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怔怔地立在當場,愕然地看著宇文邕的那只蛐蛐跛著腳縮在角落里,戰戰兢兢的,不敢再上前了。
「以簫聲指揮?當真是有趣,四弟,這一局,你敗了。」宇文毓言笑晏晏。
我不以為然地看了宇文毓一眼,什麼用簫聲指揮促織,不過是他故弄玄虛的鬼話,把自己捧得跟個高人似的,我一言點破道︰「阮陌不懂音樂,可是听了公子方才的簫聲,只覺得空山寂寂,恨不能四大皆空剪了頭發去當尼姑。不知魯國公的蛐蛐是不是也同阮陌一樣,受到感召,于是放下爭斗之心,立地成佛了。」
這是茹公子進來後,我首度開腔說話。一說話就拆他的台,茹公子卻只能好脾氣地笑臉相迎。
宇文邕沖我一笑,陽光下梨渦炫目,「皇嫂,沒關系,這不是還有兩局嗎?待我的搏霸出場,自然就扳回一局。」
我一听,臉都綠了,又怕泄了他的氣,不由勸道︰「既然三局兩勝,你不如把那只蛐蛐留到最後吧。」我心里打著小九九,既然銀將軍還不如黑金將軍,如果銀將軍輸了,就不用再比了。
宇文邕正要說話,茹公子出聲道︰「誠如娘娘所言,剛才微臣的簫聲對不同的促織影響可能不一樣,方才那一局,既然有失公平,不能算數。微臣現在有個提議,不如就來個一局定輸贏。」
「一局定輸贏?」宇文邕眼前一亮,不假思索就應承下來,「好啊!大力士!這次我可不會放過你!」
他剛說完就把那只號稱「搏霸」的大棺頭放了出來,立馬迎來全場的鴉雀無聲,繼而是哄堂大笑,「四哥,你是不是拿錯了!」
「是啊,四哥,你頭腦發昏了吧?」
茹公子也眉毛一挑,「魯國公,你拿出來的不是再普通不過的大棺頭嗎?」。
宇文邕斜了我一眼,「這你們就不知道了,這只搏霸可是皇嫂捉的。絕對非同凡響。」他笑看著我,自是引領著一眾皇子都用驚異的眼光來瞧我。
茹公子雙目含著意味深長的笑意,我記得宇文邕曾說他拿著這只大棺頭和大力士的比試過,還贏了。可是瞧茹公子的表現似乎並不知道。
不過,此時此刻,我也顧不上這些小事。我只怕搏霸死得太快太早,宇文邕丟了臉不說,還丟了半年的俸祿。
「陌陌還會捉促織?」宇文毓眼波流轉,似乎想穿透我的心。
「這個……其實,這種類型的促織,狀態好的時候,就是人中之龍,天下無敵,狀態差的時候,就是一條蟲,風一吹就倒的,極不穩定。」我硬著頭皮說道。
茹公子笑道︰「那娘娘是如何讓其保持好狀態的?微臣從未見過這樣奇特的大棺頭,還望娘娘能讓微臣開開眼界。」
宇文邕也滿懷期待地看著我,星目艾艾,「是啊。皇嫂,怎麼把它的狀態調到最佳?」我心里頭犯苦,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我實在有些騎虎難下。
我咬咬牙,豁出去對宇文毓道︰「阮陌不才,也想效仿這位公子,演奏個曲子,試試能不能激發那只蛐蛐的斗志。」
「朕準了。陌陌要什麼樂器?朕命人取來。」宇文毓說著便朝後邊的宦官招了招手。
我連忙拒絕,「不用,我自己去找來,你們稍等片刻。」為了杜絕他們跟隨,不等宇文毓答應,我就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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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大汗淋灕地端了幾只青銅酒盞來。所有人的眼楮更加直了。我也懶得理會,徑直走至斗盆旁,圍著那斗盆把托盤里頭的酒盞繞了個圈。
又拎起罐子,把水往酒盞里頭一路倒過去。我刻意挑選了不算太厚的酒盞,這樣用小錘子敲打著,才能發出清脆又悠揚的聲音。
在我調音的時候,這些人終于明白過來,饒有興致地皇子們干脆也在外圍圍了個圈,耐心地等著我演奏。
我深吸了一口氣,笑著對宇文毓道︰「天王,阮陌已經準備好了,可以開始演奏了。」
茹公子走過來,正要把他的蛐蛐倒出來,被我托住,「公子莫急,我這彈法和你方才的不一樣,待我彈完了,再開始比賽。」茹公子不動聲色縮回手,畢恭畢敬地笑著說,「娘娘說如何,就便如何。」
我也不揪著他不放,背過身示意宇文邕也把那只搏霸趕回去。
于是,小錘子敲著青銅盞砰砰響起。
青銅的音色實在厚重,敲打起來就如同古老的編鐘,水多的盞沉沉如擊鼓,敲打在人心底深處;水少的清脆明亮,悠揚如歌。
我只能簡單地拼湊出一首《兩只老虎》,這簡單又歡快的旋律在我的敲擊下,越來越快地跳躍出來,隨著速度的加快,杯中的水也四處飛濺,散落了滿地。
于是乎,我心滿意足地停下錘子,回頭看眾人,「完了。」
過了好半天,眾人才反應過來,幾個皇子不由嘟囔道︰「這就完了?」
宇文毓也忍不住說道︰「陌陌你這彈得什麼曲子,這麼……這麼怪異。」他臉上掛著不合時宜地笑,饒是他再討厭我,可在听了這種風格迥異,完全聞所未聞的曲風之後,也實在是忍俊不禁了。
我斜了茹公子一眼,「茹公子吹的是陽春白雪,阮陌彈的是下里巴人,自然是不一樣的。不過,阮陌的目的是喚醒蛐蛐的斗志,再花哨也不適用啊。」
茹公子依舊好脾氣地笑笑,只當沒听出弦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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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早上會再更一章~~~然後就又要坐火車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