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理都不理,自顧自看書。
小玉看了看三姑娘,又看了看對面香噴噴的飯菜,轉過頭又看向柳雙雨,給他使眼色要他說情。柳雙雨見這小玉神情,只好干咳一聲,對三姑娘說道︰
「姑娘,听說這玉樓春乃人間罕見美酒,這次專門有人來孝敬姑娘呢。」
三姑娘見他開口,轉頭對他溫柔一笑,又狠狠瞪了小玉一眼,抬起右手對著雲頭外的酒壺一指,那酒壺立刻懸浮了起來。三姑娘的手指又往下輕輕一點,那酒壺隨之傾斜,一股碧綠的酒水從壺嘴處傾瀉而下,落在托盤上發出滋滋的聲響,一股酸腐的氣味立刻彌漫了開來。
那酒水不小心濺落在那圓臉丫鬟赤果的手臂上,圓臉丫鬟啊的一聲慘叫,手中托盤一撒,捂著胳膊就翻滾下雲頭,落到不知什麼地方去了。
另一個小丫鬟沒想到這玉樓春酒中有毒,毒性還如此劇烈,連忙將手中托盤也嘩啦扔出,在雲頭上連滾帶爬地哭叫起來。
三姑娘見她哭叫惹厭,索性掌心發出一道白芒,在對面雲頭上加了一把力,那雲頭就帶著一個哭爹喊娘的小丫鬟,烏團團翻滾著去了。
柳雙雨和小玉面面相覷,身上都冷汗涔涔。小玉半晌才知道後怕,媽呀一聲,一個蹲兒,坐在了地上,嘴里啊呵啊呵地喊了幾聲,接著就哇哇大哭起來。
三姑娘見她坐在雲錦上出丑,目露憎嫌,哼了一聲就不再管她。
柳雙雨看這小玉貪吃粗鄙,再加上剛才差點枉作了好人,心中也不大舒服。他心道,三姑娘身邊有的是伶俐的丫鬟,為什麼偏要帶這麼個人在身邊伺候?平時都是快嘴小翠和靈靈姑娘照顧她起居,為什麼這次一個都不帶呢?
思念及此,他多少起了點疑心,偏又抓不住頭緒,只好啪的打開折扇,裝作扇涼,偷眼向扇上看去。
這把折扇乃三姑娘今日所贈,名曰「江山美人扇」。此刻一扇在手,上面山青水碧,林木依依,兩個美人比肩而立,正拈花含笑,對著他出神呢!
柳雙雨看了扇子上的美景佳人,不由頹廢盡掃,精神一振。他將扇子輕輕在手中搖了兩搖,舉起酒杯干掉,對三姑娘說道︰
「姑娘,看來今天有人成心打擾我們,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呢。」
三姑娘見他臨變雖一時略有慌亂,但很快就鎮定自若,瀟灑如初,心中也暗暗點頭。她是得道的仙子,天庭冊封的正神,歷來瞧不起那些凡夫俗子,現在見柳雙雨突遭敵人暗算,還不失風liu倜儻的模樣,心中對他又多增了一分好感。
她見柳雙雨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轉而又擔心他輕敵,便開口道︰「柳公子,此事有諸多蹊蹺,何媚也有所不解呢。」
「哦?此事怎講?」柳雙雨沒想到三姑娘也毫不知情,真的詫異了。
「我們這次要去京城,除了紫姑山的人,就只有赤腳大仙知道。」三姑娘一邊說一邊整理著思路,她也不要小玉代勞,給自己斟上了一杯酒,舉到唇邊,輕啜了一口,緩緩說道︰「赤腳大仙乃我老友,且是一個陸地三弦,他絕不會是剛才那童子丫鬟口中的什麼‘主公’。」
「這——姑娘的意思是?」柳雙雨皺著眉頭問道。
「這次必是有人泄露了我行藏,我們此去京城,怕沒有想象中那麼順暢哩。」三姑娘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冷笑著說道。
柳雙雨听了默默無言。這件事關系重大,而且關系敏感,听三姑娘的意思,既然是赤腳大仙不可能泄露機密,那麼就只剩下紫姑山的人知情了。三姑娘的話,應該就是在暗示,紫姑山出了內奸,他們此行的目的和路徑,都被人掌握在了手里。
他想到這里,反倒不再緊張,心中釋懷。
不知為什麼,從他第一次听三姑娘說要帶他去京城,他內心就有一種強烈的抵觸情緒。這樣情緒他不敢對人說知,也弄不清其中的根由,但那種沉甸甸的感覺讓他異常難受。現在真踏上去往京城的路了,他的那種忐忑不安雖暫時被壓下,但他自己明白,那只是暫時潛伏而已,早晚還要浮上水面。不管如何,現在一行人在半途遇到了意外,這給了他一個心理的緩沖,他心情反倒好受了許多。
一念到此,他心中笑道︰這不速之客多來些,未必不是好事呢!
沒想到,他的念頭剛轉到這里,仿佛是為了呼應他的想法,前面一個嬌媚的聲音就不失時機地響了起來︰
「前面是何妹妹嗎?姐姐在此恭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