此,忙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然而,楊媽媽剛剛合上房門,徐正宏卻是抬起了頭,眼神深邃,蘊含著諸多不外露的情緒。將手中的那本文書拿開,底下赫然是他寫給族長的信稿。
大概之意,就是告訴他們該是時候來京畿之中走走門路,為小輩們應試會有諸多幫助等等之類的話語,言辭懇切。又特意隱含著,讓族長一定過來,看看能否為族人謀取利益的意思。
對于一向趨利而為的族長來說,自然是萬分感激地應了下來,不日,便回了一封信。
徐正宏拿開這張重新謄寫後已經送到徐家族長手中的信稿,放在下面的則是族長的回信,道謝以及此行的人員,又寫明希望他特別看顧他家六郎。
他記得,四五年前的事情,族長也推了一把,這才逼得他將徐青綾母女貶至別院之中,以至于他連宛如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徐正宏將手中的回信以及他的信稿揉捏在一起,起身,走至一旁的銅盆中燒了。推開窗口通了會兒氣,方才喊趙林進來。
「去將徐鑄喚來,我有事吩咐」
……
這一晚,衛氏總算是睡安穩些了。雖然還有些擔心族人來京的事兒,但是既然老爺說了族長是為了六郎而來,她多半是放心了些。
她最怕就是老爺想著讓族長過來,是為了查清當年之事。雖然不是她主謀,但是她也參與了不少,而那白賤.人能被貶至別院去,她也多多少少出了力。要是老爺追究起來,她絕對是沒有什麼甜頭吃的,但倒也不會真的出什麼事情。
不管如何,此事,等族人來了再說也不遲。而此刻,韻姐兒的身子也快康復了,而那進宮的名額自然是非韻姐兒莫屬。也好省卻她心痛,將名額給個不知好歹的庶女。
如此,心情一松快,昨晚自然睡得安穩。
所以,今日,早早的起身,便讓桂媽媽與綠梅開了庫,挑選出合適的禮物
待她們選完了,她也好親自送到文昌伯夫人那去,「不用挑最好的,只要看著貴重一些就是了。」昨日,她安排楊媽媽去遞的帖子,文昌伯夫人听說了,也只是呆愣了一下,便開口恭賀她們。
衛氏暗自月復誹著,看文昌伯夫人昨日的反應,今日,她其實不必去文昌伯府中,更不必開庫送禮。她們徐府在這次選秀女上,有兩個名額,自然是比旁人勝算大些。
不說被皇上選中的機會多些,即使是賜給各個皇子的機會,也是不小,要是她們徐府再出兩位娘娘,那豈是那些有些沒落的勛貴世族所能相比的。往後,她們徐府便是京畿中的新貴。
而且,說句大不敬的話,要是今上駕崩了,而他們徐家女兒所嫁的皇子登基,往後,老爺便是國舅爺,她們就成了皇親國戚,到時,哪是區區一個沒落的駙馬府可比的。
這文昌伯夫人也算是有見地的,知進退,她去看看倒她也無妨。
衛氏如此思忖著,而此時,桂媽媽與綠梅已經折了回來,取了兩件適當貴重的,一件比另一件稍稍貴重些,是送給文昌伯夫人的,而另一件小的,是她打算同林夫人從文昌伯夫人那出來後,塞給她的。
囑咐丫鬟將禮物收妥了,便帶著楊媽媽與綠梅出了府,往文昌伯府去。
還真如衛氏所料,文昌伯宋夫人待衛氏極為客氣,對于衛氏送得禮物,連連推辭,「我怎麼能收下這麼貴重的禮物呢,徐夫人還請帶回去吧」
衛氏忙笑著擺手,「宋夫人,這是我的一番心意,您就別推辭了。這件事是我們做的不對,理應向您賠不是的。」
宋夫人見推辭不過,讓丫鬟收下了,客氣道,「這也不是你們的錯,是皇上的旨意,自然不能違背。我們總不能讓你們徐府冒著違抗聖旨的危險,硬求了這樁婚事,如此下來,也是不美。」
宋夫人說著客氣話,衛氏陪著笑,心下道,那豈是不美而已,違抗聖旨,可是要被殺頭的
林夫人也在一旁說著好話,徐府的兩個丫頭沒準還真有那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