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正午,烈日懸空,蒼勁的柏樹下,透著股夏日里難得的清涼。
兩人隱在日光斑斕的樹葉之下,相對而站,誰也沒有開口。
徐青綾低垂著頭,顯得有些拘束。自落水那日,別院之夜見過後,就不曾有過與軒轅熠單獨相處的時候,她是在家修養,也是有意避嫌。怎料再次相遇,那日的情景卻又浮現在眼前,這使得她尷尬之余,懊惱尤甚。
軒轅熠的視線從斜插入烏亮秀發中的鎏金珍珠梅花簪上滑至泛起一抹羞紅的耳垂,唇角不自覺間揚起了一抹極淡的笑容。
「三皇子殿下,若無他事吩咐,臣女怕家姐久等,懇請先行入宮。」徐青綾似察覺出異狀,半仰起頭,請求道。
軒轅熠不緊不慢地將笑意收了起來,「八月下旬,我要去西北整頓邊防守軍。」
接下去,就再也不出聲了。
徐青綾不得不回應道,「嗯,臣女在重華宮就听殿下提到過。」
「離去西北還剩不足月余的光景,宮中會有兩場盛宴,一是七月底皇太後的生辰,二則是八月十五的中秋節。在此期間,宮中忙亂,所以,復選估計會往後推,定在九月,殿選約莫近十月了。」
听罷,徐青綾暗自沉吟片刻,還是猜不透軒轅熠說這些話的意圖。不過,終歸是對她有利的,早些知曉這些日程,好過臨時知會。
徐青綾盈盈一福,「臣女謝殿下告知。」
對于徐青綾的守禮與听聞後的平淡,軒轅熠微眯起眼審視了片刻,方嘆氣道,「我離京後,若宮中有事,你可求若華郡主相幫。」
徐青綾猛地將頭抬高了幾分,詫異地望向軒轅熠。
不說若華郡主是否願意幫她,關鍵是她只是個十來歲的孩童,怕是幫忙不成,反而會給她添亂。等等若華郡主不會是軒轅熠遞給她的紙條中所寫的「宮中已著人安排」中所指的那人吧。
軒轅熠似乎料準了她的猜想,眉頭一挑,似笑非笑道,「且放心,除了若蘭,自然還有旁人。另,若蘭有個表兄路萊仕在泰和殿當御前侍衛。」
怕是這個路萊仕才是關鍵
徐青綾行禮拜謝,「多謝殿下和皇子妃費心,臣女與三姐定會銘記于心,周詳行事,不到萬不得已下定不會給兩位殿下添麻煩」
話畢,卻久久等不到軒轅熠回應,徐青綾只好躬身維持著行禮的姿勢。
直至半晌後,才听見軒轅熠悶應了一聲。然而,等她站直身子,恰好見他擺著冷臉甩袖離去。
她又是哪里招惹了他?
徐青綾模了模鼻頭,轉身迎面便見一女子站在雲秀宮門前,直直地看著她。
她到底看了多久?
徐青綾心中閃過一絲涼意,面上卻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眼前的女子,頭戴海棠絹花,一支金絞絲燈籠簪斜插入發髻之中,著海棠壓枝素面軟羅上衣,底下配著一條紗面石榴裙,對她笑得溫婉。
伸手不打笑臉人
徐青綾亦是回以一笑,提裙拾級而上,溫和道,「姑娘可是要出去?」
那女子笑著點頭,「徐五姑娘剛從外頭回來。」
本也不過是出于禮貌寒暄罷了,倒也不是真想問出什麼來。
徐青綾亦是笑著點頭,倒是對她能認出她來,並不覺得稀奇。畢竟,她與徐青韻的出場太過顯眼了。只是,這正午時分,烈日當空之下,沒有誰願意在這時候出去,特別是愛美的姑娘家。
「外頭日頭大,姑娘還是早去早回吧」徐青綾笑著提醒道。
那女子面上的笑容卻意外地一滯,少頃,又恢復初始的神色,「多謝徐姑娘提醒。」兩人互相行了禮,交錯而過。
徐青綾漫步向前,也不知那女子是否听到了她與軒轅熠的對話?還有,她也不過是好意提醒罷了,作何會露出那樣的神情?像是,像是以為她知曉了她的事情?
百思不得其解下,卻是對那女子留了心。
避開曬得人煩躁的陽光,徐青綾進了自己的屋子,歲寒已備妥了梳洗器具,服侍著她梳洗了。隨後,又粗粗用了幾口飯食,便讓她撤了。
只是歲寒一腳剛跨出門檻,又縮了回來,稟道,「姑娘,王婉清與黃敏兩位姑娘正朝著這邊過來。」
話才方止,就听王婉清笑著問道,「歲寒姐姐,徐姑娘可在屋里。」話罷,瞅了瞅她拿在手上的托盤。
徐青綾放下手中的書,「王姑娘進來吧歲寒,請你去替我烹壺茶來。」
聞言,王婉清眉開眼笑,從黃敏手中接過藤編老茶籠,遞給歲寒,「家父素來好茶,這茶籠里頭的茶葉,也是他在江州任上時,重金從一位茶商那購置的。」說著,進了屋子,黃敏尾隨在其後,「徐五姑娘也是好茶之人,且嘗嘗。」
徐青綾淡淡一笑,等她們近前了,才起身讓道,「王姑娘與黃姑娘怎麼有興致來我這坐坐?」怕是來賠禮的
又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快快請坐這時辰,人就是愛犯困,我正打算去眯會兒呢。沒想到你們會過來。」
暗含的意思,王婉清自然清楚,只是她完全不將徐青綾的話當回事兒,笑得親切,「你這才進宮,對宮中也不熟悉,我這次過來就是跟你來敘敘,順道將這宮中的規矩跟你說道說道。晚些時候,再回去睡去。」
而黃敏坐在她身邊,依舊沒好氣地白她一眼。
觀兩人的姿態,徐青綾感覺就像一只蒼蠅堵在喉嚨里,惡心得要命。所以,王婉清屢次以說教的姿態開導她,教她宮中的規矩,她也不過簡單地應幾聲,並不接話。這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