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兒。」周勁的聲音有些不愉快。
晏辛辛奇道,「怎麼了?」
周勁頓了頓,聲音有些不自然的,「你在哪兒,我過來接你。」
「你不是——」晏辛辛吐了一口氣,緩緩道,「哦,知道了。……嗯,我在——」
自打听見是周勁的聲音,一邊的陶關就不樂意了,沉著張臉,要多臭又多臭。等晏辛辛看過來,不滿的出聲,「不準走!」
許明季笑道,「尚南路東22號,明德大廈。」
晏辛辛瞪了陶關一眼,報上地址,「……嗯,沒事,能有什麼事兒。……好了,我知道了……嗯,你路上小心。」又絮絮叨叨說了一陣才掛了電話。
偏轉頭,看著氣呼呼的陶關,好笑道,「你平白沖個什麼。」
陶關撒氣的看著她,多氣憤,「賀戛他們就過來了,多大的事兒都先放下,說著要陪你玩兒吶,他周勁憑什麼!」
這話說得。
晏辛辛看著他也不說話,嘴唇緊緊抿著,忽然起身,拎著手袋就走——
就憑他是她男人怎麼了。
晏辛辛沒多大本事,就是一個護短!
陶關見她這樣,也怕呀,一急,可不就軟和下來,追著服軟,「好好好,不說你家周勁行了?……哎,我錯了,我真錯了!——小辛辛——」舉手投降狀,「哎!」
晏辛辛撇嘴,「你沒錯。」繞過他往門邊走去。
陶關不管不顧的霸道在門上,死活不讓開,「辛辛——辛辛——」
晏辛辛就跟他僵持在門口,雙手環胸,盯著他看。很生氣,也,不能算是生氣,總之就是不高興了。任陶關說遍了好話也不吱聲。
許明季看了半天,才出聲,「陶子你還是把晏小姐送下去了好,還有這些,」利索的將桌上那些手續整理好,「生氣歸生氣,可別亂了正事兒。」
晏辛辛看了他一眼,正要接過來,不妨陶關已經笑嘻嘻的搶了過去,老老實實的抱在懷里,「我送你下去我送你下去。」
說著,紳士的打開門,做了個「請」的姿勢。
晏辛辛聲音有所緩和道,應了一聲,「行了,我自己拿,又不是不認得路。」
可陶關說什麼都要親自送她,貼著小意兒說盡好話,殷勤的不當個什麼。看著晏辛辛不那麼惱了,才忍不住低聲嘟囔,「小辛辛你厲害……」
晏辛辛假裝沒听見,心里卻笑了起來,這人,吃硬不吃軟!
下了樓,繞出辦公區坐電梯下去,穿過一樓大廳,外頭陽光明晃晃的耀眼。晏辛辛從手袋里取出大眼墨鏡戴上,鏡框上閃閃熠熠的明鑽,——黑色蕾絲邊若隱若現在小西裝內,腰翹誘人的曲線,——細高跟挺直筆端,走起來「鏘鏘」的要人命,精神颯爽。
嫵媚的風情夾雜著這麼一股子滋味兒出來,呵呵——
陶關就這麼走在她後頭,魂兒都丟了一半。
穿過大廈前小廣場,晏辛辛電話又響了起來,看了看是周勁,摁斷,——前頭馬路邊上,半坐靠在車前蓋上,指尖夾著煙頭的男人,也看了過來,站起身,朝他們瀟灑的招手。
陶關看見那廝又慣作的風流模樣,低聲道,「小辛辛你真要走呀。」還是不情願的,或者不甘心咯。
晏辛辛「嗯」著,人已經走到周勁跟前,卻,連墨鏡都不摘下,徑直打開車門,自己先坐了進去。卻是坐到了後面。
周勁按下看向辛辛的心思,瞟著後面跟著過來的陶關,嘴角微微勾起。好嘛,老子前腳走你小子後腳就來招人了!捻滅煙頭,從車前蓋上站了起來。
陶關自然也是一幅笑眯眯的樣子,將手中的東西全副交給周勁那廝,心中卻猛個勁的嘀咕,小辛辛怎麼沒撲上去?!
咳!
怨不得他這麼想,實在是,晏辛辛對周勁那份心思,名聲在外,響亮。
所以,陶關神經這麼轉了一圈兒回來,就客套上了,「周勁你小子能耐,一來就找老婆。」咬字忒不地道,細笑,「喏,都是你老婆的,收好了,可都是小辛辛的私房錢換的,金貴著吶!」
周勁拿手掂了掂,就知道里頭有多少東西,不動聲色的還了話回去,「她哪里有閑錢,——前幾天把嶺杭路那套別墅給賣了,還專賣到北洋底下,你說——」搖頭失笑。
陶關也挺樂的,「這才對嘛,總不能老受你的氣,也得氣一氣你才行。」
周勁笑罵道,「滾,老子媳婦要你管。」
晏辛辛搖下車窗,摘掉墨鏡的眼楮特好看,笑吟吟道,「說什麼呢你們!——周勁,人家給我老大的折扣呢,你怎麼也得請吃頓飯吧,要不顯得咱多不上道的。」
周勁大笑,拍著陶關的肩膀就道,「我媳婦這是催我吶,——明兒江州你們幾個來綠錦,我請客。」
「切!」陶關哼笑,「老子早吃膩了,甭拿那些亂七八糟的支應人,行了,你們趕緊的走吧。」擺擺手,「我這兒也忙著吶。」說著,大搖大擺的搖了回去。
晏辛辛爬在車窗口上,瞧著陶關離去的背影,幾勝唏噓。
這幾個人,周勁,越寧,陶關,賀戛,那個不是盛世的寵兒,青年才俊不說,各個身價都是一串兒的數字,——盡管也是家族底下的接承。說不眼饞那絕對是虛偽。只不過,晏辛辛更喜歡這種小錢,有消費花掉它們的!
樂滋滋的笑了起來。
搖頭晃腦的想著,這些人從前也只是听說,或者報紙上、本地新聞里頭見個臉,各個都是社會棟梁精英人物,光環一個比一個耀眼。那可是真才實學,沒幾個沒有帝國主義那邊兒上過金的……
晏辛辛不禁神思,這「晏辛辛」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什麼神都敢往身上攬!
周勁已經繞到駕駛座上,系好安全帶。
「辛辛,坐好了。」
「嗯。」
晏辛辛隨意應著,卻還是不動。
低調的沃爾沃,不張揚,很沉穩的氣質。啟動,油門,周勁看了一眼後面的小女人,飛馳出去。
晏辛辛長發忽然亂飄,擋住了眼,才離開窗子,坐直了。想了想,很不規矩的趴在前頭附駕駛座椅背,好將那堆買方協議之類收攏,抓了過來,松了一口氣。放在自己膝蓋上,卻,突然出聲問他,「周勁,——」
看了看前頭的男人,「早上是怎麼回事?」
貌似正常的一問。
那態度,那淡淡的情緒,漫不經心瞥他一眼。而後仍舊低頭翻著那些房產證明,紙質聲響嘩啦啦。晏辛辛的聲音很自然,也很輕。飄過一般。
本來也沒多大事兒,不就給自己老婆一點兒她喜歡的東西嘛。
可,周勁就是不由自主地「咯 」一下,帶著某種莫名的心虛,瞟向倒車鏡中清淡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