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雙雨讓他說得臉上一紅,心中大窘。他這次來天師宮,一方面是為了救出二娘,另一方面也確實在打著那回春改元令的主意。雖然他想著來爭奪這令牌,沒有一樣理由是為了自己,但不可否認的是,他這番到天師宮,也確實有了私心。如果將他自己和那密謀綁架二娘的權孫衍相比,固然他要比權孫衍更磊落些。但再如何磊落,他心中也總是有一個貪字和嗔字。
張天師見他臉上變顏變色,知道他內心在天人交戰,眼下也不好跟他多提這方面話題,不好要他為難。便呵呵笑道︰
「貧道這麼說,並不是要小友放棄是非觀念去為所欲為。每個人的想法只要無害于他人,都應該有其存在或消失的合理之處。實話跟你說了,這次逼著綁架二娘的主謀權孫衍,他將二娘抓來天師宮軟禁,其實就是為了跟小友交換一個人。」
「哦,一個人。可否說得更詳細些,好讓雙雨知道,貴宮權副宮主,究竟有多大的膽子這樣胡亂抓人?而且他想要交換的,到底是哪個?」柳雙雨听了他的話,內心並不是沒有一點觸動。
張天師看他神情再次激動起來,便又呵呵一笑,說道︰「小友,不要性急。那權副宮主抓住二娘,其實是為了交換你身邊另一個女人。」
「三姑娘?你說他們要交換三姑娘?」柳雙雨緊張地問道。
「呵呵,怎麼可能?」張天師嘿然笑道,「何仙子何等神通廣大?連小老兒都不願去招惹他,還有誰敢將他也放為談話的砝碼?貧道說的乃是另外一個人。」
「另外的人?會是誰呢?敖茵?商小伶?」柳雙雨問到。
張天師的話比任何催化劑都重要,他剛見張天師說另有其人,腦子里就飛快地轉動起來,想著那個人究竟是誰。
「呵呵,權副宮主想要的人是商小伶。听說你和小伶姑娘之間最近曾有過很大的爭論,不知可有此事?」
柳雙雨听了心中暗樂。他萬萬沒想到,就連張天師這樣的人都有這樣八卦的一面。他索性對張天師後面的問題避而不答,只是追問道︰「天師,這小伶姑娘乃是當今太後的義女,你們也敢傷他?更何況此女還不懂什麼仙家法術,與一個凡人無異,權副宮主交換她又有何用?」
張天師凝望著他的雙眼,看了半天,見他神情不似說謊,這才長嘆說道︰「小友,我觀你眸子端正,內心坦蕩,看來是真不知道此事。罷了,罷了,貧道就都告訴你了吧。」
他仔細斟酌了半天詞句,這才又緩緩對柳雙雨說道︰「小友,不知你可曾听說過,什麼叫做太陰之體?」
他這句發問,說得柳雙雨一愣。柳雙雨模模糊糊想起,確實曾經有人對自己提過一次太陰之體這個名詞,至于那講的人是誰,又是在什麼場合針對什麼人講的,他實在無法再行記起。想了半天後,他實在回憶不出,便只好對張天師道︰「雙雨愚陋,還望天師見諒,給雙雨指點迷津。」
張天師神情凝重地說道︰「舉凡人妖魔怪,莫不是天帝所生,造化陰陽所滋養。所謂天為陽,地為陰;晝為陽,夜為陰;男為陽,女為陰。陰陽和合,造化生人,說的都是這個道理。這個也不用我給你細講。在這陰陽五行變化之中,有著諸多天道可循,誰若能捕捉住了這天道中的一種或幾種,就有可能悟透成仙。就像修仙之人常說的,九為陽數之極,六為陰數之極,其實就是這天道的最簡單的一種呈現。」
他說到這里,柳雙雨忍不住插話道︰「天師,這九和六的道理,雙雨也多少知道一些。那紫姑山的六極冰穴,似乎就是陰之極的一個最好的例子。」
張天師訝然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沒想到你悟性如此之好,倒是讓貧道刮目相看。你說得對極了,那紫姑山的六極冰穴乃是凡人界四大冰窟之一,它的深處不知有幾千幾萬里遠。或許你還不知道,早在紫姑仙子入主紫姑山之前,那里就有個六極仙姑曾借助那冰窟之能而得道飛升。」
他看了柳雙雨一眼,繼續說道︰「那六極冰穴其實有一個最大的秘密——」
他說著說著,聲音漸轉神秘︰「冰穴的另一頭上通天庭,出口就是天庭的九天之地。想那六極仙姑,剛剛修道有成,就直接飛升到了九天之地,實在可憐。那九天之地屬性極陽,仙姑到了這里,猝不及防,被漫天的火氣所傷,竟然當場就暈倒了過去。她這一暈,就是三天三夜,要是當時無人救治,哪怕她是真仙之體,也會形神俱消。就在這樣危險的時刻,也不知道是她的幸運還是不幸,主管那九天之地的九陽尊者正好路過那里,救活了她。」
張天師說到這里住口不言,神情中似乎也多了一層傷感和緬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