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來?還險些冒犯了我?莫非——」柳雙雨沉吟了片刻,心中突然一陣,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六個所謂戌奴,不就是上次那六條惡狗嗎?自己初來太虛青府,它們還跑過來要咬自己幾口呢!
對了,正是那六條狗!戌奴戌奴,戌是十二地支中的第十一個,也是十二屬相中的狗屬,六條狗,六個戌奴,原來如此。
柳雙雨心中想得明白,分外得意,他又問墨林道︰「你那會兒提到府中的六甲奴,莫非就是此六人?」
「呵呵,」墨林呵呵笑道,「主人真是貴人事忙,有些健忘了。這六甲奴分別是子奴、戌奴、申奴、午奴、辰奴和寅奴,共六類僕役,每樣六人,共計三十六人呢。」
這次,不用老麒麟墨林多加解釋,柳雙雨也想明白了。所謂子戌申午辰寅六奴,分明是按照十二地支中的六支來命名,不用說,那子申午辰寅,也必定是子鼠申猴午馬辰龍寅虎五種類屬,分別由老鼠、猴子、駿馬、蛟龍、猛虎變化而來。
「怎麼今日只見戌奴,不見其余人等呢?」柳雙雨接著問道。
「主人容稟,」老麒麟墨林已經習慣了主人的健忘,便不再過多廢話,解釋道,「上月前,主人外出會客,這太虛青府無人主持,那花蕊國的花信公主見有機可乘,便率領三千花妖草怪來襲,將我府的六丁奴悉數暗地里擄走,老奴悲憤莫名,又無處與主人報信,便自作主張派了子奴等三十名家丁去花蕊國討要。他們去了恁久至今未回,想是雙方話不投機打了起來,說不定此刻戰事正緊。」
「豈有此理!」柳雙雨听了大怒。
他雖然不知這六丁奴是何人等,但既然是自己府中家奴,又豈能被人隨便擄掠?這花信公主趁自己不在干出這等丑事,想必不是什麼好鳥,自己身為主人,這時若不為家奴出頭,以後還怎能服眾?罷了罷了,我還是親自走一趟吧。
他想到這里,便吩咐墨林道︰
「那花蕊國欺人太甚,你且吩咐戌奴趕緊備好戰馬兵器,我親率爾等去向花信公主討個說法,若她不肯放人,休怪我將花蕊國殺得血流成河。」
柳雙雨這番話說得果敢大氣,老麒麟墨林听了暗暗點頭,心道,這次主人回來,大家心中一定都有了底氣,此番去花蕊國說不定會有一番惡戰,我這條老命弄不好會喪在那里。但為了主人,我又怕得什麼辛苦危險?閑話休想,我還是早早去找戌奴做些準備吧。
老麒麟見柳雙雨對下屬甚加維護,對他更是死心塌地。他向柳雙雨告個罪,便匆匆走了。
柳雙雨閑來無事,左右要等,便離開石碑,在府中閑走。他這一閑逛,心中吃驚不小。只見當初還是用一些大石頭簡單拼成的青府房子,已經完全變了模樣。當初是簡陋的三間,現在卻變成了幾進深的大宅院。房子的裝飾雖談不上金碧輝煌,卻也古樸大氣,氣派非凡。
他心道,看來自己真在外面發過財,那五箱珠寶必定個個價值連城,不然光這府第重修,都不知要花多少銀子哩。
他又順著院中小路往前走,來到前日路過的地點,心中更是驚訝。
他明明記得上次來這里時,這里還是荒蕪一片,寸草不生,怎麼只一日不見,這里就長出了各樣半人多高的雜草藤蘿?
放眼看去,在那野草灌木叢中,甚至還點綴著各色野花,那些花談不上國色天香,卻也朵朵盛開,在風中招來擺去,頗有一些妍態。在那花草中,還特別有一朵嬌艷奪目的大花,樣子頗像凡人界的風信子,花基膨大,綠葉狹長厚肥,大概有七八瓣的樣子。這些葉子都斜伸向上,捧出了中間被筒狀的花蕊,花開有二十余朵,全為紫色。
他見這朵大花有異,伸出手想將它摘下來細看,正在這時,墨林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主人,戌奴們全都到齊,請主人授命。」
柳雙雨直起身,緩緩轉過身來。只見六個戌奴一個個氣宇軒昂,充滿斗志。為首的正是自稱戌大的展子江,他上身著赭紅鎧,綠帔圍肩,著藍色戰袍,上面裝飾著雲紋錦,看上去倒也是英姿勃勃。
他又去看其他五個戌奴,都與展子江做共同打扮,更為奇異的是,他們手中的兵器也盡都相同,長柄上安了一個窄而長的梯狀鐵器,牙口磨得 亮。他見這兵器樣子古怪,簡直就跟凡間農人下地用的鋤頭一般,便開口問道︰
「你們這兵器叫什麼名字?怎麼這般古怪?」
展子江將手中的兵器倒拄在地上,抱拳回道︰「回主人話,戌奴所用的兵器有個名目,單字換作‘耰’。」
柳雙雨听了大樂,苦笑搖頭。他自幼飽讀詩書,豈不知道這個「耰」字在上古時正是先民對鋤頭的稱呼,怎麼到了自己府中,就變成了戌奴們的兵器了?
他忽然對這與花蕊國的一戰不看好起來。只是眼下出征在即,軍心穩固最為重要,他將話藏在心里,也不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