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站在台階之下,望著台階上的幾人,冷聲道,「這大半夜的,你們這是在做甚麼?」
錦素跟著徐青綾去了三皇子府暫住一段日子後,自然認得他是三皇子殿邊的林公公的,忙下得台階,迎上去一禮,道,「原來是林公公,錦素見過林公公。」
小林子應了一聲,道,「免禮你們這是在吵什麼?連三皇子殿下都听到了,特意讓我過來看看」
桂媽媽見錦素喊了聲林公公,才反應過來,這是大姑爺身邊的小林子,她以往倒也見過幾次,可是大姑爺來府中的日子極少,一個手都能數的過來,所以看著有些陌生,一時沒反應過來,才讓臭丫頭給搶了先
想著,忙下得台階,道,「原來是大姑爺,瞧瞧我,又給喊錯了」桂媽媽自打了下嘴巴,笑得滿臉褶皺,「原來是三皇子殿邊的林公公啊我是夫人身邊的桂媽媽,不知三皇子殿下在別院中,住得可好?可是有什麼缺漏的?」自救了兩位小姐後,听說因著太晚了,城門已是下鑰,所以暫居在了一處院落,沒想到是在這緋園附近。
方才小林子的話,她應該是听到了,怎麼反而還顧左右而言他
只能說,這桂媽媽與徐青韻倒是有的一拼,都是沒譜的人兒,徐青韻的性子,還別說,與她真有幾分相像,卻是不像既精明,又慣會做表面功夫的衛氏。
小林子笑笑,對付這種人他自有一套法子,「哦,原來是桂媽媽啊」向著桂媽媽鞠了一鞠身子,使得桂媽媽連連擺手,道,「這可使不得,這可使不得,老身怎麼能讓林公公向老身行禮呢」
小林子這一禮將桂媽媽弄得混亂,他趁機又將方才的話重說了一遍,「……所以,殿下打發了我過來看看,否則,這大半夜的,還真是沒法叫人安生了殿下,明日還要上早朝呢」
「這……」桂媽媽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只道,「可是,夫人確確實實有要事要告知五小姐,我也不瞞林公公,想必林公公也知道明日就是秀女待選的日子,如今,我們家的兩位小姐都出了這種事情,若是明日皇上得知了,怪罪下來,老奴可是擔當不起」
錦素雖已經料到,桂媽媽是為著這事兒而來的,但是方才她怎麼逼都問不出來,反而,是人林公公似是而非的一句話,倒是招了她主動將事情坦白出來。心中頗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不在一旁插嘴,且看林公公如何應付這她向來看不慣的仗勢欺人的狗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小林子擺擺手,笑得得意,「殿下救起兩位小姐後,就遣了人進宮去,剛好昨日皇上又是在韓貴妃那歇著的,明日上早朝之前,就能將殿下囑咐他的話,稟報給皇上。殿下的意思是暫且讓三小姐與五小姐在府中休養著,而這兩個名額呢,由你家四小姐與那……听說是徐氏族長的千金,行七的徐青煙小姐替換上,總不能讓五小姐與三小姐托著病身進宮去,萬一過了病氣給宮中的貴人,這可是大罪過」
小林子順著桂媽媽道,殿下傳話出去,有意將另一人救了三小姐的事情,撇開去,自然也得將 國公家世子身邊的護衛韓方劃出去。
「什麼」聞言,桂媽媽膛大了眼,連連道,「這可使不得,這可使不得,這怎麼能使得呢?我得趕緊去回了夫人」夫人是有想過用四小姐替了三小姐,可是,五小姐可不能由族長家的七小姐頂上,否則,豈不是遭了族長的算計。
至于,會不會過了病氣給宮中貴人,就不是她所能管的了。
桂媽媽越想越不對,向林公公告辭一番,就匆匆離去。
