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銀絲射出時看似如光似電,實際上裹到兩個人腰際卻異常柔和。銀絲在瞬間擴散為片片銀紗,絲綢般纏繞在兩個女孩腰際,兩人只覺得渾身輕不受力,似乎樹葉被風吹起一般,就飄回了眾人身前。
敖茵被銀絲纏住,口中大呼好玩。她故意在空中手舞足蹈大聲驚叫,落地後還不肯安分,假裝失足,往地上就倒。
這一下變起突然,就連青姥姥都沒想到。她只道自己的力道使用妙到毫巔,既不會多一分,也不會少一分,正好能將兩個人拉到大家身前。誰料,天算不如人算,小公主敖茵這麼一搞,銀絲立刻失去了平衡,敖茵咕咚就摔倒在地上,兩手輪番拍著地,偷笑了一下,就裝著委屈,哇哇大哭起來。
敖茵做這些,純粹為了好玩,可她沒有想到的是,剛才那些銀絲是同時卷住她和小木精的,她這一摔倒在地上,小木精也身不由己,踉蹌幾步後,也跟著倒在了她的身邊。
看見小木精也倒了過來,敖茵再也繃不住臉,用手抹了抹臉上根本就沒有的眼淚,哈哈大笑起來。
她笑了一會兒,笑聲突然中斷了。她低頭看了看倒在身旁一動不動的小木精,又抬頭看了看大家,用手輕輕試了試小木精的鼻息,用手指著她的身子,對著大家,驚駭地張大了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大家本來都在看著她在那里演戲,現在突然見她變了臉,一時都沒能反應過來。
柳雙雨和商小伶先前還對視一眼,會心一笑,以為這是敖茵和小木精聯手耍的新把戲,可是後來見敖茵樣子不像作假,這才發起了急。
柳雙雨一個箭步沖了過來,用手撫了撫小木精的身體,她滾燙的體溫嚇得她一跳,再看到她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昏迷不醒,柳雙雨一下子急眼了,伸手就要將小木精抱起。可是,小木精身上纏繞了太多的銀絲,又跟敖茵的身子連接在一起,柳雙雨約稿越亂,急得幾乎就要咆哮起來。
青姥姥見他手忙腳亂急躁暴跳,輕輕嘆息一聲,抬手對著小木精和敖茵一指,剛才還糾纏不清的銀絲立刻都化作了無數細小的銀色光華,倏然收回了她的袖中。
柳雙雨見剛才那些惱人的東西都不見了,心中大喜,連忙將小木精的身子抱了起來。他抱著小木精走到青姥姥面前,面露懇求之色。
見他惶急如此,青姥姥苦笑了下,搖了搖頭,然後輕聲安慰他,要他不要擔心。接著,她便揮手招來一個小丫鬟,要那丫鬟去她房中取出一個物事來。
柳雙雨見她語焉不詳,根本沒有听清她到底需要什麼東西,但見那丫鬟心領神會,明白青姥姥要拿的肯定與救治小木精之物有關,便只得少安毋躁,不再多言。
那小丫鬟平素里負責照顧青姥姥的飲食起居,青姥姥的各種物品平時也都是她負責安放的,因此,這次去並沒有讓大家久等,不過數十息時間,那丫鬟就腳步匆匆地返回,手里拿了一個黑如墨玉的長頸酒瓶,雙手交給了青姥姥。
青姥姥鄭重地接過酒瓶,將酒瓶在手中緩緩轉了兩轉,讓有著金色燙字的一面露在了外面。
柳雙雨好奇地湊了過來,見那酒瓶的樣式高古華貴,較一般的酒瓶長了許多。上面寫著「品重醴泉」四個古篆字,在這行大字的旁邊,還有著「黑冰谷宋乘風敬贈」一行小字。
青姥姥用手將那行小字反復摩挲了數遍,眼中似乎蒙上了一層水霧。
看見周圍的人都分外好奇,青姥姥滄桑一笑,用手擦拭了下眼角,笑著對大家說︰「今天倒是讓你們這些後輩見笑了,剛才姥姥睹物思人,傷感了些。」
柳雙雨听到這里,心中多少有些明白。那行小字上的「宋乘風」幾個字,應該是青姥姥年少時的一個舊識,或許還跟青姥姥有過一段情緣。這瓶酒看上去如此珍貴,定然不是凡物,不知在姥姥身邊珍藏了幾許年頭。姥姥今天肯將這酒拿出來,真要算是極大的情義了。
青姥姥將酒瓶看了小半晌,拿起酒瓶又輕輕搖了一搖,看著小木精,她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拿出一把螺旋刀打開了瓶口緊封的木塞,又要過一個夜光杯,將瓶中的酒緩緩倒入了杯中。
一陣幽微之極的甜香從杯中溢出,酒水色呈紅色,在夜光杯中,更是血一樣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