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初停,山上彌漫著淡淡的霧氣,幾絲光線從雲層中透射出來,幾聲脆鳴回蕩在山間。
葉心鈴一路向聚雄莊飛去,過了半刻鐘便看到聚雄莊那巍峨高聳的大門。為了表示敬重,一般情況下都是從大門步行上山,聚雄莊在勤時府小有幾分薄名,葉心鈴在門前停下,收了飛羽翅沿著階梯往上走。
莊子在半山之中,大門離山莊還有差不多一里的路程,從這里抬頭望去可以看見隱沒在薄雲中的青瓦紅牆。
一盞茶之後,她終于來到聚雄莊的正門。
正門兩丈高,上面有個巨大的牌匾,匾上寫著「聚雄莊」三個字,字體遒勁有力轉折如刀鋒一般,氣勢十足。大門上整齊的釘著兩寸大小的銅釘,把手處是兩只銅獅子頭,雙眼怒瞪仿佛要吃人一般。
銅獅子頭的面相太過凶惡,葉心鈴稍有些不舒服。
「鐺鐺鐺。」葉心鈴抓住銅環輕叩三聲,可是過了半晌也沒有回應。
她這一次稍微扣重了些,但是依舊如此。
怎麼回事?她心里納悶,這些莊園大戶十二個時辰都有門房在,為什麼沒有響動呢?她用力推了推,門吱呀一聲居然被她推開了。
沒有人。門內半個人都沒有!
葉心鈴雖然心中疑惑,卻也沒有貿然闖入,她站在門口向里大喊︰「請問有人嗎?我是神行天下的腳夫前來送信。」
「請問有人嗎?」。除了回響在沒有半點聲音,整個莊子靜得可怕,就是連山雀的鳴叫聲都沒有,這在深山中實屬異常。
她還有一天半的時間,如果不將物品交到王琰手中,簽了回執返回的話,她的考核就算失敗。她第一次感到急切,她已經渡過了重重難關,眼看著就要成功千萬不能在這里出什麼亂子。
葉心鈴向里張望了片刻,慢慢進入聚雄莊,莊子里很干淨,花草樹木也充滿了生機,可是就是看不到半個人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青壤縣,青雲山腳。
雷仁整了整衣衫敲響了葉府的門,今天的他穿著神行天下的弟子制服,沒有像平時那般大紅大綠披掛在身上,只是頭上仍簪著花。他已經有特別注意,但是依舊難掩一身的風騷。
白色的小花,隨風飄啊飄,如同那微卷的腿毛。
他看著眼前的青瓦白牆心里頗有些不是滋味,他原以為葉心鈴家境殷實,沒想到看到的卻是一個簡單的院落。
難道她那麼懂事,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啊!
「誰?」雷仁尚在感慨,院子傳來葉容之的聲音。
溫雅中正,雷仁緊張的心情隨著這一聲消弭無蹤。
「神行天下腳夫,麻煩請葉容之有他的信件。」
「稍等。」門吱呀一聲打開,雷仁看到一個清瘦的男子在門中對著他笑。他年紀不大,兩鬢卻發華早生,他的雙眼清澈明亮,他的笑容如沐春風。
他穿著一件簡單的葛衣棉袍,非但沒有覺得寒酸,反而襯得他更加清逸出塵。
雷仁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氣度的男子,讓人忍不住想要去親近。
幾乎一眼,雷仁就可以斷定,這就是葉心鈴的小叔叔。只有這樣的男子才能培養出那般的她來。
雷仁忍不住像他身後望去,到底是什麼樣的院落能生出如此兩個人。
院子很簡單,幾盆花,幾株樹,院中一個涼棚,涼棚里一個四方的矮幾。矮幾上煮著一壺茶,茶旁放著一卷書。雷仁仿佛看到涼棚之下叔佷倆品茶論書的情景。
一花一樹一景都是如此意境。
「這位小鈴鐺的朋友,請進。」
「啊?啊。」雷仁的小心肝噗通跳了一下,他原本是想偷偷模模地跑過來認認門,順便看看葉容之是怎樣的人,沒想到卻被人道破了身份。
他原本也是厚臉皮的人,但是面對葉容之那比城牆還厚的面皮子突然如紙般薄起來,他有些心虛。
「我還有任務在身就不叨擾小叔叔了,下次再來,下次再來。這是小鈴鐺捎給你的東西。」雷仁把東西塞到葉容之手里轉身就跑,還好這件物品並沒有在神行天下登記,否則他可是連回執都沒有。
「很可愛的朋友。」葉容之望著雷仁背影笑了笑,半晌之後又補充了一句︰「那朵花尤為可愛。」
他拆開盒子擰開瓶蓋看到里面的回春丹,面露微笑,突然他察覺到了異動,迅速將玉瓶揣到懷里。
「既然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葉容之關上院門,回轉身時涼棚下,矮幾旁已經多了一個人。
如果葉心鈴在這里的話就會發現那個人正是躲雨時遇到的華服男子。
「青羽請不動你,我只好親自來了。」華服男子提起茶壺給自己斟了一杯,自顧自得飲著。「好茶,容之你這手藝是越來越好了。」
「你還不死心?」葉容之問。
「我為何要死心?」華服男子笑著反問。
他從書簍里拿出《武論》隨手翻了翻︰「你若真的無心又何必看它?」
華服男子見葉容之不為所動,合上《武論》重新放回到書簍里。「我來的路上看了到你那小佷女。她正在參加神行天下最後一階段的考核,幾年不見倒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只要你肯出山,我倒是不介意做你的佷女婿。」
「就你這賴皮樣,只怕我家小鈴鐺看不上你。」葉容之輕笑一聲坐回到涼棚中。
華服男子不以為意得聳聳肩。「當年你是為她,不忍心她跟你四處奔走,你護她,可是如今護得是什麼?一個小小的葉家就敢欺負至如此。你想護她一世,光躲在這里沒用的,只有你強了,你握住了權勢,才能將那些擋在她前面居心叵測的家伙一個個地拔干淨。」