「行了,你們也進去吧,她應該也不會來了」小林子擺擺手,讓錦素等人回園子去。
錦素應下,看來殿下是走了,但是她還有一事想問清楚,「殿下的意思,真的是讓徐青煙,讓七小姐頂了小姐進宮去嗎?」。讓四小姐頂上,她無話可說;但是讓殺人凶殺進宮去,她卻是心有不甘的
「我就那麼一說,你也就那麼一听吧」小林子淺笑著,聲音依舊尖銳。
「啊?」錦素一驚,半晌沒有反應過來,「林公公,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您能告訴錦素嗎?」。
小林子嘆了口氣道,「殿下確實是有讓人進宮傳話,但是說些什麼,又是對誰說,那不是你能知道的。行了,你們快回屋去吧,這大半夜的」說完,也不等錦素等人應道,便徑自離去,瘦弱的身子隱沒在黑暗之中。
也只是片刻怔愣,錦素就招了手,讓小丫鬟們跟著她進去,既然殿下離開,小姐身邊也少不得人照顧,而琉璃姐姐此時正照顧著綠柳姐姐,也分不出身來去照料小姐……
錦素遣了小丫鬟們下去休息,自己則來到了徐青綾的房前,敲了門,「小姐,您睡了嗎?」。
「沒有,進來吧」徐青綾在屋里應道,听著聲音,是有些清醒的。
錦素推門進去,返身將門關上
屋子里極暗,錦素上前將燈芯剪了,「撲哧」一聲,火光往上竄了竄,屋里登時亮堂許多。錦素這才走到徐青綾床邊福了福身子,將方才在外頭踫到桂媽**事情,一五一十向她作了匯報。
徐青綾臉上的紅意已退,睜了睜眼,醒醒神後,方道,「知道了,你也下去歇著吧」
錦素應諾後,退了出去。
門「吱呀」一聲合上,而躺著的徐青綾驀地睜大了眼,擁著薄被,坐起身來,眼中已了無睡意。她也是用方才這一招,將尊貴的三皇子殿下給請了出去。
她還真沒想到,軒轅熠會去而復返,不顧她的名聲,進了她的屋子。雖然只有錦素一人看到,但這畢竟是與禮不合,違背倫德的。
這完全與之前,救了她後,遠遠地與她撇開不同,也與讓人傳出話去,說是救了兩人,沒有把她擺在明面上不同。沒想到當時還是顧著她名聲的人,回過頭,又想將她置于不利之中。這三皇子殿下的心思還真夠難猜的,難怪乎,別人會說,他是最陰晴不定的皇子,更是最不像當今仁慈的皇上的皇子
徐青綾心中不舒坦,當然也沒有給他什麼好臉色看。借著病色,躺在床上,離他遠遠的。
然而,他徑自在床榻邊坐下了,這讓她心中窩火,忍不住開口問道,「不知三皇子殿下深夜來到閨中,有何貴事?」
她是在告訴他,她仍是閨中女子,不便留男客在房中,更何況是在這深夜。
記得他是怎麼回得她?徐青綾側頭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
軒轅熠面色平靜,道,「看你」
當時,她一怔,半天沒有話說,憋了半天,才道,「殿下,臣女雖是三皇子妃殿下的妹妹,但是即使是家中親戚,也不便留人在屋中,還請殿下離去。」
說完,抬眼望去,卻是見他彎腰向她靠來,她忙一躲閃,側過頭去。
等了半晌,沒有絲毫動靜,她才小心翼翼地回過頭去,卻是對上了一雙冰冷似泉的眼,深邃而又深情。徐青綾尷尬地岔開眼去,「殿下既然已經看了,還請回吧臣女困了,明日還得早起入宮……」
軒轅熠輕輕一笑,笑得極為魅惑,手下動作亦是萬分輕柔,捋了捋徐青綾鬢角的亂發,徐徐劃過耳際,將那叢亂發別至耳後,方才開口道,「那你好好歇著吧進宮的事情,不用著急,你身子還虛,且緩一緩吧」
話落,床榻一輕,又隨著門開門閉,徐青綾這才又回過頭,此時,她的臉上已是通紅一片,好在她是現代女子,若真是古代女子,非得羞死了人去,若是意中人還好,若不是,為了保名節,早已將白綾懸于梁上了。
