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不可能。你到底是誰?有什麼目的?說!」
莫家的家主從中央的椅子上沖了下來,手上多了一把散發著淡淡幽光的黑色長劍,長劍的劍尖指在莫的喉頭上。
莫一動不動,臉上露出一絲嘲諷之色,看都不看一眼脖子上的威脅,道。
「父親大人,如果你執迷不悟,堅持不相信我的話,那真的要發生滅門慘案了,何況,我和你的長相如此相似,我的眼楮的顏色是莫家家主兒子的證明,父親大人,難道你連這點也要否認麼?」
莫家家主手中的劍抖了抖,在莫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傷痕,血緩緩從傷口中淌出,莫家家主的臉色蒼白了幾分,垂手,放下手中的劍,道。
「說吧,你怎麼會從千年後回到現在。還是說,你的真實年齡,不僅僅是外表的年紀?或者,你願意跟我解釋一下你的出生日期,以及……為什麼莫家會有一場滅頂之災?」
「是的,父親大人,我想說的是,你不僅僅生了我一個兒子,還生了另外一個兒子,我和他,都是紫黑色的眸子,莫家家主的標記,更重要的是,我親愛的弟弟,你的另一個兒子,是魔道傳說中頂級的鼎爐,而滅門之災,就是因為弟弟是鼎爐的消息的泄露,那群貪婪的家伙,為了修為,為了更強大的實力,什麼都干得出來。」
看著莫家家主青白的臉色,莫淡淡地說著他所知道的一切,有種壓抑的心情慢慢釋放的感覺,壓在他身上的血海深仇和重擔終于有了托付的一天,仿佛靈魂中濃郁的暴力壓抑之氣在一夕間解放了,輕松了許多。
「……有哪些人?」
半晌。莫家家主面色沉重地問道。
「不是很清楚,因為那時我才五歲,而弟弟才二歲,不過,我能確定,一開始先來的是魔道的人,後來加入了正道人士,打著斬妖除魔,趕盡殺絕的旗幟來的,再後來,又有修妖修佛修鬼者都加入了……」
莫的神情不是很對勁,有些恍惚,好像有什麼東西迷惑了他的思想,在阻止他說出破壞歷史軌跡的一切。
「全都加入的混戰?千年大戰?」
莫家家主沒有注意到莫的不對勁,蹙起的眉頭的焦點是關于莫口中的一場滅門之災竟然加速演變成了一場全部修煉者加入的混戰,是不是……哪里出錯了?莫家基地可不是隨便哪知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
「對,混戰!」
莫的眼中沉寂一片,似乎沒有什麼東西能引起他的波瀾。
「混戰啊……」
莫家家主嘆息一聲,隨即想到一個被他忽略的問題。
「等等,你是說我有兩個有著紫黑色眸子的兒子?一個是你,另一個是你弟弟?」
謝天謝地。你終于想起來了。
莫的臉上露出嘲諷的神色,莫家家主的紫黑色眸子的標志竟然會出現兩個,那意味著詛咒,一個是神賜之子,一個是詛咒之子,如果說那場滅門之災是二兒子引來的話,那說明,大兒子是神賜之子,二兒子是詛咒之子?!
這個事實讓他傻傻地愣了很久。
「我沒把那個兒子殺了?」
莫家家主幽幽問道。
「你想過出手,不過弟弟的母親並不允許你這麼做,她帶著他去了禁地。」
「弟弟的母親?」
莫家家主喃喃重復。
「對,你的一個意外,不是你娶的任何一個女人,在走火入魔之後,那個女人得到了你的一個晚上,有了弟弟。不得不說,那個女人太幸運了,你的一共才有了我和弟弟兩個兒子,我沒有別的親兄弟了,如果不是那群貪婪的人,恐怕我不僅僅只有一個弟弟,或許……即便不是紫黑色的眸子。」
「不應該有人知道……」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父親,因為那個女人愛我弟弟,想要借別人的手拖延住你,如果沒人看到他們去禁地,那你一定不會知道他們的存在,在此之前,弟弟從來沒張開過眼楮。或者說,是被那個女人叮囑了不要在外人面前張開他的眼楮,除了我一個五歲的孩子,看到過他張開眼楮,那雙和我一樣色彩的眼楮,但明顯更美麗的晶瑩,為了他眼中的單純,那聲女乃聲女乃氣的哥哥,要知道,身為家族繼承人的我,從來沒人陪我一起玩兒,只有弟弟,眼中會出現我的存在,而不是繼承人的我的存在。」
「那些所謂的表哥表弟表姐表妹,師兄弟,師姐妹什麼的,都無法和我的血脈相比,也因此,弟弟是我唯一的喜歡,在不知道兄弟般的紫黑色眸子的存在是一種詛咒之前,我一直喜歡,在知道之後,卻舍不得了。也來不及了……」