「她這一出去,那些麻煩遲早都要找上她,小叔叔,你可忍心讓人獨自面對?」
「其實當她決定去神行天下的那一刻你就知道,這牆下養養花,種種草的日子將一去不復返。容之,跟我走,只有我能幫助你,也只有你能幫助我。」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當初你兄嫂……」葉容之伸手止住他的話,雖然還是笑的但已感覺不到絲毫溫潤。
「我不得不承認,你剛剛的一番言論打動了我,要我跟你走也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三個條件。」
「別說三個就是一百個我也答應你!」
……
葉心鈴手握桃花劍小心翼翼地向里走著。「有人嗎?我找王琰,請問有人嗎?」。
「你找王琰?」空無一人的莊園飄來一個男聲,忽遠忽近,飄忽不定。
這聲音來得突然,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葉心鈴嚇了一大跳,她原以為莊子里沒有人。不過,有人就好,她這最後一一階段的考核終于是要過了。
「我是神行天下的腳夫,有他的信函。」葉心鈴一說完,只覺得眼前一景色扭曲變換,眨眼之間到了另一個地方。她在一個武場當中,武場上隨處可見殘劍斷刀。
武場的中央堆著一座高高的尸山!尸體一具重著一具,足足堆了十丈高!這些人的死狀千奇百怪,但無一不是眼楮凸起一臉恐懼,葉心鈴仿佛听到了他們死前的哀號。
尸山之上站著一個身著大紅衣袍的男子,他臉上帶著玩味的笑意低頭看向葉心鈴,那黝黑的雙眸如深淵一般深不見底,葉心鈴只看了一眼,便定在那里一動也不能動,感覺自己已被吸入永不見天日的黑暗中。
紅色的身影一閃,來到她面前。
妖孽!
看清的他時,葉心鈴的腦中閃過這個詞。
他恣意狂放,哪怕是天也敢玩弄!
他從頭到腳只透著兩個字——危險!
如此危險的男人,傳言中只有他……
王琰,王琰,反過來念豈不是閻王!!
難道他就是閻王?!葉心鈴的呼吸有些急促,背後冷汗淋灕。
背後的尸山突然倒塌,從里面沖出來一個女子,那女子向著紅衣男子的背心刺來。
「小心!」葉心鈴驚呼。
「你總是這麼不乖。」紅衣男子輕笑,那語氣好像是哥哥與妹妹說笑一般。葉心鈴並沒有看到紅衣男子出手,但是一柄長長的血刃卻刺穿了女子的胸膛。
快,快到葉心鈴根本看不清他的動作。
血一滴一滴得往下滴著,葉心鈴心也跟著一拍一拍地跳著。
「你說有我的信?」紅衣男子並沒有回頭,甚至連看都不沒有看那女子一眼。
「是。」葉心鈴盡量使自己鎮定,如果對方真的是閻王的話,驚慌失措反而會給了對方殺自己的機會。
葉心鈴從芥子袋中將盒子和信件遞給了他。
他接過盒子,看到盒子上的信封時他笑了笑。他將信封拆開,看到里面的內容時目光落向葉心鈴眼中的笑意更甚。
葉心鈴被他看得全身發毛,他把信翻過來,葉心鈴看到信紙上只寫了三個字︰「殺了她!」
「呵呵,你說我該怎麼做?」他的左手握住了葉心鈴的脖子,雙眼幽暗,殺氣從體內蜂涌而出,狂風四襲,四周被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而他就是黑暗的中心,黑暗的源頭。
葉心鈴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濃烈的殺氣,濃得凝成了霧,濃得要滴出水來。她淹沒在殺氣中無法呼吸,趙剛跟他比起來簡直連螞蟻都不比上,葉心鈴終于確定這個穿紅衣的男人就是這些天令勤時府談之變色的閻王!
他笑著,笑聲如同九幽的催命符。
他的手輕撫她的脖子上,只要他輕輕一扭,她就會命喪黃泉。
「看來你也是個不討喜的家伙。嘖嘖,有人要借刀殺人,只可惜這刀非但不外借,還喜歡反噬。哈哈……」他右手一抖,信紙被震成了碎渣。濃烈的殺氣如潮水般退去,修長的手指也離開了她的脖子。
葉心鈴雙腳一軟跌坐在地上。
王琰捧著盒子,走到掛在血刃上的女子面前,用手勾起她的下巴。女子長得十分美艷,此時更是楚楚動人。
「你太不听話了,你千不該,萬不該和她動了一樣的心思。」王琰低頭親吻女子的臉頰,等他在抬頭時,女子脖子閃過一道極細的白光,頭顱就這麼被割了下來,女子驚駭的目光被定格。
葉心鈴見過不少殺人的,但從沒有一個像他這樣如此輕描淡寫,仿佛他只是在折一只盛開的鮮花。
王琰把盒子拆開,里面是一個白玉盒,他將女子的頭顱裝在玉盒中重新裝好放到葉心鈴面前。
他蹲子笑著對葉心鈴說︰「小姑娘,麻煩幫我寄去血魔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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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妖孽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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