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色劫誤入雷神宮
張天師掏出一張銀燦燦的符紙。對柳雙雨說道︰
「柳公子,這張符咒威力巨大,可直達天听,你一會兒要等到有十足把握時才能啟用,否則你的魂魄受驚後,就不一定會飄飛到何處了。」
他這不說還好,叮囑的話剛一說完,柳雙雨的心頭就突突狂跳起來。他有種預感,這次自己同意「享用」這「你死我活符」,鬧不好不死也會扒層皮呢。
當然,這些話都是柳雙雨自己心里想想,絕不敢當著張天師和紫姑仙子的面說出來。讓二人笑話他臨陣畏縮是小事,要是因此而誤了拯救商小伶的天劫,可就百死莫贖了。
「那我總該知道自己會被飄到哪一處呀?」柳雙雨嘴里嘟嘟囔囔,備感委屈。
「呵呵,我自然會送你到一個好去處。貧道當年跟昆侖山的西王母有過一段交情,這次準備讓你直飛西昆侖山的瑤池聖地。西王母慈愛心軟,你見了她,直接說明來意就行。她最喜歡赤誠的君子,最厭惡扭扭捏捏的偽君子。」張天師安慰他道。
柳雙雨听說自己這次的目的地居然是昆侖山西王母的瑤池,這個傳說中的洞天福地。他不一定神往過多少次,沒想到這次機緣巧合,居然很快就能親臨那里了。想到這里,他的心情暢快了好多,再也不覺得這次是一趟苦差事了。
另一邊,張天師叮囑完畢後,便請柳雙雨盤膝坐下,先是頗為神秘地在他身上灑了些符水,說是有幫他安魂定魄之用,接著又左手拿著杏黃旗,右手執著桃木劍,對著他比比劃劃,念念有詞說了一大通道家符咒,最後,他將左手杏黃旗一揮,右手的桃木劍便挑起桌上那張「你死我活符」放在燈火上燒化。
這張符紙原本銀燦燦的通體閃亮,放在燭火上後很快就燃燒起來。符紙點燃後不斷發出 啪啪的聲音,還不斷迸射出煙火般的點點銀星,煞是好看。
約略過了十數息時間,整張符紙才全部燒完。燒過的符紙紙灰並不飄散,而是卷成了一個銀灰色的紙卷,團縮在桃木劍的劍尖上,任憑風不斷吹拂,也紋絲不動。
「張嘴!」張天師威嚴地說道。
柳雙雨聞聲,連忙將嘴張開。張天師將桃木劍上的紙灰輕輕放在他的嘴前,手腕一抖,紙灰就翻翻滾滾落入了他的口中。這些紙灰微微帶著一點苦和辣的味道。沖入柳雙雨的嗓子里,嗆得他的眼淚幾乎都流了出來。
還沒有來得及細細品嘗這些紙灰的味道,一陣突如其來的熱氣忽然自他肚月復中升起,直沖向他的腦際,轟的一聲,他失去了知覺。
咳,咳,咳,仿佛吸入了一股濃煙,柳雙雨咳嗽了半天,方才醒了過來。他揉揉眼楮一看,卻見自己飄飄蕩蕩,已經飛在了空中。
這是哪里?他試圖看清自己所處的位置,一陣狂風吹來,他身子搖晃了兩下,就再也不敢輕易分心了。
感覺中,自己是被一股筆直的煙霧托起身子,在很長時間里,始終在直線上升。在他的記憶中,只有邊塞的狼糞點燃的狼煙才具有這樣向上的力量,——這個想法讓他有些惡心。他忍不住又低頭向下方望去,直接在身子下面虛虛托著自己的是一道虛虛的銀灰色的光柱,而光柱的遠方,則是一片綠色的原野,還有整整齊齊的莊園。
我這是要到哪兒去呢?萬一這道銀色光柱中斷了,我會不會摔死?柳雙雨在空中胡思亂想著,身子就有些不安穩起來。他渾然忘了此行的使命和目的地,光覺得在空中這樣直線飛行傻到了極點,一心想著能找個機會換一段航程。
銀色光柱托著他,一路沖過九層雲氣,到了一個鶴翔鹿鳴的祥和世界。光柱到了這里,上升的速度慢了很多,使得柳雙雨得以有余暇慢慢欣賞這個陌生的天地。
「媽媽,快看!天上那是一個什麼怪物?」地面之上,一個白兔精口吐人言,指著柳雙雨對兔精媽媽說道。
「寶貝兒,快別看了。那是個人,丑死了。別看,別看。」兔精媽媽嚷嚷道,並急忙用前腿護住了小兔精的眼楮。
柳雙雨正自在天上悠悠飛著,忽然听見地面上這對兔女兔母在談論著自己,兔精媽媽那句「好丑」,大大傷了他的自尊心,氣得他的胃都翻騰起來。
