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仙語 第一卷 天龍化劫 第二十二章 雙雨谷中修正果

作者 ︰ 江南柳茵茵

柳雙雨結識了青帝化身,一人一「猿」一見如故,天天在一起玩耍。

為了稱呼方便,柳雙雨不好叫那「猴子」青帝,干脆給他起名叫做青娃,他也給自己棲身的溝谷命名,就叫雙雨谷。

柳雙雨不知該如何才能完成鳳娘娘囑托,幫她找到木靈之氣;那青娃也從不給他明示,只是每日拽著他衣襟亂走。柳雙雨無可奈何,只好在每天修煉八九玄功之余,帶著青娃隨了感覺在藥園閑逛。那青娃自從符紙中出來後,賴著不肯回去,柳雙雨的做法正對了他的心思。

那藥園說是一個園子,其實是好大一個狹長的山谷,里面地勢復雜,可隱蔽處眾多。再加上不關押犯人時,此地少有人來,兩個人走串了多日,始終沒泄了行蹤。

這一日,柳雙雨修煉八九玄功有些性急,靈氣岔了路子,差點讓他嘔出一升鮮血,他獨自苦笑,這才明白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他要留在洞府中將養兩天身子,就放那青娃獨自去外面游走。

青娃見他身子不爽,也不糾纏,自個兒蹦蹦跳跳去藥園中游逛。他是青帝化身,三年五年不食人間煙火也不會有任何妨礙,倒不用柳雙雨為他飲食操心。那青娃神智混沌,卻心眼實誠,見柳雙雨一個人餐風飲露,就時常從外面帶些鮮果或者好吃的靈草回來,給他充饑。

他帶來的草果多有靈性,柳雙雨每日服食,當初走岔了的靈氣,也慢慢平復了。

這天,柳雙雨久等青娃不回,想著自己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了,一個人憋在洞府中難受,就想出去尋他。沒想到,還沒等他動身,青娃就滿臉是血,氣呼呼走了回來。

柳雙雨見他狼狽慘狀,連忙詢問是怎麼回事。

青娃連說帶比劃了半天,他也始終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听到後來,他更加糊涂,只打之前清楚了此事並非紫姑山中道士所為。他見這事兒跟道士們無關,索性膽放大了些,讓青娃住了口,指揮他領自己前去。

青娃見有他撐腰,大喜,捶胸怒吼了兩下,轉身就帶著柳雙雨朝外走去。

行出了一里多許,看看要到了雙雨谷的邊緣,青娃不再往外走,而是沿著谷邊朝右又走了片刻,這才來到一棵古樹旁邊。

青娃站在大樹下,捶胸頓足,沖龐大的樹冠大吼幾聲。他接著又示意柳雙雨也學他的樣子怒吼,柳雙雨哭笑不得,見他目光急迫懇切,也只好擂起自己右拳假裝用力敲了自己胸部幾下,又學著青娃的吼聲沖著樹上大叫。還別說,柳雙雨這一吼,倒跟青娃的聲音有八分相似,只是威勢卻差了很多。

一人一猿在樹下又跳又吼,樣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然而他們吼了半天,樹上一點動靜都沒有,偶爾才會有一兩聲嘎嘎的鳥叫,似乎在對他們嘲笑。

青娃氣急,他繞著樹飛奔兩圈,還不解恨,又抬起厚厚的腳掌對著大樹亂踹。他腳掌雖說有力,但那棵樹實在太大,讓他踹上幾腳,晃上幾晃,不算什麼大事。

發泄了一會兒,青娃見這些招數無效,就在原地轉了兩圈,接著也不在樹下聒噪,拉了柳雙雨就奔大樹後面的一片小樹林行去。

那片小樹林距離大樹只有數丈遠,轉瞬即到。青娃輕車熟路,也不停留,鑽入樹林後左彎右繞,很快來到一棵碧綠的小樹前。

柳雙雨在藥園久了,也見過了很多奇花異樹,眼前的樹他也認得,鳳娘娘稱之為凝碧果的一種。據說這凝碧果頗為珍惜,乃是一種難得靈果。它熟透了的果子對修士功力的增長極有裨益,但這種樹生長極慢,成年樹也不到兩人高,而且果子八百年才一熟。柳雙雨也曾在藥園見過十余珠同類果樹,只是那些果樹都滿樹綠葉,距離下一次結果的時間還要有四五百年才行;他發現的一棵生長最好的果樹,也只是剛在枝頭綻開七八十個花蕾,怕是離花朵綻放的時間,還要四五十年才行哩。

青娃拉著柳雙雨一路行到了凝碧樹前,便又蹦又跳地對柳雙雨反復揮手。柳雙雨這次看明白了,這棵凝碧樹上居然早結出了不到一百個靈果的樣子,每個靈果都酸棗般大小,看樣子距離成熟還早。

柳雙雨苦笑搖了搖頭。

這凝碧果自然是好東西,但未曾成熟了的果實是沒法食用的,勉強吞食不但無益,反倒會苦澀難以入口,吃入肚中還會引起月復瀉。

他見青娃引領自己到此,性子很急,誤以為青娃是在勸他吃掉樹上面的果子,便微笑搖頭,用對方能听得懂的詞句,將自己的想法解釋了一般。

青娃見他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再加上白天剛受了一頓鳥氣,便急得跳鬧地更厲害了。到了後來,他干脆跑上前去,抱著凝碧果就一陣亂搖。

