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的妖蛇蘭花瓣。落入那小小的火苗中,烤干,化成一團白色的液體,透明的毒蠍子已經從貓眼中取出,研制成了粉末,暴雨梨花,事實上是變異的火紅色仙人球,被去了刺,刮去了表皮,鮮紅的女敕肉在火上烤著,發出「滋滋」的響聲,透明的粘液滴下,落進早已準備好的玉碟中……最後一步……
元宵深吸一口氣,將阿陀和阿羅召出來。
「我要一片黑色曼陀羅,還要一些毒液。」
「憑什……」
活潑的阿陀被沉默的阿羅拉了一下。
「是,主人!」
話音剛落,元宵就察覺手心多了一片花瓣,花瓣上還盛著一些黑色的毒液,蕩漾著,發出黑色的光芒,散發的氣息讓鬼也退避三舍。
元宵眯了眯眼楮。暗道沒有想到黑色曼陀羅的毒液的克星竟然是一片黑色曼陀羅的花瓣。
將毒液倒進玉碟中,立馬讓那透明得像純水一樣的液體變成了黑色,青煙繚繞,玉碟更是讓毒液腐蝕掉了些許。
元宵抿嘴,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望了一眼躺在水晶棺中的「莫」,眼中閃過一道柔光,閉上的眼楮再度睜開的時候,多了一份堅決。
「莫」,不是莫!
「阿草,將花瓣搗成醬。」
元草沒有說話,安靜地將黑色曼陀羅放進了缽中,用小玉錘將它搗成了一片醬泥。
元宵拿過那個缽子,將毒液一點點倒進缽中。
本應該一團黑的醬泥卻在毒液一點點倒進去的時候,變成了白色的溶液,濃濃的,稠稠的,卻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直覺告訴元宵,解毒的藥成功了。
征詢了一下阿羞的意見,在阿羞的點頭之下,元宵提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元宵臉上露出了欣然的笑容,突然放松下來,才感覺到自己額頭已經是汗水一堆了。
擦了擦額頭的汗,元宵拿著缽子湊近「莫」,示意元草將「莫」扶起。
元草翻翻白眼,雖是不想扶「莫」,但也不想惹元宵不高興。扶起「莫」的身體,讓他靠在他的肩上,順便狠狠地將「莫」的那半張毀容的臉扳正。
莫本是思量著以後的計劃,該怎麼在交易大會上闖出個名頭來,忽然察覺到隔壁的傳送陣的能量波動,立刻起身,躲進了偏殿。
透過牆壁的洞眼,莫看到了那個很久沒見的元宵,還有地獄的老熟人無常,還有那幾個奇怪的寵物,看到元宵關注的那個男子的時候,莫的眼楮習慣性眯了眯。
這個男子是誰?居然能得到元宵的關注,還為他將地藏王菩薩移出了水晶棺。
元宵配藥的步驟,動作,他都看在眼中,那詭異的小火,那些奇特的植物,被莫看在眼中,元宵在離開學院以後發生了什麼,遇到了什麼,成長到了什麼地步。一切都在莫的眼中成了一個謎。
要怎麼樣的經歷,才會達到這樣的地步,特別是當黑色曼陀羅姐妹花出現的時候,讓莫更是心中一驚,元宵,那個追逐他身影的女孩,竟然能夠收服那對殺神。
那藥液是要用來做什麼的?莫心中也好奇起來,能用到黑色曼陀羅花瓣和毒液作為配藥的藥液,恐怕也不是那麼簡單的吧!
當看到男子毀容的臉時,莫的眼楮心中一痛,像是有什麼閃過腦際,卻是沒有抓住。
元宵拿出一塊從彼岸大姐那里索取來的彼岸花棉布,浸了一些藥液,慢慢擦拭著「莫」的傷臉,每擦拭一次藥液,「莫」的臉就明亮幾分,等到藥液快要擦完的時候,「莫」臉上的傷以堪稱神速的速度幾近痊愈了。
「轉過來,我看看另一邊……」
元宵低語。
「莫」的整張臉展現在了莫的眼前,即使隔得有點遠,但以莫的眼力,又怎麼會看不清楚「莫」的臉呢?