徐青綾將手撫上右耳鬢角,她在水中之時,也是這麼一雙手將她緊緊箍住,雖是喪失了意識,但是她的感官卻因為上次解毒時的改造,異常敏銳,一分一毫,都傳到了她的大腦儲存下來,等她有意識後,又調度出來,以至于水中的情形,她多多少少能猜出幾分來。
而手順著右臉頰,撫上自己微涼的雙唇,嘆了口氣後,重新躺下,閉上眼,強迫自己睡去。
徐青綾在床上躺得並不安穩之時,屋頂之上,下弦月下站立的身影,卻是萬分孤寂。
微風吹拂著他白色的衣袍,似飄飄若仙,然而,平凡的臉上,眼角下的那抹孤獨,絕不是無情無欲的仙人所有的。
……
徐正宏吹干了剛寫完的奏折,才將它合了起來,眼神堅定,心中卻是格外沉重。
這奏折一呈上去,他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皇上的滔天怒火,擺明著皇上下那道聖旨的用意是讓綾姐兒進宮去,此時,違背了聖意……
也好至少這並不是他有意為之,讓綾姐兒逃避進宮的。皇上即使發再大的火,那也不能將他們徐府給滿門抄斬了。也許,這也該是綾姐兒的幸事,應該是宛如在天上保佑著他們的女兒。
徐正宏站起身,走到窗前,向外望去。
隨著他讓人查得越深,以往的諸多事情,也因此聯系了起來,里頭蘊涵的陰謀,所牽連的人甚廣,他不想讓綾姐兒再走一遍她母親的路子。
東方微微露白之際,徐正宏才挪了身子,坐回案前的椅上。
對著同樣一夜未睡的趙樹,道,「準備水梳洗」
是時候該上早朝了幸好,四品官員以上的女兒們進宮的時辰,是選在早朝結束後一個時辰。這是他唯一慶幸的,至少不會讓宦官先報了皇上,讓不明情況的皇上直接派人來抓拿。
一刻後,徐正宏梳洗完畢,又著了官服,準備即刻上朝。
「老爺,您不用點點心嗎?」。趙林在一旁問道。
「不了」徐正宏說得堅定,直接出了房門。
趙樹看了一眼趙林,示意他上前跟上。
趙林點頭,跟上徐正宏,同他一起上了馬車。
與此同時,徐府的另一人,也是一夜沒睡,那就是徐氏族長徐正攀。他越想越覺得可能,這事情穿幫了,打發下人出去打听,讓他有消息立刻匯報。
丫鬟剛剛端上早膳,那被他打發出去探听消息的下人回來了。
放下竹箸,徐正攀問道,「怎麼樣了?可有什麼消息?」
那下人點頭,「老爺,奴才打听到,徐夫人一夜未歸,听她那院子守門的婆子說,昨天跟著幾位小姐一道去湘水的家僕回來,同徐夫人說了些什麼,她摔了手中的杯子後,怒氣沖沖地動身去了京郊別院。」
徐正攀心下一咯 ,看來還真是知道了七丫頭的計謀失策了,不過,「那現在煙兒在哪?你可是有打听到。」
「奴才听說三小姐、四小姐、五小姐都沒有回府,可能都在別院中,我想著我們七小姐也有可能是在徐家別院。」那奴才說的頭頭是道,卻不知道自家老爺的心思,「老爺,您不用擔心,如今還沒傳回消息過來,應該不是發生什麼大事兒既然三位小姐都沒有回來,想必我們家小姐也還在別院,有著徐夫人照料,應該不會有事」
有衛氏在著,那才會出事
徐正攀臉色極其陰狠,難看至極,而那奴才在不知不覺中卻觸到了徐正攀的逆鱗,還等著打賞的他,卻只得來一句,「滾」
隨後,緊跟著的是剛倒了滾燙茶水的茶盞,將那奴才嚇得一跳,連忙連滾帶爬地逃出門外。
「老爺,大早上的,哪個奴才惹您生氣了」一個面容艷麗的女子,端著雕漆托盤,從門外走了進來,嬌嗔道。
徐正攀看下她,冷哼一聲,旁的一句話也未說。
徐正攀看下她,冷哼一聲,旁的一句話也未說。
(明天可能有兩更,不過,不會太早,可能在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