「嘎——,嘎——,妹妹,下面是個什麼怪物?」一聲粗啞的聲音從柳雙雨的頭上傳過來。柳雙雨抬頭一看,卻見一對五彩的花鵲從天上飛過,那個個頭較大的雄鵲正用翅膀尖指著自己。問另一只雌性的花鵲。
「哥哥,哥哥,那是一個凡人,他從下界來,他從下界來。」花鵲妹妹歡悅地叫著。
「凡人?」雄鵲忽然停在天上,再也不肯往前飛了。
「哥哥,怎麼了?你和這個凡人認識?」花鵲妹妹也停住翅膀,看著柳雙雨,好奇地問道。
「不是,妹妹。我們小姐最近寂寞得很,每天都對著下人大發脾氣。這個凡人這麼好玩,我們何不抓去給小姐取樂?」雄鵲若有所思地說道。
「好啊好啊,小姐肯定會厚厚賞賜我們的。」花鵲妹妹歡呼起來。
兩只花鵲在空中嘁嘁喳喳商量要抓住自己,柳雙雨這才慌了神。他萬沒想到自己好端端地一個人在天上飛翔,怎會惹上這等飛來橫禍?而且他看那兩只花鵲體型都極為巨大,恐怕發起火來,三口兩口就能將自己吃掉,當即不敢多言,想著趕緊駕著光柱離開。
可是,他全然忘了,這股銀色光柱自托他升天的那一刻起,就不再由得他做主,他只有坐著光柱上升的份兒。卻沒有指揮光柱的份兒,而且到了現在,他全身都輕飄飄軟綿綿的,讓他想辦法運起靈力自行逃月兌都不可能。
眼看著兩個花鵲飛至近前,柳雙雨卻無力反抗,他只好嘴里拼命喝罵,那兩個花鵲卻對他絲毫不理,徑直飛來,分別用爪子抓住他的兩個臂膀,朝遠處飛去。那個花鵲妹妹還一邊飛一邊好奇地問道︰「哥哥,這個人類到底在叫什麼?他的鳥語。我一句也听不懂。」
柳雙雨听見這兩個花鵲居然說自己在講什麼鳥語,在空中氣得哇哇大叫,花鵲們越發笑得歡了。
看到自己能听懂對方的話,自己卻沒法跟對方用語言溝通,柳雙雨禁不住有些垂頭喪氣,耷拉著兩個膀子,再也懶得說些什麼。
兩個花鵲一路嘎嘎嘎說笑著飛了很久,直到飛到一座巨大的宮殿前,才不再往前飛。它們在空中盤旋了一會兒,避開宮殿的正門,繞到了它的後花園,才徑直一路飛了進去。
繞過一個個水塘亭榭,飛過一大片鱗次櫛比的房屋,花鵲們在一個紅色繡樓前停了下來。雄花鵲將柳雙雨輕輕放在了繡樓外一個石凳上,花鵲妹妹則徑直飛到繡樓的窗口處,大聲喊道︰「小姐,小姐,我給你抓來個好玩的寵物啦!」
「是嗎,小花?我看看。」一個清脆活潑的聲音在繡樓里響了起來。緊接著,吱扭一聲,窗戶打開了,一個頭梳雙鬟的紅衣少女出現在窗口處。
那少女鵝蛋臉,柳葉眉,一臉明麗的笑容,正往柳雙雨這邊看呢。柳雙雨和她目光相對,忍不住暗暗贊嘆了一聲︰真是個粉妝玉琢的女娃!
人在屋檐下,怎得不低頭?柳雙雨讓雙鵲抓拿到此,並不知主人將如何處置自己,只得從石凳上站起身,對著窗口的少女拱手道︰「柳雙雨冒昧來此,對小姐多有冒犯,還望小姐見諒,不要過于責備。」
那窗口的少女見他居然會口吐人言,說出話來還如此斯文有禮,忍不住嚇了一跳,旋即轉過身,飛快地向樓里跑去。還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小姐。小姐,快來看哪!小花和大花抓來個會說人話的妖怪,那妖怪正在我們窗戶外面站著哩!」
柳雙雨听得這少女的叫聲,這才恍然,原來剛才跟自己對視的少女只是住在這宮殿里的一個丫鬟,那小姐壓根還沒有出來呢。自己這次認錯了人,連對方是不是小姐都沒弄清,過後定然會成為小姐丫鬟間的笑料,這次丟人可丟大了。
他又進而想到,自己坐著銀色光柱一路沖過九霄,不知現在到底存身于什麼地方,更不知此地距離昆侖山西王母的瑤池有多遠,現在自己被花鵲們抓為階下囚,可千萬別誤了張天師和紫姑仙子的事才好。而且這個陌生世界里的人們,張口閉口就嚷嚷自己說的是鳥語,連自己本人都成了妖怪,看來,今後在這里的日子怕是很難混了。
他這樣一個人站在繡樓之下,獨自呆呆出神,連後面輕輕走過來一個人都沒有發覺。
那人兒一手挎著竹籃,一手扶著肩上的花鋤,走到近前時,看見柳雙雨裝束奇異華麗,神情俊逸憂郁,不禁好奇地放下了竹籃和花鋤,對著柳雙雨行禮道︰
「請問這位公子,緣何獨自來到雷神宮?可否告知嫣然呢?」(!)