莫身體一震,腳下滾落了幾顆石子,響聲回蕩在空蕩的偏殿中。
「什麼人!」
元宵放松了警惕,但無常和寵物們並沒有放松警惕,元草即使在這里沒有什麼植物可以作為媒介,但元草發覺,自己在對付黑色曼陀羅的過程中,吸食的那些生命力。提升了他的感官和能力,莫雖然只是弄落了幾顆石子,聲音也輕微,但偏偏被元草細心察覺到了。
一听元草的低呼,無常和彼岸花三頭犬紛紛動了起來,小奔幾步就沖向偏殿,他們不是白痴,這里的擺設在靈氣散得稀薄之後,一目了然,唯一有人的地方就是偏殿了。
可惜他們動作再快,也快不過莫的手腳,等他們沖到,只看到傳送陣的余光,人早已經不見了。
「是誰呢?」
彼岸大姐看向無常,這里他比較熟,可以排除一下人選。
無常皺著眉,垂下眸子。
「如果沒有猜錯,對地獄很熟,又不想見人的,除了那個人,不做第二人選了,要知道……地獄里能掌權的人物,可都是在那些水晶棺里了。」
「你是說。那個人,是莫?」
彼岸大姐嫵媚的眼楮瞟過無常,卻讓無常感覺不到絲毫暖意,冰冷得像一把刀。
「不錯!」
無常無視彼岸大姐的冷刀,在以前,他就已經習慣了她的眼神,能頂風作案了。
「是誰?沒抓到?」
元宵見無常和彼岸大姐回來,微側著臉,黑色的眼楮看了一眼這一鬼一寵,卻讓他們感覺到了壓力,上位者的壓力。隨著元宵的成長,元宵身上也逐漸有了一些氣勢,特別是她認真的時候。
手上為「莫」擦著藥液,耳朵听著無常的匯報。
無常見識到元宵的手段之後,雖然沒有認主,但行為舉止卻隱隱以元宵為首。
「是莫大人……」
頓了頓,看了下元宵的神色,見元宵神色微動,繼續道。
「我們去遲了一步,莫大人已經離開了地藏王殿。」
元宵的手指微頓,捏緊了彼岸花棉,將最後一點藥液涂在了「莫」的臉上,望著「莫」的臉逐漸恢復,逐漸變成了記憶中莫的樣子,眼神一陣迷茫。
「莫……」
指甲摳痛了手心,元宵站起身,道。
「我們要離開地獄了,該是回學院的時候了,這個水晶棺我帶走了,莫還要修養一陣,無常,你……」
冷冷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環兒。
「你要怎麼處理她?留下她,還是將她做了?或者,你跟我們出去?」
「……不,我留在這里,我還要看著這里……」
听到元宵要將水晶棺帶出去,無常嘴角抽搐了下,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在心底為地藏王菩薩哀嘆兩聲。
「至于環兒,哼哼……白無常會處理的……」
「……也是……」
雖然被拒絕了,元宵的臉色也沒什麼變化,只是冷冷地看了眼環兒,面無表情地調侃了句。
「希望白無常做某事的時候你不要旁听旁觀就好……」
無常听到元宵的話,立馬被口水嗆到。
這算什麼?元宵在說冷笑話,開玩笑?
「我堅決不會讓他听牆角的!」
白無常突然出現在元宵面前,憤憤道,連氣憤的時候臉都沒紅一下。仍舊白得像是死人。
情緒激動,也會變身?元宵和阿草對視一眼,撇嘴,真牛!
揮手將「莫」連著水晶棺收進了空間,卻也和吸收了大量黑色曼陀羅生命力的區域隔開了。
「無常兄保重!有空我會再來的,剩下的水晶棺我就不管你要了,對了,你反正空著,順便給地藏王菩薩弄個好點兒的棺材,省得那天他醒了找我麻煩。」
元宵拱拱手,轉身坐上了地獄三頭犬,走了。
望著元宵的背影,無常扶額,連走的時候都要找點麻煩事兒,棺材,哈!她當水晶是好找的?
唔……考慮考慮,要不要給地藏王菩薩找棺材呢?這個佛光,對鬼物可是克星啊!雖然他習了煉金附魔術之後,沒那麼怕佛光了,這個元宵,真是……唔……讓人又愛又恨!
莫大人……不知道,你看到元宵的那個「莫」的時候,是什麼心情呢?震驚嗎?還是……驚喜呢?
莫,在石子落下,發出響聲的時候,就知道不好,快速沖到傳送陣那里,啟動了傳送陣,出來地藏王殿,在地獄的路上茫然走了幾步,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躲,但下意識想要躲起來,逃開,不想和元宵他們踫面,腦海中還在回蕩著那張臉,那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
他剛看到那張臉的時候,如同無常猜測的一樣,是震驚,世界上居然有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那個人……是他年幼時,被打落山崖的小小身影麼?
他,沒死麼?
這個念頭一進入腦海的時候,就如同生根發芽一般,怎麼也去不掉了。
他和元宵踫面了,他怎麼會和元宵在一起的,他當年掉下山崖後遭遇了什麼事情,會變成那樣一張臉?
他一定很痛吧!
不過,他也一樣的痛啊,為了報仇,為了強大,他每一步,都走在鋼絲上……放棄了很多的東西,即使是……那個純真的女孩,那個一直用追逐的目光追逐他的女孩兒,元宵。
不過,現在,這個女孩,似乎已經將視線轉移到了他身上,他不再……不再是她心中的那個心上人了……元宵,她,也成長到他無法忽視的地步了麼?
莫握緊拳頭,鮮血滴落在地上,散發出腥甜的氣息。
「主人!」
莫回神,看向面前的四個搖搖晃晃的身影。
「魑魅魍魎!」
魑魅魍魎望著莫,沒有開口。
「我要回修煉界,你們……好好呆在地獄,盡量……不要和無常起沖突。」
「是,主人!」
魑魅魍魎雖然奇怪莫的表情有點扭曲得古怪,但他們也不會多話,因為莫平時的積威太重,他們也不敢開口問。
莫甩甩衣袖,轉身通過密道,傳送自己離開。
誰也不知道,莫,是在嫉妒,嫉妒躺在水晶棺中沉睡修養中的「莫」,他的兄弟。
莫自己,也沒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