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夜探
晏辛辛是個很容易遭人忌恨的東西,女人喜歡恨她是因為男人,男人喜歡恨她,是因為別的男人。只要不打擾到她,什麼都好說,——可是現在,晏辛辛被壓抑的,無論是精神上還是力量上都絕對強大過她的人,牢牢的欺壓住,難受到心里,思維里,甚至于皮膚上,毛孔里,都毛毛扎扎著不滿和憤慨,還有自我認為的淒涼。
是的,是淒涼。所以,一個人為自己可憐到淒涼的人,反抗起來還是蠻有力度的,——至少現在,你看看多好的兩個黨國精英棟梁人才,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就這麼的,瞬間「反目成仇」了。
只不過,做出這麼銼的事兒來,到底晏辛辛是虧心的。
成領導的身影蕭索而冰涼。
余光也不敢再看他。
被紀明困懷里的晏辛辛變得老實且听話。
昨天跟他哭鬧的結果,——顯而易見他不會像成暉一樣心疼你,會輕聲細語的勸慰和愛憐,來強的你一點兒好處都佔不到,還被嚇的不行,——此刻低頭不出聲,身子微微顫抖。
既不掙扎,也不胡言亂語的嚷。
這種默然,仿佛是盡量壓抑自己的情緒,無論是得勝的紀明,還是落魄的成暉,都看得出辛辛情緒很不穩定。
紀明環抱著她想了想,還是送她先回房間,辛辛一定是被成暉傷到了,……不知進入到哪個階段。
憤怒且嫉妒。
成暉一動不動的盯著紀明,雙拳緊握在控制自己,寒意發散,怕自己沖上去再去搶她會傷了她,又不甘心,辛辛那種表情分明是不敢動,是謹慎驚警的壓抑。
該怎麼辦!
剛才自己實在是,讓人驚懼的可怕,怎麼會那麼對她!
晏辛辛越過紀明的肩膀看見成暉在那里,望著自己。
……早上躺在床上睡覺,這兩個男人旁若無人的在她臥室里談論正事兒。
桌子上煮開的姜糖水咕嘟嘟作響,晨曦的陽光灑了進來,一切都溫情脈脈的不可思議。
好像這兩個男人早已達成一致,彼此分享著美好的事物,客氣了你推我讓,而她,就是那個分拆待嘗的甜點,乖巧的躺在床上等待他們討論先後的結果。沒有逃離開的一絲可能。
舉目無親,豺狼環繞。
那天晚上听見的,鐘華別有用心的推波助瀾。
他們每每看著她目光中或含隱或不掩飾的力量,欲的渴望,更讓人驚心害怕。
可笑麼?!
男人們共享一個女人,是件多麼容易的事情,他們只需要彼此之間達成協議,而不經過女人本身。
孫葉也是命將之後,可惜現在朝中無人了……
晏辛辛服帖的由紀明抱自己回房,放在床上立刻把自己滾進被子里,嚴嚴實實的裹起來,滾到最里面背對著他。
紀明知道她排斥,女人經過那種事情都會排斥,並不覺得有他,聲音柔柔的,輕輕搖拍著她的肩膀,「辛辛,這樣睡容易感冒。」
腦袋埋進被子,悶聲悶氣的,「感冒就感冒。」
「乖,把衣服月兌了再睡。」
「……」
「放心,成暉沒進來。」趁機挑撥離間。
晏辛辛動了動,「……你轉過身不準看。」
紀明笑了笑,果然背著身子坐在床上,還說著話,「不看,……周首長最近挺忙,你可能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不是才通了電話嗎,過幾天我再幫你聯系。」
晏辛辛月兌掉外衣褲子,扔到床下,腦袋擱在外面,心情看著也舒緩了不少,「哦。」
紀明收起她的衣裳,「好了?」回頭瞧了瞧,卻,立刻愣住了,——她下頜脖頸間隱隱約約的青紅!
突然被悶了一棍子似的,紀明臉色漸漸陰沉,盯著那里,手已經捏了上去,幾乎是鉗著辛辛的下巴,另一手纏綿其上,似是,隱隱帶著嫉妒,「他干的?」
晏辛辛別開臉,不說話。
紀明意識到自己抓疼了她的時候,那嬌女敕的臉頰已經深深印出他的指痕。
房間里安靜了下來,紀明望著自己沒有輕重的手,面色復雜。
……
紀明出去後很久,晏辛辛都沒有自己預料到的松了一口氣。
憋悶的難受,心里難受。
沒干過這種缺德事兒,干一次,就夠她喘不過氣來。
是不是從前就傷過他,現在又來傷,怎麼天理報應這麼不靈,老是往成暉身上扔,讓一個晏辛辛害,讓兩個晏辛辛繼續陷害。
中午孫葉送了飯進來,都是辛辛平時喜歡的。
一個人睡到晚上,身體里流出來的血更多了,臉色泛著不正常的白,鏡子里的女人精神萎靡,心情仍舊壓抑。
晚飯還是沒吃多少,擺在桌子上。
時間過得比什麼都慢,稍微房間里有一點兒動靜,晏辛辛立刻就睜開眼,望門口看。
什麼都沒有。
怎麼辦。
夜色深沉看不到邊際,睡了一天的此刻神經清明,秒針滴滴答答的讓人煩躁不已。
坐在床上,盯著門,時而期待時而頹喪。
猛地拿被子蒙住頭蜷成一團,低低的亂吼。
成暉就站在外面,貼著牆望著自己腳下的地板不知在想什麼。想進去,不敢進去。
甚至不敢回想自己當時失控的樣子,像個貪婪而可怕的魔鬼。
她那個時候,是被自己嚇到了吧。
雙拳緊握。
清冷的空氣里傳來清晰的金屬響聲,分外刺耳。成暉身體瞬間僵硬。
晏辛辛穿著平時的睡裙,披著件簡單的外套,躡手躡腳的擰開房門的鎖,只穿著襪子小心翼翼的踮著出來。
好像是貓著腰,生怕弄出什麼響聲一樣,懷里還抱著暖水袋——
門也不管,出來左看看右看看,還好沒人。
躲在暗處的成暉看著做賊一樣的小女人,說不出的滋味。還是悄無聲息的跟在她後面,很害怕——
很害怕很害怕,她要去哪里。
再怎麼不願意想,她在他懷里真的很乖很听話,不哭鬧不出手打人。
一路跟下來,二樓,穿著襪子行走的小女人走得很慢很踟躕,幾次都好像要調頭回去,小老鼠一樣精警。
動不動就想回頭不走了,一咬牙,繼續做賊。
成暉第一次覺得跟蹤是這樣的驚心動魄。
還有心疼。
好想抱著她離開冰涼的地面,不管她想去哪里。
晏辛辛來來回回,終于下定決心,懷揣著暖水袋,黑暗中行走的恐慌和刺激,絕對神經的終于騰挪到成暉房門前,抬手輕輕推了推。
果然是睡了。
門下的縫隙里透不出光亮,他就這樣睡了不理她了嗎?
一陣委屈襲上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