柳雙雨見這個「猴子」像小孩子一樣脾氣發作,不由呵呵一笑。他正待上前勸說,忽然听到頭頂的高空處幾聲嘎嘎鳴叫,緊接著一片黑壓壓的鳥群向自己這里逼了過來。

這些鳥顯然都是一個種群,個個都是一身亮灰色毛羽,眼眉至鳥頸處的毛羽都作黑色,胖乎乎可愛的身子,一只厚厚的金黃色的鳥喙,鳥爪也是金黃色的。

那鳥群飛近後,不斷發出憤怒的叫聲,盤旋在他們頭頂再不肯離開。有的鳥還在空中拉起了糞便,沖著柳雙雨他們的位置噴灑而出;個別膽大點的,甚至想撲到他們臉上進行啄咬。

看著這些鳥的樣子,柳雙雨總算明白了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原來,青娃就是因為這棵凝碧樹跟鳥群發生了爭執,為了捍衛這棵樹的領屬權,他還差點讓毀了容呢。

柳雙雨正在想著對策,天上的鳥卻不肯等他,一時間,天上的鳥糞雨點般  啪啪朝他們頭上臉上落了下來。

柳雙雨跳躍著躲避著天上免費的鳥糞,不小心還是讓一坨鳥糞澆在了頭上。聞著那烘烘的臭氣,他勃然大怒,口中大喝一聲「疾」字,就化作了一只蒼鷹沖天而起。

蒼鷹在天上狠唳兩聲,一個俯身,沖著凝碧果上空的鳥群就沖了過去。

俗話說「一物降一物」,那些鳥群不怕青娃,也不怕柳雙雨,卻最怕鷹隼類天敵。眼見蒼鷹撲閃雙翅惡狠狠沖來,它們連叫一聲都不敢,哄的一聲,都四散逃去。

柳雙雨化身的蒼鷹驚走了一群作怪的黑頭蠟嘴鳥,心里極為得意。他一時飛發了性子,不肯落到地上來,而是借著高空的風勢左滑翔一下,右滑翔一下,得瑟個不休。

看著柳雙雨在天上得瑟,青娃有些不樂意了,他故伎重施,再次捶胸頓足仰頭沖著天上吼了起來。

柳雙雨見青娃等得不耐煩,只好收了翅子,得意洋洋落到了地上。

可憐那青娃還沒到善解人意的地步,他絲毫不知道這個主子心中所想。他性子單純得很,剛才一心盼著柳雙雨趕緊下來。現在見對方肯降落雲頭跟自己站到一塊兒,歡喜得又是一番大叫大嚷。

柳雙雨見那群黑頭蠟嘴的怪鳥全都被自己驚走,青娃也滿臉歡悅,心中也非常高興。他落在地上後化回原形,領著青娃回了洞府。

修煉苦日短,寂寞怨更長。打那天起,青娃似乎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出去,沒有柳雙雨陪他時,他也不再撒痴作怒,自己顛顛地跑到外面去玩。

柳雙雨知道青娃每天都會守著那棵凝碧果去看,對他的行蹤倒也放心。他自己最近修煉上癮,也懶得跟青娃天天到那片小樹林跑來跑去。

這一天,他將青娃打發走以後,自己練功有些疲累,就難得地走到雙雨谷外去散步。不知不覺,他又走到了六極冰穴附近。

距離冰穴還有數十丈遠近的時候,柳雙雨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這幽香很淡,又多了點熟悉的味道,甜中帶香,香中帶甜,讓他心旌忍不住微微搖曳起來。

這香氣來的奇異又熟悉,柳雙雨多了些謹慎。他拿出太虛幻鏡,一個閃身,隱入了鏡中。

自忖沒有破綻後,他悄悄朝六極冰穴走去。一步步走近了,他腳步猛地一停,不由屏住了呼吸。

一個柔弱的身影獨自站在冰穴洞口,正在仰首望著天上流雲出神。那一身的冰肌玉骨,那一襲白衣如同雪染,全都襯得她美麗高貴,宛如天上仙子。

柳雙雨靜悄悄在一旁站了許久,見那女子始終沒有離開的意思,就輕輕坐在地上,兩手拄在膝蓋上,手托兩腮朝她凝望。

那女子神情蕭索,似是對萬事都不關心,俏麗片刻後,就輕挪著蓮步,在冰穴附近緩緩行走。她步子邁得很碎,但又異常優雅,優雅中透著一股讓人說不出的憐惜。

她走上半刻就會在隨意某一處靈草前停下來,彎下腰輕輕撫弄下草葉,或者順手掐下一兩根花葉把玩。

漸漸的,她朝柳雙雨的方向走了過來,柳雙雨嚇得想返身逃走,卻又有一種想要攔上前去與對方交談的沖動。

好在那女子在距離他七八丈遠的地方停住了腳步,在原地徜徉多時,就幽幽嘆息一聲,腳下踩著雲煙般裊裊離去。

兩個人自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那女子的心思似乎沒有放在任何事上,對一切都漠不關心毫不在意的樣子;柳雙雨隱在太虛幻鏡中,也自信能瞞過對方的眼楮。——但柳雙雨內心深處始終有一點不自在,好像他直覺到了有什麼地方不妥。

當柳雙雨拖著悵然緩慢的步子走回雙雨谷的洞府時,沒想到青娃今天提前回來,早在洞府前等他多時了。

青娃遠遠看見他的身影就一陣歡呼,接著又撲了過來對著他唔唔大叫,兩只手同時捶著前胸,神情有說不出的歡喜。

柳雙雨神情一動,他突然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凝碧果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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