這是莫最多話的一次,莫從來不喜歡多說話,因為他認為是浪費了他的時間和精力,更多的是因為他不屑于和沒有他地位的人說話,怕折了身份,家族繼承人的壓力讓他養成了沉默的個性,寡言少語免于自己一個不小心泄露了秘密,沉默加上面癱是多年醞釀的後果。
在還活著的父親面前,他解放了,他壓抑太久了。
「進家族基地的方法其實很簡單,一顆血珠子就能解決。雖然懸崖峭壁,鏤空的危險的階梯都是阻止他們前進的道路,但只要隨便抓住一個人,一個家族里的人,得到他的血,就能進來,我們一直以為的屏障其實一直都很脆弱。」
「那個女人給了外族的一個親戚一碗血,讓他找些可靠的人來找茬,讓你們措手不及,好轉移陣地,可笑她的天真,以為這些人都是像弟弟那樣純潔麼?極品鼎爐的存在是多麼巨大的誘惑,更何況弟弟干淨得像一張白紙,那個女人什麼都往外說了,一碗血是多少顆血珠子呵……只要有一個人進來,抓住一個家族里的人,那等于有更多的人可以進來,鼎爐只有一個……」
莫的眼神飄忽地瞟過莫家家主蒼白的臉。
「但莫家數代積累起來的財富卻是無比誘人的,即使那個人不想得到弟弟,但財富卻是催化心魔的最好引子,他只要把消息傳遞出去……財富……就會滾滾而來……」
「那天,我正在修煉,一個僕從跌跌撞撞地進來了,打斷了我的修煉,害我沖關失敗,深受重傷,而那個時候,你正在閉關療傷時,走火入魔不是一年半載就能醫好的,無數身穿黑衣的人沖了進來,各種服飾都有,那猙獰的面孔卻是一致的……」
「小子,來乖乖的,告訴我,鼎爐在哪里?」
一個領頭的黑衣蒙面男子獰笑著拖著一把淌血的金刀,指著不斷嘔血的小男孩的胸口。
「什麼鼎爐,咳咳。我不知道……」
小男孩吐出一口黑血,皺著眉頭。
「就是一個紫黑色眼楮的小孩子……」
「我就是紫黑色的眼楮,你沒眼楮看麼?還是你是瞎子?」
小男孩還太小,不能很好的隱藏自己的情緒,修煉被打斷引發傷勢使他的神志有些迷糊,腦子里嗡嗡作響,什麼都想不起來,只能順著對方的問話打轉,脾氣也急躁起來。
「閉嘴,小子,我說的是小孩子,你都會走路了,哪里還算得上小孩子?或許,我應該說,比你小的那個紫黑色眼楮的孩子……你明白了沒有,快帶我去!」
狠狠用刀背撞擊了一下小男孩的胸口,小男孩胸口一痛,耳邊听到細微的「咯啦」一聲脆響,小男孩口中連連嘔著殷紅的鮮血,染紅了蒼白的嘴唇,他知道,自己的胸骨斷了兩根。
該死,他很想罵娘,但疼痛讓他的腦子清醒了幾分,他知道如果他不配合,那死的一定會是他,反抗只會讓對方有更多的理由折磨他而已。他已經看到那個不配合的家族僕從被割掉了腦袋,鮮血染紅了地面,即便是黑色的石土也多了幾分深沉。
「我知道了,你要找的是我弟弟,為什麼我弟弟是鼎爐?」
他從來不知道他弟弟是鼎爐,那只是一個很可愛的兩歲的會叫哥哥的女圭女圭,他知道鼎爐是那些修魔者,或者說天資不夠的修魔者為了更好的資質而尋找的東西而已,為什麼他弟弟會成為鼎爐呢?誰把弟弟的消息傳了出去?
一個一個問題在他的腦海中打轉,他覺得很是混亂,詛咒的事情剛剛從家族族譜上得知,還沒有得到解決,現在那個可憐的弟弟,他最喜歡的女乃女圭女圭卻成了這些侵略者口中的鼎爐,多麼可笑,多麼奇異的一件事啊!
「難道你不知道,莫家的傳說,雙生的紫黑色眸子,會帶來的詛咒,就是鼎爐……那個女圭女圭,就是天生的極品鼎爐,能讓修煉者達到神的境界……不過,很可惜,就是莫家的自己人,不能借由鼎爐修煉到神的境界……」
那個領頭人笑聲陰森森的,回蕩在山月復中,很是嚇人,小男孩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皮膚很涼很不舒服,連腦子都暈乎乎的。
「你們來,殺了那麼多人,就是為了得到我弟弟?」
小男孩低著頭,輕聲細語地說道。
「是啊,哈哈哈……」
那群黑衣人大笑著,仿佛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握中。
「帶路!」
黑衣領頭人命令道。
「好,跟我走!」
小男孩跌跌撞撞地走在前面,在經過一個鏤空的階梯時,重重踩了一下,而後,階梯迅速移動起來,中斷了小男孩與黑衣人之間的路,一個石門攔在了他們中間。
小男孩喘著粗氣沖到禁地,叫醒了弟弟,道。
「沫,快走,有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